骂她的是花大姐:“你明年就十七了,难道还真要被流放一年啊!你怎么这么不懂事,我好不容易找到这么好的机会,来之前还提醒过你了,让你听话些柔顺些!哪怕就是装呢?装一会儿都不行吗?你还要爹娘为你操心到什么时候!你要是嫁不出去,我和你其他两个姐姐在婆家要怎么活啊!”
她娘倒是没骂她,但是只一味抹泪,哭哭啼啼的说:“都怪我和你爹没用,要是给你生个哥哥,能顶立门户,倒也不用你来操持家里了。”
花四姐已经习惯了,平时在家里,就是爹骂娘哭。只是因为爹的腿脚不好,没有跟上山,换了大姐来骂,娘依旧哭。
她一言不发,这些骂人的、哭哭啼啼的话她都左耳进右耳出,偶尔被山间的景色吸引,还能多瞟两眼,心情倒也没多差。
到了家,花大姐告状,她自然免不了被花平再数落一番。
花四姐表面上受教,实则还是什么都没往心里去。
花家父母自然知道花四姐是个什么性格,嘴巴说干了她该怎样还是怎样。
花大姐也叹气:“罢了,我得回去了,为了爹娘弟弟,你好自为之吧!”
“大姐,我送你。”花四姐送花大姐去村口,“嫁了人总是有所顾忌,在娘家过夜都不行。”
花大姐瞪她一眼,说:“你少阴阳怪气,好歹我嫁出去了,不用被流放!”
花四姐笑了笑说:“大姐何须担心,船到桥头自然直,还有时间筹谋。”
花大姐怒道:“我看你能筹谋到什么!”她怒气冲冲的走了,恨这个妹妹不懂事。
花四姐慢悠悠的往家走,路上,遇到了寡妇刘家的刘二牛。
寡妇刘家的三兄弟都是老实巴交的庄稼汉,家里的田是祖田,平时都是三兄弟在伺弄。可是前段时间刘大牛被抓走了,就只剩两兄弟在家。而刘小牛还小,平日里并不能做很多,所以重担都落到了刘二牛的身上。
刘二牛好像有话想对花四姐说,又好像不敢靠近,他低着头,脚尖碾着路边的小草。
“你找我有事儿?”花四姐主动询问。
刘二牛支吾了了几声,问:“你、你说人家了吗?”
花四姐倒也不藏着掖着,直言说:“今儿去相亲了,没看上。”
“你没看上?”刘二牛不明白,都这个节骨眼了,为了保命,不得有一个就上一个啊!
花四姐笑道:“人家没看上我。”
“哦。”刘二牛懂了,这也难怪,花四姐的性子,确实不讨喜。不过……“四姐,你看我俩明年都到年龄了,这都没着没落的,要不咱俩凑合凑合吧?”
花四姐收敛笑容,正色道:“婚姻大事,怎么能凑合?行了,我回去了,不跟你聊了啊!”
她以为刘二牛是病急乱投医,可谁知,第二天寡妇刘就托媒人去她家提亲了。
郁闷的是,花家父母同意了。
“寡妇刘不知道从哪儿东拼西凑的,凑来半袋子米,说是聘礼,我爹娘就同意了。”花四姐坐在顾樱家,语气平淡,嘴角讥讽。“在我爹娘的眼里,我就只值半袋米。”
顾樱握住她的手,一时不知如何劝慰,反倒是花四姐安慰她:“你不必为我担心,这一时半会儿的,倒也不会成婚。毕竟,三书六礼下来,怎么也要几个月。”
花四姐生性豁达,也想得开,这么一说,顾樱松了口气,道:“我还怕你想不开,你能想通就好,其实人生在世,不如意者十之八九。”
花四姐笑了笑,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
夕阳西下,顾樱等那罗延天回来,闷头扑进他怀里。
那罗延天没有问她怎么了,此时此刻,他只需紧紧抱住她就行。
“为何人生在世,会如此艰难呢?”顾樱叹气,“我知道外头的世道乱,可这里就像一个世外桃源,我以为不会有什么风浪。可一旦出了事,我们这里就变成了一艘小船,根本经不起风雨。只因我们都是庶民,是最底层的人,就该被那些人欺压吗?”
这话放到外头说,就是大逆不道,可那罗延天不觉得顾樱说得有错。在他眼里众生平等,为何一定要分贵族与平民?
贵族的儿子不管有没有才能,都可以当官做宰,庶民则代代都是庶民,永远都没有出头之日。
说是各地都有举孝廉举茂才,可一个郡县几年才举一个,那是祖上冒了青烟,几百年才有的机遇。
若有机会,那罗延天也想改变这种承袭了几百年的制度。
顾樱心绪不高,那罗延天就主动做了晚饭,二人吃过晚饭歇下不提。
秋风起,秋雨落,又到了该吃螃蟹的时节了。
智仙禅师还想着去年的蟹黄鸡汁包,就送了两篓子给顾樱,顾樱却有些馋蟹酿橙了。
只是如今橙子难得,也不知以后有没有机会吃到。
照旧做了蟹黄鸡汁包给智仙禅师送去,顾樱自己也吃了两个,还说:“没有猪皮冻,到底缺了些什么。”
她穿到这里,极少吃猪肉,越吃不到就越想吃,都快思猪成狂了。
可是她又不想吃这里的猪,哪怕是用很多香料也掩盖不了那股味儿。
再这么下去,她就要自己操刀去骟猪了!
一说到猪,她想起外公家来,当即下山回家问冯氏:“娘,娘,外公家的老母猪今年能产多少仔啊?”
冯氏又好气又好笑的说:“我哪儿知道去!你盼着老母猪多产仔,要养猪不成?”
“我才不养呢!到时候等外公家老母猪生了,我要一只。”
“要了做什么?”
“做炙乳猪啊!”
刚出生两个月的小猪,只喝过奶没吃过杂食,就不会有膻味儿,烤着吃别提多好吃了。
冯氏恨不得锤死这个吃货女儿,道:“炙乳猪是我们配吃的吗?你也不想想,一头猪养大了,能卖多少钱,给你吃了,不就是吃了钱!”ωωω.χΙυΜЬ.Cǒm
顾樱嘀咕:“钱钱钱,娘是钻进钱眼里了。”
“吃喝嚼用哪样不要钱!”冯氏抬高了嗓门儿。
顾樱撇撇嘴,忽听到外头大舅母的声音:“是樱樱回来了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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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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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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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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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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