秋风渐起秋意浓,顾樱的身孕已经七个月了,她开始为生产犯愁。

  这个时代没空调没地暖,连火炕都没有,只有炭盆,怎么保证腊月生产的时候不着凉呢?

  “给我辟一间房做产室吧!我想在里面砌一张炕,可以烧的那种炕。”顾樱自己主动提出来,然后和慕容深画图纸,商量着怎么砌火炕。

  商量好之后,慕容深和慕容忠、吕氏说了,挑了个吉日就动工。

  产室就设在西厢房,西厢房靠近小厨房,要柴火要热水都方便。而且烟道排烟的话可以走小厨房的烟道,就不会飘到其他地方了。

  吕氏就笑:“你说咱家这大儿媳,奇思妙想怎么这么多呢?”

  慕容忠说:“平时瞧着憨憨的,关键时刻还挺聪明。”

  吕氏难得会一个成语,立马表现了一下:“那叫大智若愚!”

  产室是准备好了,被褥也没问题,被面全都用开水洗过,只要有太阳就晾出来暴晒。顾樱现在有点儿后悔为什么不把蒸馏酒弄出来,到时候万一有个什么突发情况,还可以用高度酒消毒。

  对了,剪脐带的剪子!

  顾樱专门找了一把小剪刀,新的,用开水狠狠煮过好几次。再叮嘱阿兰,等她生产的时候,一定要再煮一次!

  她这么事事叮嘱,弄得阿兰也跟着紧张起来。

  慕容深为了缓解她的紧张,特意寻了一只鹩哥来,说是已经驯化好的,能说话。

  鸟笼就挂在廊下,顾樱瞧着有趣,问它:“你会说什么话呀?”

  鹩哥不理她,歪着头啄自己背上的羽毛。

  慕容深说:“念首诗来听听。”

  鹩哥立马就精神了,开口就念:“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顾樱大为新奇,又问:“你还会什么诗?”

  鹩哥给她念:“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

  “哇!”顾樱为它鼓掌,夸它聪明,说它比贾宝玉的小厮还聪明。

  鹩哥这就学了个新词儿,在笼子里跳来跳去的喊:“贾宝玉!贾宝玉!”

  顾樱的注意力就被鹩哥吸引过去了,她仔细问了鹩哥的生活习性,想了想说:“我这里就阿兰和阿彩,阿兰管着我的贴身事,阿彩要管衣裳首饰和一些杂事,怕是分不出身再养鸟了。不如,再给我一个丫头吧!”

  她是世子夫人,身边就两个婢女本来就少,魏珍珠那七八个婢女伺候着呢!

  慕容深就让她从女客里挑,顾樱挑了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名叫瓦奴,瘦瘦的,眼睛却很明亮。m.xiumb.com

  “你别的不用做,只管给我养好鹩哥,平时喂水喂食,打扫笼子就行。你够不着,就用旁边的竿子把鸟笼撑下来,可别砸到自己了。”

  顾樱吩咐过后,又对阿兰说:“太瘦了,平时给她多吃些,不许让她干别的活儿。”

  阿兰笑着应下,带瓦奴去庑房休息时说:“你可有好运气了,咱们大娘子是最宽和的人,还怕你太瘦,要你多吃点呢!又怕我们欺负你,叫我不许让你做别的活儿。好啦,你就住在这。”

  别人看瓦奴是羡慕,觉得她命好,可是顾樱却又陷入自责里。

  才十二三岁,还是个小学生,我竟然让一个小学生来给我干活儿!我竟然被封建主义蚕食了!先前说好了不要人伺候的,结果有了阿兰阿彩,现在又有了瓦奴。难道以后我会越来越膨胀,身边的奴婢越来越多?我也会变成一个彻底的封建余孽吗?

  慕容深知道她又在钻牛角尖了,连忙安慰她:“那孩子不到你这里来,也会到别的地方干活儿。你这里还算好的,有的吃,你又不打骂她们,还有月钱拿。相比于其他地方,这里是好去处。”

  顾樱靠着他的肩说:“我也知道,对阿兰和阿彩的时候,我就当成咱们是雇佣关系,心里不那么有负担。可能瓦奴太小了,我心里才会不得劲。没事,你别担心,我缓缓就好了。”

  慕容深知道,娘子就是太心善了,加上从前他们在平邑村的时候都是自给自足,过惯了庶民的生活。而现在他们不再是庶民了,既然已经完成了阶级跨越,就要融入这样的生活。

  他说:“你以前不是说过一句话——屁股决定脑袋,虽然不好听,可话糙理不糙。在什么位置就接受什么思想,人,不说一定要同流合污,也不说一定要卓尔不群。但只要不是原则问题,介于两者之间,也并非不可。”

  这些道理,也是他进入官场之后才懂得。

  以前师傅教他,也带他四处游历,他虽见识过人情冷暖,到底是以旁观者的身份在看。回到长安之后,他亲身经历,再也不会把这个世界单纯的分为黑和白了。

  好在顾樱只是一时的转不过弯来,被慕容深这么一教,她再自己琢磨琢磨,就能想明白的。

  她虽不大聪明,可也知道好赖,能听得进话,这就足够了。

  顾樱想通之后,就开始教鹩哥说话。

  不教它念诗,就教一些常用语,比如:你好,再见,早上好之类。

  然后顾樱就想到了个笑话,自己一个人捧着肚子在那笑了半天。

  四郎知道明德院多了一只会说话的鹩哥,就过来玩,正好看到顾樱在那笑。

  “阿嫂,你笑什么呢?”

  “没什么,”小孩子不懂,她才不讲呢!“四郎来这儿干嘛呢?是不是想听鹩哥说话呀?”

  四郎的眼睛一亮:“它真的会说话吗?”

  “会呀!不信你问它一个问题,它肯定能回答你。”顾樱让阿兰把鸟笼提下来,凑到四郎跟前,让他俩说话。

  四郎憋了半天,憋出一句:“你……你吃了吗?”

  顾樱又笑得不行,偏偏鹩哥还跟着学:“你吃了吗?你吃了吗?吃了吗你?”顾樱生怕自己再笑下去,会把孩子提前笑出来。

  四郎:“我吃了,我问你吃了没有?”

  鹩哥:“你吃了没有?吃了没有?”

  四郎:“哎呀我问你呢!”

  鹩哥:“我问你呢!”

  四郎气得小脸通红,一甩袖子:“不跟你说了!”

  鹩哥:“不跟你说了。”

  四郎:“哼!”

  鹩哥:“哼!”

  四郎转身就走,鹩哥在后面喊:“再见!再见!”

  四郎哭着跑了,顾樱忍笑忍得好辛苦。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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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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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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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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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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