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臣们不用去上朝,国子监也放了假,三郎不用去上学了。
他整日往明德院跑,丝毫不畏惧慕容深的目光。
“阿嫂,我要在我院子里宴请同窗,你说这么冷的天,吃什么最热闹?”
“吃火锅呀!这还用问,你什么时候请客,我跟厨房说一声,给你留点儿好菜。”顾樱还是在忙,杀好的年猪送来了,她在让厨房的做香肠和火腿。
记得她刚回来那会儿,一句“我们村里的猪肉不骚”引起了吕氏的好奇。顾樱说了骟猪的做法,吕氏竟然一点儿没含糊,当即就让人去找刚出生的小公猪给骟了!
于是,到了年底,他们就吃上了不骚的猪肉。
三郎笑起来已经颇有风姿了,他笑着跟顾樱道谢,冷不丁又看到慕容深幽幽的盯着他。他心里一突,悄声问顾樱:“阿嫂,你当初到底是怎么看上我阿兄的?”
顾樱看了眼幽怨的慕容深,笑道:“他长得俊啊!”
三郎忙问:“那,阿嫂我长得俊吗?”
顾樱还没回答,慕容深忽然开口:“三郎,你该走了。”
“为什么,我还要和阿嫂聊天呢!”
“因为你再不走,我就要过年打孩子了。”慕容深冷冷地说。
三郎一愣,然后气呼呼的走了。
顾樱无奈的说:“你怎么和一个小孩子过不去呀?他是喜欢我给他做的果子,我最近忙,厨房也在忙,好几天没管过他了。”琇書蛧
“小孩子吃多了甜食会蛀牙,”慕容深找了个借口,然后有些委屈的说,“小孩子最麻烦,我们干脆不要孩子了。”
顾樱对三弟和四弟都很有耐心,而且她很会哄孩子,要不是天气太冷,四弟也会赖过来!
一想到以后他们有了孩子,顾樱会把注意力转移到孩子身上,慕容深一点儿也不期待了。
顾樱白他一眼:“你要是不想要孩子,就去找骟猪的赵屠,他手起刀落,快的很!”
慕容深嘶嘶吸凉气,从后面抱住她说:“好狠心的小娘子啊!竟然想让你的夫君当太监。我只是想和你说说话,不要旁人来打扰。”
顾樱知道,这是难得的二人相处时光,她摸摸他的脸,主动亲了他一下。
慕容深扣住她的后颈,狠狠的吻住她的唇。
可惜,还不到三秒,外面就响起了阿兰的声音:“大娘子,夫人身边的阿杨姐姐来回话。”
顾樱忙推开慕容深,用手背贴着脸,问:“何事?”
阿杨隔着房门回道:“好教大娘子知晓,夫人问库房里那排琉璃三面围屏在哪里?”
顾樱等脸上的热意褪去了,眼神里极是妩媚,水波流转,瞪慕容深一眼,出门去说:“那围屏被二娘子借去了,说是前儿宴客,借了摆一摆。阿兰,带你阿杨姐姐去取回来吧!”
“是!”
慕容深跟着她出来,揽着她的腰说:“现如今家里这些事,都要你操持吗?”
“阿家在教我管家,早一日学会了,早一日好。”顾樱前世也看过宅斗文,很多婆婆把持着权利,不放管家权。很多媳妇都是熬了多年熬成婆,才有这份权利。吕氏却没有,她是诚心想让顾樱来接手,并不在乎这点子管家权。
慕容深:“好是好,我却舍不得你这样忙碌。”
顾樱拉着他的手,笑道:“等我都理顺了,上了手就好。也就腊月里快过年了才这么忙,平常并没有这样。”
“可我平常也不封印,”说白了,慕容深就是想像从前在平邑村时一样,过他们的二人世界。
顾樱挠挠他的手掌心,笑着说:“过了年,你们初八才开印,我好好陪着你就是了。”
但其实,过了初五,八大公们都要请春宴,两人也没多少时间在家腻歪。
正说着话,阿彩又来报:“大娘子,厨房的来回话,腊肠都做好了,请大娘子去看看。”
无奈,顾樱只好撇下慕容深去厨房。
就这样一直忙到大年三十,该做的事都做了,只等今晚吃个团年饭。
谁知一早上,慕容忠却换上素服,叫几个儿子到跟前来:“你们跟我出去一趟。大郎,叫上你大娘子,至于二娘子有身孕,就不必去了。”
慕容深和顾樱都不知道要去哪儿,三郎偷偷告诉他们:“父亲每年这个时候都会去祭拜一位故人,没事,跟着去拜一拜,磕几个头就回来了。”
一行人骑马很快就到了京郊的陵寝,慕容忠满面肃然,直直的奔向一块墓地。只是那块墓地前已经有两个人跪在那,其中一个还在失声痛哭。
“主公,主公啊!”那人看上去也一把年纪了,哭的却分外伤心,一边哭一边扶着墓碑。他旁边的应该是他的儿子,正在劝他。
慕容深和顾樱对视一眼,顾樱是一脸茫然,慕容深也不解的皱了皱眉。
慕容忠走上前去,道:“宗政兄,今年来得早。”
大哭之人停下哭声,转头一看,道:“慕容兄来了,失礼了。”他擦了擦脸上的泪,站起来退到一旁,又道,“我特意带犬子来祭拜主公,已将主公的墓碑洒扫干净,你们也请吧!”
慕容忠点头致意,走上前去,跪下就哭:“主公啊!”
他一跪,二郎和三郎也跟着跪下,三郎还扯了扯慕容深的裤脚,示意他也跪。
可是慕容深跪不下去,他盯着墓碑上的字,表情十分古怪。
顾樱也被震惊到了,墓碑上刻的是——赵国公顾信之墓!
顾信?那不就是她爹?!
可是她爹还活着啊!就在平邑村里,好好儿的活着呢!
“会不会是同名同姓啊?”顾樱发出灵魂拷问。
慕容深叹气:“大概率不是。”
顾樱:“啊?”
这么说,她爹也是国公啊!那她就不是单纯的小村姑,她和慕容深也算门当户对咯?
慕容忠哭了半晌,回头一看,长子和长媳非但没有跟着跪下一起哭,还聊上了。他顿时不满,对长子喝道:“还不跪下!”
慕容深无奈的跪了下来,顾樱虽然也跟着跪了,但还是问道:“阿翁,你让我们跪,可我们并不知道这里面的是谁啊!”
这要是跪半天,哭错了人,那很尴尬的好不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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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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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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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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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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