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和叶晓菁在一起后,才知道,杜云飞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的。
不管怎么说,叶晓菁曾是他的儿媳妇,所以杜总监虽然喜欢她,但心里总有个结,解不开。
是一个清晨,望着叶晓菁熟睡的脸庞,他突然生出一个挺可怕又有点期待的怀疑。
既然老天爷这么安排,会不会杜云飞不是他的儿子?
杜总监是抱着荒唐的怀疑去做的亲子鉴定,鉴定结果出来后,他整个人傻眼了。
杜云飞确实和他没有血缘关系!
杜总监本想把鉴定报告偷偷藏起来,因为他只需要知道这些就够了。可惜事情的发展不顺他所想。
杜云飞听说叶晓菁被杜总监包养后,恼羞成怒找上门,然后,不经意地发现了书柜里的鉴定报告。
然后,他就疯了。
医生说,杜云飞的精神病属于遗传性的,稍受点刺激,就容易发病。
经过一条长长的走廊,铸铁大门打开后,杜总监与杜云飞还隔着一道防盗网。
望着杜云飞杂乱的头发,杜总监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杜云飞的母亲名叫邢晨,当年,她是江城大学的学生,白天上课,晚上帮着家母在学校门口的商业街上摆地摊,卖一些头绳小饰品。(((
杜总监有次开车经过那条商业街,邢晨那双明亮倔强的眼睛,吸引他的目光久久挪不开。
紧接着,他就开始对邢晨展开了强势地追求。
大二那年,邢晨就嫁给了杜总监。
婚礼十分铺张奢华,杜总监就是在婚礼现场,听邢晨的同学说起,他的娇妻和初恋情人分手时是多么的痛苦。
打听到邢晨的初恋情人是她同班同学后,杜总监立刻给她办了休学手续。
那一年,邢晨刚满二十岁,而杜总监在霍氏集团深受重用,如鱼得水,堪称潜力股。
班里的女同学都羡慕邢晨运气好,可邢晨自从嫁给杜总监后,就闷闷不乐。
杜总监以为她是因为家母复发精神病而伤心,没有多想。直到一年后,她出了月子,就开始明目张胆地勾引男人。
那个时候社交软件还没有现在那么普遍,她用最原始的方法羞辱杜总监。
每天穿着暴露,站在大街上,对身边经过的男人媚笑,甚至动手动脚,根本不管这个男人是什么样的人。
杜总监一开始好言相劝,实在看不下去后,直接将她关在房间里,没几个月,她就疯了。
医生说是遗传的精神病。
盯着杜云飞那双猩红的眼睛,杜总监唉声叹气:“你妈妈这一辈子,造了什么孽啊!”
杜云飞蹲在墙角,手在地板上不停地划动,似乎正在写字。
他对杜总监的话充耳未闻。
杜总监站得有些累了,拉过防盗网一旁的折叠椅坐下,叹息不已:“云飞,我对你寄托了厚望,怎么也想不到,你的父亲不是我。”
仰脸笑了几声,他喃喃:“其实我早应该想到的,是我太傻。”
邢晨之所以答应和初恋情人分手,嫁给杜总监是因为她需要钱,她需要很多钱,需要源源不断的钱。
她的母亲不但精神病复发,还得了严重的肾病,需要每个星期做一次透析。
邢晨没有钱,她的初恋情人和她青梅竹马,同样住在贫民区,他也没有钱。于是,邢晨再不情愿,也得为了母亲而嫁。
医生说杜云飞是早产,杜总监信以为真,接近三十年都没有怀疑过。
“呵呵,我一个大男人,被你妈妈哄得好窝囊!”
杜云飞忽地从地上爬起来,他跑到杜总监面前,不停地使劲摇晃那边之间隔着的那一道防盗网。
“你胡说!”
“我妈妈是被你害了,她的一生都被你给毁了!”
杜云飞愤怒地大声吼叫,他的声音太大,震得杜总监双耳欲聋,不得已,他连续退后了两步。
“云飞,你要是清醒的话,应该能理解我的郁闷。”
杜总监自嘲说:“当年也不知道脑子抽筋了还是怎么回事,看上你妈妈,喜当爹还不自知。”
“这个世界上,估计没有比我更窝囊的男人了吧!”
杜云飞停下摇晃防盗网的动作,他指着杜总监,手臂在颤动:“你将她关在那么小的房间里,你不许她出门,不许她见朋友,你限制她的自由,我妈妈是活活被你逼疯的!”
杜总监听到这话,勃然大怒:“我想么,你以为我想吗!”
“要不是她不要脸,见了个男人就掀裙子解扣子,我会把她关起来吗?”
“云飞,我们不说这些了,我来是想告诉你,晓菁已经不在了,你好好治病吧。”
杜云飞神情恍惚了一下,马上追问:“她怎么不在了?”
杜总监仔细端详着杜云飞的神色,看得出他不是伪装的惊讶,情不自禁地松了口气:“你不知道就好。”
“起初我还怀疑,是你杀了她。”
“进来之后,见到你这个样子,还有这里这么坚固的防盗网,我就明白,是我冤枉你了。”
杜总监转身想要走,被杜云飞大吼叫住:“哎,你给我说清楚,晓菁怎么了,她怎么会死?”
杜总监苦笑:“既然你不知道,那就好。”
杜云飞吼叱:“是不是你杀了她?”
“死老头子,是不是你玩腻了,玩够了,就杀了她!”
杜总监怒声反驳:“我就是杀了我自己,也不可能杀了她!”
“她肚子里怀着我的孩子,我唯一的孩子。一尸两命,差点要了我这条老命。”
杜云飞眼里闪过惊讶,愤恨,接着是冷漠,最后是兴奋,他高兴地喊叫:“你的孩子死了,哈哈,我太高兴了!”
“叶晓菁死了,她活该!谁叫她不要脸,爬上你的床,活该。”
“我没缘做你的孩子,他也没缘分做你的孩子,这就是你的命,这就是老天爷对你的惩罚!”xǐυmь.℃òm
杜总监走出很远,耳畔里还回荡着杜云飞疯癫的嚎叫。
他回到空荡荡的家里,收拾了些日常必需品还有些衣服,装到一个大行李箱中,然后给家中仆人结算了两个月的工资。
仆人陆续地走了,最后只剩下在杜家呆了三十多年的张婆婆,她问:“杜先生,您这是要去哪里?”
“养老院。”
杜总监的回答,令张婆婆震惊:“您……您在家多好,有仆人照顾着,家里比养老院舒服多了。”
杜总监递给张婆婆一个信封:“你年纪也不小了,是比我还大两岁吧?”
张婆婆接过信封,摸到里面有一张卡,应该是银行卡,她不好意思接受,将信封往回推。
杜总监拍拍她的手:“拿着吧,你回去买套大房子,将儿子儿媳接过来,好好安享晚年。”
张婆婆不再谦虚,把信封塞进兜里,不太放心地问:“您一个人去养老院,能行吗?”
杜总监笑了:“那里热闹,有老头陪我下棋打牌,比在空荡荡的家里好的多。”
张婆婆没有再劝说什么,给儿子打了个电话,让他开车将杜总监送到养老院,并且告诉他,她会经常来看他,给他送些他从前爱吃的食物。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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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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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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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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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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