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来得及好奇自己怎么躺到床上去了,她的目光就被门口闪过的藏蓝色制服身影吸引住。
好像是几个警察。
顾斐想要坐起来出去看个究竟,可能因为睡了太久,起身的时候头有点晕,眼前一阵发黑,看不清任何。
她双手支撑在床上,努力朝后挪了挪屁股,让上身倚在床头。
一个简单的动作,十几秒的时间,就让她出了一身汗,感觉身体更加虚弱无力了。
有点奇怪,她平常身体一向健康,怎么睡了一觉就变成林黛玉了?
不会是还困在梦里吧。
右手背传来一阵剧烈的刺痛,她扭头一看,发现自己正在输液,透明的输液管里,是鲜红色的液体。
扎眼的血红色,看起来和鲜血一模一样。
这是在输血吗?
顾斐努力地想回忆之前发生了什么,可只要一想,脑子就像被刀斧砍似的疼,疼得呼吸都变得不畅。
也许是还在梦里吧?
顾斐闭上眼睛,缓缓地吸气,再缓缓地呼气,以此减弱手背上传来的痛感。(((
“哎,你怎么坐起来了?”
突然,一声尖叫打破静谧。
一脸庞稚嫩的小护士扶着顾斐的大臂,柔声劝她:“少夫人,您快躺下吧,坐起来输液会更疼。”
顾斐想问她,我怎么会在这里?
但她张张嘴巴,唇舌无力,喉咙干渴,连沙哑的声音都没能发出来。
就在这时,徘徊在门外的那几个警察忽然窜进来,三男两女。
年长的那个男警察使了个眼色,他身旁的女警俯低身体问:“二少夫人,您能回答我们几个问题吗?”
“不能!”
是霍天睿强劲有力的声音。
他穿着米白色西裤,纯白色衬衫,也不知道是被衣服衬的还是怎么回事,脸色也有些发白。
他从来都是穿黑色裤子,偶尔陪顾斐出去逛街时换上深蓝色牛仔,她从没见过他穿一身白。
不由得感觉特别扎眼。
“天睿?”
顾斐哽咽着呼唤,直到霍天睿走近她的床边,她才踏实下来。
霍天睿一来,那几个警察就朝后退了两步,他还不满意,大手一挥:“她现在身体虚弱,你们先出去,有什么问题以后再说!”
刚才说话的女警想说什么,被年长的男警用眼神制止,然后他道:“霍先生,十分抱歉,我们必须现在就问。”
“只有尽快了解情况,我们才能早点捉住凶手。”
霍天睿伸手指着门口,沉声冷斥:“出去,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霍先生,实在抱歉,发生这样的事,您的心情我们能理解。”
男警官亮出证件:“但是,请您不要妨碍我们执行公务!”
“跟我出来,有什么问题,问我!”霍天睿稍稍做出让步,但固执地把几个警察朝外赶。
警察们不走,霍天睿挡在顾斐身前,现场变得很僵。
这时候,顾斐的声音从霍天睿身后传出来:“警察同志,有什么问题,你们尽管问。”
“斐斐,你现在需要休息。”霍天睿转脸看向顾斐的时候,声音温柔似水。
顾斐微微一笑:“我没事。”
女警察趁机凑近一步,出问:“请问二少夫人,在凶杀案发生之前,您在干什么?”
“凶手案?”顾斐吓了一跳。Χiυmъ.cοΜ
她求救的目光看向霍天睿,小声问:“有人受伤了,还是死了?”
霍天睿厉斥警察:“她当时昏过去了,什么都不记得。”
“不好意思,霍先生,我们想听她自己回答。”
顾斐如实道:“我确实不记得什么凶手案,和我有关吗?”
女警刷刷在纸上记了什么,继续问:“那您为何要去霍老爷子的卧室呢?是您自己想去的,还是别人让您去的?”
“霍老爷子的卧室?”
顾斐喃喃重复一遍,然后开始回想,她什么时候去过霍老爷子的卧室。
可只要一想,她就头疼欲裂。
就算强忍着痛继续想,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女警再次想要发问,被霍天睿沉声制止:“她现在需要休息,你们跟我来!”
年长的警察打量了顾斐好一阵,然后带领其他警察跟着霍天睿走出病房,他带着他们走进医生办公室。
医生看见霍天睿,随即道:“霍先生,我们初步判断,您的太太是因为受到刺激,短暂性失忆。”
“请问她之前有过这种情况吗?”
霍天睿想了想,回答:“之前有过选择性失忆。”
“那就没错了,病人在难以接受的现实面前,会启动自我保护机制,选择性失忆或者短暂性失忆。”
将手中的病例递给年长的警察,医生告知他们:“恐怕你们在我的病人这里什么都问不出来。”
霍天睿脸色沉郁:“斐斐只是受害者,你们的注意力应该放在凶手身上!”
年长的警察解释:“霍先生,您别误会,我们只是想从您太太这里多了解一些情况,既然她失忆,我们只能从别处了解。”
“希望您太太想起来的时候,尽快和我们联系。”
霍天睿点头答应。
回到病房,他就听到顾斐认真地问:“天睿,之前发生了什么,我为什么会在这里,还在输血?”
“而且,警察所说的凶杀案,是怎么回事?”
小护士已经退下去了,霍天睿坐到床边的陪护椅上,抚摸着顾斐的脸蛋,道:“没事的。”
“就是一歹徒入室抢劫,你被捅伤了一刀,失血过多,所以需要输血。”
顾斐半信半疑:“不是说凶杀案,怎么成了入室抢劫?”
霍天睿解释:“歹徒杀害了家里一仆人,警察正在调查中,他们的专业名词分的细。”
“哦。”
顾斐松了口气,心口仍然发紧。
她隐隐感觉,还有什么事,霍天睿瞒着她。
可惜只要一回想,脑袋就疼得要命。
顾斐望着快要滴完的输液袋,问:“什么时候可以回家啊?”
“滴滴。”
霍天睿的手机响了两声,他拿出来看了下,然后道:“一会儿我岳母就来了,我出去办点事,你乖乖在这里输液,晚上我就来接你回家。”
“真的吗?”
顾斐蜡黄的小脸皱巴巴的,很委屈的样子:“可是,我现在就想回家,我不喜欢这里消毒水的味道。”
“我知道,所以咱妈一会儿带香水来,你可以可这劲儿喷,喷的满屋子香香的。”
顾斐仍然嘟着嘴:“你必须去吗,不能再陪我一会吗?”
“斐斐乖,我不工作,哪有钱给你买香水啊,乖,晚上就回来接你。”霍天睿刚说完,周雅茹就已经赶到病房门口。
霍天睿对着顾斐招招手,走到门口和周雅茹低声交流了好一阵,他才离开。
“妈,天睿和你说了什么?”
顾斐刚才竖着耳朵,可惜什么也没听见。
霍天睿是刻意压低了声音,他到底说了什么,她突然很想知道。
周雅茹坐到刚才霍天睿坐过的陪护椅是行,替顾斐整理了下凌乱在额上的刘海,然后道:“没什么。”
“没什么是什么?”
顾斐十分坚持,她想要知道霍天睿说了什么,更想知道,他们瞒着她什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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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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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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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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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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