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大活人不见,迟早会有人问起,与其等别人来问,不如我们自己说!”花平靠在床头,艰难的说道,“就说她为了逃婚,不和兵贴扯上关系,就不会有人把两者联系到一起。”
四姐她娘却忧心忡忡的说:“可是你的兵贴被她拿走了,要是里长问起来呢?”
“里长说,帮我上报了残疾,想来是不用我去的。到时候,我就说我想把兵贴收起来当做纪念,里长也不会真的要我的兵贴收回去。”
兵贴放在军中,就是为了以后召回老兵们做的准备。既然花平不会再被召回,兵贴收不收回也没什么要紧了。
四姐她娘还是担心:“可、可四姐拿了兵贴去军中,要是别人发现了……”
花平一阵猛烈的咳嗽,咬牙道:“要是被发现,那我们全家就一起死!”
四姐她娘捂着脸哭了起来,年幼的花小弟走了进来,劝道:“娘,娘,你别哭了,以后我孝顺你们,我们不要四姐了。”
四姐她娘一把搂住花小弟,哭得更伤心了。
如今,他们哭也能放声哭了,就算被邻居听到,也都知道是花四姐离家出走,把老父亲气病倒在床上。
旁人大多是叹一叹,唯独寡妇刘家,把花四姐骂了个狗血淋头。
“不要脸的小娼妇,也不知是不是早就有了姘头,看不上咱家,就跟人私奔了去!枉费了我四处借来的半袋米!二牛,你去,去花家把米要回来!告诉他们,这媳妇儿是咱家不要了,将来她就是回来,咱们也不要!”
刘二牛闷不做声的去了花家,刘小牛劝道:“娘,二哥,听说花大叔病了,要不就算了吧?”
寡妇刘一口啐在小儿子脸上,骂道:“你知道个屁!他病了就去死!很不该骗咱家的米,半袋米咱家够吃一年了呢!那可是米啊!”又指使刘二牛,“你快去啊!不许给他家好脸,教出的好女儿,我呸!”
刘二牛闷头就去了花家,花平也是个硬气的,把那半袋米还给了他,自然,他们两家的婚事也就此作罢。
婚事告吹,寡妇刘气得心绞痛,也躺在床上起不来了。
眼瞅着还有两个月就要过年了,过了年,二牛就二十岁了!
大牛已经被带走了,她不能看着自己第二个儿子也被带走!
她一定要想办法!
村里适龄的未婚姑娘已经所剩无几了,要么就是已经订了婚的,要么就是年龄不够的。寡妇刘数来数去,竟然只有一个李小娥是年纪相仿又没订婚的。xǐυmь.℃òm
但李小娥还在孝期!
没事没事,在孝期也不怕,可以先订下婚约,等姑娘出了孝再成婚。
只要有婚约在身,到时候请里长出面帮通融通融,二牛就不会被抓走了。
寡妇刘打定主意,就把刘二牛叫到跟前,说:“我打算给你娶李小娥,你扶我起来,我去李家一趟。”
“娘,李小娥还在孝期呢!”
“那又如何?她今年也是十六岁,等她出了孝就十八了,总不可能一出孝就有婚事等着。所以,最好的法子就是在孝期里先订婚。放心,我去跟狗剩媳妇儿好好商量,都是为了子女,她会同意的。”
刘二牛扶着病中的老娘准备去李家谈亲事,谁知到了小娥家,竟然看到顾樱和冯氏也在。
“你怎么在这儿?”刘二牛对顾樱很有敌意,他觉得,要不是顾樱,花四姐就不会离家出走,他就不会白白丢了一个媳妇儿!
顾樱奇怪的反问:“我为什么不能在这儿?”
小娥娘走了出来,把寡妇刘扶进去,说:“刘嫂子怎么有空来了?你这还病着,怎么不多躺躺啊?”
寡妇刘的目光在顾樱面上停了一会儿,看了眼冯氏,然后才跟小娥娘说话:“躺久了也累得慌,我就出来走走。对了,顾家娘子怎么在这儿呢?”
小娥娘解释说:“樱樱要买羊,正好我家的羊养了一年也该卖了,就卖给她家。”
她一个寡妇,得奉养婆婆,养育一儿一女,田里出息少,如今要过冬了,只能把羊卖了补贴一下家用。
同是寡妇,寡妇刘怎么会不知道呢?
她点点头,说:“那你先去忙,等你忙完了,咱俩再聊。”
小娥娘就去招呼冯氏和顾樱,冯氏问她:“刘家嫂子怎么拖着病体就来了,八成有急事儿吧?要不,你先去招呼她,这羊我们改天再买。”
小娥娘连忙说:“别别别,没什么要紧事儿,咱先把买卖做成了。这羊在我家一日,就得吃一日粮草。”
冯氏叹了口气,说:“我知道你不容易,那我再给加五十个钱,这羊我就牵走了。”
小娥娘立刻欢喜起来,连声说:“好好好,谢谢冯娘子了。”
冯氏给了钱,和顾樱一块儿把羊牵回去。
路上,顾樱说:“娘,你可真大方,这五十个钱要是我加的,肯定被你骂死。”
冯氏道:“寡妇失业的不容易,我能帮衬就帮衬一些吧!”
“娘你就是刀子嘴豆腐心,”顾樱无奈的笑道,“刘寡妇这还病着呢,找小娥家干嘛呀?”
冯氏哼了声,说:“还能干嘛?花四姐跑了,二牛没了媳妇,那肯定得再找一个啊!”
看来冯氏猜的和自己一样,顾樱撇撇嘴说:“小娥还在孝中呢!”
“那又如何?有些人家还不守孝呢!”冯氏冷笑,“就狗剩子那种畜生,就不配有人给他守孝!”
“倒也是。”顾樱认同,不过,她不喜欢刘二牛,小娥要是嫁给他,也是下嫁了。
此时,寡妇刘正和小娥娘说俩孩子的婚事。
小娥娘低着头,抿了抿唇,说:“刘嫂子,小娥还在孝中呢!”
“我知道,可等小娥出了孝,她就十八了,就是现找,也没个合适的,倒不如咱们两家知根知底……”寡妇刘把其中的利弊分析给她听,心里觉得,是个人都不会放弃眼前的机会。
小娥娘就不说话,好半天,挤出一丝笑,说:“刘嫂子,容我想想吧!”
寡妇刘难掩失望,但还是说:“行,婚姻大事是得想想,那我就先回去了。”她走到门口,又回头笑了笑,“我就等你的好消息啦!”
小娥娘送走他们母子,一回头,就见李小娥站在房门口,正幽幽的盯着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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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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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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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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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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