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娘生五郎慕容凌的时候正是端午,顾樱的孕吐还没有缓解,吕氏还在管家,每天最担心的一是顾樱的肚子,二是魏珍珠的孩子,几乎没什么心思分管到荣娘身上。
荣娘不声不响的生下了五郎,吕氏报给慕容忠,慕容忠取了个名字就没再过问了。
吕氏也找了乳母过去,这对母子在小院里安安静静的,顾樱几乎听不到那边传来的婴儿哭声,仿佛查无此人。
这让顾樱十分警惕,因为这就是庶子的待遇。
她觉得燕国公府里还算好的,至少没有主母戕害侍妾的事发生,但侍妾就是妾,就算生下了儿子,也不会有太高的待遇。
有些人妄图给男主人生下孩子,以为这样就能阶级跨越,就是在发梦。
随着顾樱的身体恢复,魏珍珠的孩子也不用人太担心的时候,吕氏把五郎抱了过来。
高门大户,妾哪有资格抚养孩子?
荣娘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吕氏身边的人把五郎抱走了,她跪趴在地上,一个字都没有说。
她甚至连一丝不满的情绪都没有,还要表现出感恩戴德的样子,因为由主母养育的孩子,才是这个家承认的孩子。ωωω.χΙυΜЬ.Cǒm
吕氏会亲自带孩子吗?那也不会,孩子小时候有乳母,大了有傅母,再大一些就单独住了,身边不再需要这些年长的女性。
吕氏只要在旁边看着,看着乳母和傅母不出错就行。
所有的男孩都是这么过来的,包括她自己亲生的孩子。
顾樱看了这一切更加惊醒了,她对慕容深说:“我的孩子我要自己养!还有,你以后还是纳妾生子,别指望我给你养孩子!”
她越想越歪了,气呼呼的说:“你要是敢纳妾,我就打断你的腿!第三条腿!”
很有威慑性的一句话,结果她自己先哭了。
她哭着说:“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你怎么能纳妾?你怎么能跟别人生孩子?你发过誓的!”
她的变脸速度实在太快了,慕容深都没有反应过来,他连辩解一句都来不及。
苍天,他什么都没做啊!
“你不要胡思乱想……”
话还没说完,就被顾樱一嗓子吼住了:“你闭嘴,让我哭一会儿!”
顾樱的脑海里在上演“丈夫、妻子、小三”的伦理大剧,她就是那个被抛弃的原配,一会儿噶腰子,一会儿噶子宫,一会儿又被吊到城楼上吊三天,完了说不定还得给人替罪坐牢,五年之后,牢房里只剩一大一小两具……啊呸!大吉大利大吉大利!
这个剧情不好,换一个:三年之期已到,龙王归位!不对啊,这是讲赘婿的,苦逼的还是她这个倒霉原配!
脑补了一圈都没有什么好剧情,不想了。
顾樱伸手拿帕子擦眼泪,慕容深先帮她擦了,还早早打好了洗脸水。
“哭出来是不是好受一点儿了?”他问。
顾樱不好意思的“嗯”了一声,她怀孕之后就不再化妆了,洗干净脸就行。哭了这么一会儿,嘴巴里苦苦的,她说:“我要吃炸酱面。”
阿兰立马去厨房传话,明明天气不是很热,她后背还是出了一层汗。
她家大娘子啊,平时说话柔柔的,刚才凶大郎君那么一下,她都被吓到了!生怕大郎君甩脸子走人,没想到大郎君非但没走,还伏低做小,真是难得。
慕容深已经把顾樱抱在怀里哄了,笑着说:“这会儿不好意思了?刚才是谁凶我来着?嗯?”
顾樱哼了两声,强词夺理的说:“孕妇的情绪就是这样的嘛!”说完,从荷包里捻了一块糖果放嘴巴里,用吃东西来逃避他的问话。
慕容深干脆也不问了,扣着她的后脑勺,堵住她的嘴,把她嘴里的糖果抢了过来。
顾樱目瞪口呆的看着他,脸色变了几瞬,最终变成一本正经的样子,说:“当着孩子的面,干嘛呢?说好要为孩子做表率的呢?你这是什么行为,快把糖果还给我!”
两人的嘴巴又黏到了一块儿,顾樱气喘吁吁的说:“亲一亲应该不要紧吧?宝宝如果能感知到父母恩爱,她应该不会不开心吧?”
为了胎儿的身心健康,两人也仅限于亲一亲了,而且没亲多久,阿兰就端着炸酱面来了。
香浓的肉酱,碧绿的黄瓜丝,金黄的蛋皮,鲜嫩的绿豆芽,雪白的面条,搅拌均匀,配上一道白切鸡,一道清炒虾仁。顾樱吃了一大碗面,虾仁几乎都进了她的肚子。慕容深也吃了两大碗面,再把顾樱吃剩下的菜给吃了。
自从在院子里吃饭,顾樱就吃得很简单,像在平邑山的时候一样,没什么排场,想吃什么就让厨房做什么,没规定必须要几个菜。
慕容深很喜欢这么吃,感觉又回到了半山腰的家里。
吃完饭,两人拉近烛火,顾樱用芦苇笔画婴儿床的图纸。到时候她把婴儿床放在自己屋里,随时都能看孩子。
刚出生的孩子不能和大人一起睡,古代经常有孩子跟着父母睡,结果被闷死、压死的例子。
一想到孩子的安全问题,顾樱除了要做一张婴儿床,还得多做两个睡袋。
有了睡袋,就不用给孩子盖被子了,被子会增加小婴儿被闷住的风险。
但是顾樱的预产期是腊月,到时候肯定很冷,她的睡袋得做厚一点儿的。
如果睡袋不够保暖,那就得弄几个暖手炉。
“以前你给我做过的暖手炉,你帮我弄几个来,不过不是竹子的,是用铜制的,做大一点儿。到时候放在婴儿床里,可以保暖。”
她不想烧炭盆,婴儿呼吸本就弱,万一一氧化碳中毒怎么办?
这才五个月,她已经在为坐月子犯愁了。
顾樱提的要求慕容深都记下了,也不假手于人,这些东西他要亲自做。反正还有五个月呢,来得及!除了婴儿床、暖手炉,他还用木头做几个小碗、小勺、小玩具。
顾樱则让人做睡袋,她还想去东西市里找找,看有没有软和的布,能给小婴儿做里衣的。
这一找还真找到了,竟然是棉布!
不过这儿不叫棉布,叫白叠,西域传来的,很稀少很贵的一种布。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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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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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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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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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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