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一走到钟鸣身边,她立刻询问:“怎么了,甜甜没事吧?”
钟鸣看到她后,缓缓停止了哭嚎,摇摇头,双眼空洞,像个木偶一般站着,看得顾斐忧心忡忡。
她想了想,柔声劝慰“钟鸣,甜甜需要你,你必须振作起来,只有你好好照顾她,她才能早点醒来。”
她话音刚落,钟鸣忽得蹲下身子,掩面而泣。
顾斐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她忐忑地询问:“甜甜真的没事吗?”
钟鸣半响没有反应,良久后抬起头,木然地摇动脑袋。
顾斐看不懂他这是怎么了:“既然甜甜没事,你哭什么呀,咱们都要有信心,不能悲观。”
“我们一定要坚信,甜甜会早日醒过来的。”
微攥着小拳头,顾斐说完后,在心里一遍遍地重复最后那句话。
以前的时候,她觉得心想事成只能是个童话。可现在她觉得,有信念就有希望。
心里想着盼着的事情,早晚有一天会实现。
眼下钟鸣这个样子,让她心里再次浮起深深的愧意:“钟鸣对不起,都怪我一时冲动拽着甜甜去高峰那里。”
“要不是我,甜甜不会……”(((
话还没说完,顾斐又一次泣不成声。
申玉颖揽着她的腰,望见她红肿的眼圈,心疼又无奈地道:“好了,小斐,现在说什么都无济于事了,如今最重要的是,好好照顾甜甜,让她早日醒过来。”
“恩。”
顾斐垂泪点头。
钟鸣忽然站起身,一拳打向贴着瓷砖的墙壁,他眼圈猩红,双手抓着一头乱发,无助地喃喃:“可是,我妈逼我和甜甜分手。”
“小斐,我该怎么办?”
顾斐的第一反应就是不行,她尖声反对:“不可以,甜甜无父无母,你是她最亲的人。”
“在她紧要关头,你怎么可以放弃她呢?”
“钟鸣,你还是个男人吗?是男人的话就好好照顾甜甜,医疗费什么的你不用管,我只要你陪着甜甜!”
“小斐,甜甜只有我,可是,我妈也只有我这一个儿子呀。”
钟鸣的口气惆怅,他身躯微微佝偻着,才几个小时的功夫,就好像老了好几岁。
顾斐陡然想起,钟鸣是单亲家庭。
大一开学的时候,大家做自我介绍时,钟鸣曾很自豪地说,他爸爸是一名军人,在一次任务中成为烈士,他是个遗腹子。
他妈妈一个人将他拉扯大,十分不容易,但是他妈妈从来没有抱怨过,也没有再嫁过人,她将自己的一生,奉献给了唯一的儿子。
钟鸣妈妈逼钟鸣和徐甜甜分手,顾斐不用多想,就能理解这位母亲的心思。
她寄托了所有希望的儿子,未婚妻是个植物人,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够醒过来不说,还是个孤儿,无父无母。
这种情况下,可能百分十九十九的母亲都会做出钟鸣妈妈那样的选择。
人都是自私的,谁会先盼着自己的孩子过得舒服顺心。
可是,理解归理解,但钟鸣要和甜甜分手,顾斐暂时接受不了。
她苦口婆心地打破沉默:“钟鸣,伯母的要求不过分,但是我希望你能缓一缓,至少再陪甜甜一段时间。”
“我想陪甜甜一辈子。”
钟鸣顿了顿,无奈地垂下头:“可是我妈说了,要是我再来见甜甜,她就喝农药自杀。”
“我妈这一辈子不容易,那时候我是遗腹子,很多人劝她打掉孩子,重新嫁人重新生活。”
“可我妈不但没有将我流掉,还独子一人将我养育成人,曾经有好多人给她介绍过对象,但她顾忌后爸对我不好,一一回绝了,连见都不去见。”
“我知道我妈怕什么,我爸是独子,她怕甜甜一直醒不过来,我耽误了终身大事,让老钟家断了后。我能理解她,可是,让我和甜甜分手,我真的做不到!”
“小斐,你们说,我该怎么办?”
钟鸣一下接一下,不停地用拳头捶打墙壁,锤得指节通红,他仍不住手。
顾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钟鸣的妈妈作为一个单亲母亲,养育钟鸣长大不容易,她当年不肯流掉遗腹子,不就是想给钟家留个后嘛。
她不想让丈夫的血脉,断在钟鸣这里。
钟鸣妈妈的做法是人之常情,可是,甜甜那么爱钟鸣,顾斐相信即便是植物人,也是有知觉和感觉的。
倘若她知道钟鸣不要她了,并且再也不来看她了,她肯定会伤心,肯定会更不容易醒过来了。
“钟鸣,告诉我伯母的电话,我想和她谈谈。”
钟鸣一愣,抬起头来犹豫片刻,将他母亲的手机号码告诉了顾斐。
顾斐打电话,将钟鸣妈妈约在医院门口的奶茶吧见面。
小小的奶茶吧只有四张凳子,钟鸣妈妈李红英不太习惯做高吧台凳,刚坐下便又站了起来。
顾斐紧接着站起身,歉意地道:“对不起,钟伯母,这里有点简陋,请您见谅。”
李红英脸上挂着谦和的笑容,她从随手拎的帆布小包里拿出眼镜盒,戴上个金丝框近视镜,才看清楚顾斐的样子。
“没关系,姑娘,有什么话你就直接说吧。”
顾斐迅速地将钟鸣妈妈打量了一圈,她来之前就已经知道,李红英五十岁出头,是海市机关幼儿园副园长。
看到她一身整洁板正的职业装,她不胖不瘦的身材,还有举手投足时的动作,顾斐意识到,这是个很要强的女人。
将要说的话在心里演排一遍后,顾斐才开口:“伯母,我是甜甜的好朋友,我和钟鸣甜甜是大学同学。”
李红英微笑着点头,低声回应:“恩,早就听阿鸣说过。”
“既然这样,那伯母我就不绕弯子,直接说,要是有什么不合适的话,请您多担待。”
顾斐顿了顿,深呼一口气开口道:“甜甜的身世您应该已经知道,她那么爱钟鸣,早就将钟鸣看成了自己最亲密的人。”
“而且我不知道您知不知道,她和钟鸣已经领结婚证了,虽然还没有举行婚礼,但是在法律上,他们已经是合法夫妻。伯母,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您强逼钟鸣和甜甜分手,对他们两个人都不公平。”
李红英脸上得体的笑容瞬间消失了,她冷面低声反对说:“我咨询过律师,这种情况我家阿鸣可以提出离婚,我们不会少一分补偿费。”
顾斐急忙道:“伯母,不是钱的问题。我只是希望,钟鸣能够再陪甜甜一段时间,说不定没多久,她就能醒来了呢。”
“你也知道,那是说不定,那万一她醒不过来了呢?”
李红英知道自己这样做,很不近人情,但是为了她唯一的儿子,她不介意做个恶人。
“如果她一直醒不过来,我儿子耽误上好几年,怎么再找对象?阿鸣只是个普通小警察,比不得那些钻石王老五。”
“再说了,我家老钟底下有灵的话,肯定盼着抱孙子呢。”m.χIùmЬ.CǒM
顾斐咬唇,干脆说出在心里沉吟已久的话:“伯母,您要是非得逼钟鸣现在就和甜甜分手的话,信不信我会让您儿子连一个小警察都做不成。”
李红英瞬间急了,她伸长手臂指着顾斐,大声质问:“姑娘,你这是在威胁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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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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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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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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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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