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罗延天坐在火堆旁,靠着帐篷,随手一摸,好像摸到地上有什么东西,扒开一看,竟是娘子埋的两枚鸡蛋。
他不由一笑,剥了一个鸡蛋吃,烤的刚刚好。
商队老板远远看到,心里冒出个古怪的想法:这么疼媳妇儿的人,应该不是什么坏人吧?随即又给自己一巴掌,什么话呀!疼媳妇儿跟人好坏有啥关系!
他闭上眼假寐,耳朵却留心着周围的一草一木。
不知不觉,时间已经过了三更天。
商队这边的火堆已经熄灭了,那罗延天却还在时不时的给自家火堆添些柴火,免得冻着顾樱。
忽然,他添柴火的手一顿,皱起了眉头。
此处万籁俱寂,只有风声呼啸。
天空里一颗星子也没有,更没有月亮,夜黑风高,正是歹人行事的好机会。
那罗延天站起身,环顾四周,向商队老大走去。
走到商队老大身边,商队老大猛地惊醒,右手快速摸进了怀里。待他看清来人,正要呵斥,就听那罗延天说了句:“敌袭。”
这两个字好像是某种信号,商队老大一听就跳了起来,大喝一声:“戒备!”这一声立马把睡熟的、打盹的都喊了起来。
商队老大自己却傻了,怒问那罗延天:“你瞎传什么呢!”
话音刚落,箭矢破空声起,一支羽箭射在了他原来靠着的地方。
“戒备!戒备!”王虎跟着大喊起来,众人纷纷寻找隐蔽处,将自己的兵器都掏了出来。
那罗延天疾步返回顾樱处,将唯一的火光扑灭,顾樱也被叫声吵醒,迷迷糊糊的问了声:“怎么了?”
那罗延天背对着她,眼睛只盯着飞来的箭矢,说:“娘子莫怕,呆在里面不要出来,我叫你出来时你再出来。”
“哦哦!”顾樱也觉察到情况不妙了,她缩成一团,用被子紧紧裹住全身。
外面似乎响起了喊杀声,有人往这里冲了过来,人数还不少。
三不管的地界,常有草寇出没。但这些草寇并非乌合之众,而是从前的一些逃兵流民,专门干些打家劫舍的营生。
商队老大之前也遇到过几次,但都是散兵游勇,这一次的,似乎有所不同。想来,应该是刚刚结束的伐梁之战,又跑了不少人在此处落草。
也幸好他也是行伍出身,又做了准备,因此这帮人冲过来时,他们都能应对得了。
倒是那个庄稼汉大力……王虎抽空看了一眼,只见大力只守在帐篷外,但凡有人靠近,他一拳一个,一脚两个,根本无人能近得了身。
匪首也注意到了这个身手矫健的年轻人,看一眼帐篷,暗道:“莫非有宝物藏在里头?”便扬声对精锐部喊道:“先把帐篷里的宝物抢出来!”
抢劫也是看运气的,有时候打杀了半天,只抢到几车米粮。有时候只抢一个巨富,就能保一年温饱。
匪首笃定那帐篷里有好东西,率先冲了过去。
帐篷里的顾樱大惊失色,恨不得大喊:“我不是宝物,我就是个废物!”
那罗延天的眸色沉了下来,他只以拳脚伤人,虽然能把人打退,但并不能震慑敌人。
已经有贼寇提刀劈向帐篷了,那罗延天面色一寒,来不及多想,他就夺过那人的刀反手一割,颈间鲜血喷涌,那人抽搐着倒在了地上。
那罗延天望着手里的刀,有些怔愣。
趁着他发愣的一瞬间,贼寇对着他的背刺了过去。
危急关头,王虎大喝一声:“大力兄弟小心!”
那罗延天头也不回,一刀从腋下穿过,把偷袭之人捅了个对穿。
接着,他不再停歇,对来犯贼寇一个不留,全部诛杀。
王虎已经看愣了,他只看到贼寇一个一个冲向那罗延天,又一个接一个的倒下去。风声、惨叫声,大刀砍碎骨头的爆裂声……
眼前一片猩红,鼻端都是血气。
当惨叫声停止,那罗延天也停下了杀伐。
王虎大气也不敢出一口,生怕他杀红了眼,把自己也给杀了。
还好,那罗延天没给他眼神,而是转身走到帐篷跟前,柔声说:“娘子别怕,已经没事了。”
顾樱吓得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在那罗延天说了第二遍之后,她才反应过来,颤颤巍巍的问:“没事了吗?都处理了吗?那我现在可以出来了吗?”
那罗延天想了想说:“你先别出来,我打扫一下。”
“好、好的。”刚才外面还有喊杀声,现在很安静,顾樱合理怀疑,如果她现在出去,肯定会看到一地尸体。
妈耶,尸体啊!xǐυmь.℃òm
她以前只在电视里见过,要她面对惨淡的人生还行,要她面对一地的尸体,恕她无能。
那罗延天回头看向王虎:“劳烦王虎兄弟带人把此处收拾一下。”
“好、好的,”王虎学着顾樱那样发出三分恐慌、三分畏惧和四分柔弱的声音。
那罗延天皱眉:“好好说话,不要恶心。”
商队老大差点儿飞起一脚踹在王虎的屁股上,心里骂道:“娘的,人家媳妇儿那是娇滴滴的小娘子,你学人家干什么!真他娘丢脸!恶心!”
王虎主要是被那罗延天杀人如切瓜的气势所折服了,一会儿脑补他是哪里的绝世高手,一会儿又猜测他是不是个江洋大盗,总之是又佩服又畏惧。
商队的人把地上的尸体都拖走了,再用泥土掩盖了一下血迹,重新生起了火堆。
那罗延天低头看看身上,衣服上有血迹,他重新找了一套衣服换上。
王虎:讲究人啊,杀了人也要换衣服。
都准备妥当了,那罗延天才打开帐篷。
顾樱一下子就抱住了他的脖子,不敢睁眼。
那罗延天把她抱出来,拍拍她的背,安抚说:“没事了,现在很安全。”
鼻端还是能闻到一些血腥气的,顾樱小心翼翼的睁开一只眼,还好,没看到尸体。再睁开另一只,还好,没有大片血迹。
她慢慢呼出一口气,放开那罗延天,仔细打量着他,问:“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没受伤。”
那罗延天也细细打量着顾樱,心下稍安:还好,血没溅到娘子身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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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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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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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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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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