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鸣来不及道歉,奔至顾斐面前,累得气喘吁吁的他弓着身体,双手扶着两个膝盖,急切地问:“小斐,甜甜怎么回事,怎么进了手术室?”
他迟迟而来,令顾斐有点生气:“你怎么才来啊,甜甜要是知道了,会多伤心呢。”
钟鸣挠头解释:“这个项目完成后有很大一笔奖金呢,甜甜说婚房的装修她不喜欢烂大街的那种,要去欧洲买几件家具做传家宝,我这不是忙着挣钱嘛。”
顾斐听到婚房二字,顿时双眼噙满了水珠。
那会儿医生出来说,甜甜撞到了头,情况不容乐观。
“钟鸣,对不起,都是我的主意,导致甜甜受伤。”
瞅着手术室门口一闪一闪的红灯,钟鸣意识到,他未婚妻的情况,比他之前想象的要严重的多。
怎么会这样?
钟鸣盯着顾斐的眼睛,愤怒地质问:“小斐,你说清楚,甜甜怎么受的伤?”
顾斐张开嘴角,刚想说话,就被霍天睿拽到了身后。
他替她回答:“前两天,高绘带着公司一笔流动资金消失不见,斐斐不想报警,想找到高绘问个清楚。”
“她和徐甜甜一起去找高绘的父亲高峰,想从他那里得到高绘的消息。结果高峰是个赌棍,见到斐斐后打算将她送给地下赌场的老大换点赏钱。”
“徐甜甜的头部在高峰的棚屋里受到撞击,由于耽误了时间,所以情况不容乐观。”
钟鸣听到霍天睿的话,呆呆地站在原地,如同遭受雷击一般,眼光木然呆滞。
顾斐诧异地问:“霍天睿,你怎么知道的?”
“我来的路上,林海漠正在调查。”
霍天睿淡淡地说完,疾步走近周元河。
“我需要一个解释!”
他一拳打在周元河的脸上,霎时间周元河的鼻孔涌出了鲜血。
从西裤兜里掏出个手帕,周元河捂着鼻孔,强行保持镇定:“什么解释?”
霍天睿又一拳轰过去,这次打在周元河的右肩处,巨大的力度令周元河的身体摇摆两下,差点跌倒。
“高峰将斐斐送到你那里,你为什么无动于衷,还让手下的人去侮辱她?”
霍天睿咬牙切齿,要不是看在顾斐舅舅的面子上,他早就直接将周元河砍成肉泥了。
周元河垂头解释:“对不起,我一开始不知道送来的是小斐。不过幸好我赶到及时,小斐没有收到一丁点伤害。”
霍天睿听着他轻描淡写的解释,胸腔里再次涌起一股怒火,再一拳即将挥过去的时候,他的手腕被顾斐用双手抱住了。
“别打了!”
顾斐低声谴责:“霍天睿,这里是医院,不是打架的地方。而且,也幸亏表哥,要是高峰把我送到别的地方,我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斐斐,任何敢伤害你的人,我都不会放过!”
霍天睿收回拳头,温柔地抚摸着顾斐的脸颊,他心生自责。
要是他一直陪在斐斐身边,就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了。
是他疏忽造成的。
“谁是徐甜甜家属亲人?”
手术室的红灯灭了,沉重的金属大门缓缓打开,一名女医生从里面走出来,望着顾斐她们问道。
钟鸣依旧站在原地,整个人像是傻了一般,对医生的话充耳不闻。
顾斐疾步跑过去:“我是病人的好朋友。”ωωω.χΙυΜЬ.Cǒm
女医生摘下口罩,拧眉摇头:“朋友不行,必须亲人或者家属签字,病人需要大手术。”
顾斐忐忑地喃问:“抢救不成功吗?”
女医生疾声解说:“病人颅内淤血,且在脑干部位,必须尽快动手术,需要家属或者有血缘关系的亲人签字!”
钟鸣忽得凑上前,大声道:“我是病人家属,我和甜甜已经领证了,我可以签字。”
手术单上密密麻麻一大堆字,钟鸣每看一个都心惊肉跳,他含着泪问:“医生,甜甜还能醒过来吗?”
“不一定。”
女医生催促:“手术风险很大,病人极有可能成为植物人。但是如果不手术,她恐怕撑不到五个小时。赶紧签字吧,耽误不得。”
钟鸣颤抖着,在手术单上写下他自己的名字。
女医生拿着手术单,飞快地回到手术室。
沉重的金属大门再一次闭紧,钟鸣追上去,双手抓挠着门身,嚎啕大哭起来。
顾斐既自责,又担心,无力地依偎在霍天睿的怀中,她泪流不止:“对不起,甜甜,都怪我出的馊主意。”
“都怪我,都怪我。”
霍天睿伸手,轻轻地为她拭泪,同时安慰她:“斐斐不哭,这是个意外,你之前也不知道会发生这种事。”
“说到底,是高绘导致了这一切的发生,我不会放过她!”
听到霍天睿提起高绘的名字,顾斐的心情很复杂,她咬着唇叮嘱:“现在甜甜的安危重要,至于绘绘,先不管她。”
早知道,她就应该不管高绘。
高绘携款消失,她还不如就当那笔钱送给高绘了。至于高绘以后的职业生涯什么的,她何必操心那么多。
这回可好,甜甜生死未卜,高绘至今不知在何处,顾斐心头生出一种濒临崩溃的绝望。
她浑身没了力气,整个人瘫软在霍天睿怀中。
钟鸣的每一声哀嚎,都让她感到深深的内疚,无奈的自责。
顾斐甚至希望,躺在手术室里的人是她,不是甜甜。
那样的话,她的心里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为什么,老天爷要这样惩罚她?
“霍天睿,要是甜甜有什么事,我也不活了!”
霍天睿忽得俯头,两只手指钳住顾斐的下巴,他厉声呵责她:“胡思乱想什么!”
“你以为你是一个人吗?你要是不活了,你妈妈怎么办?”
“我怎么办?”
霍天睿怎么办,顾斐不担心。
反正他有钱有势,上赶着的女人多的是,说不定没几个月,他就将她忘得一干二净了。
但是她妈妈只有她这个唯一的女儿,就算是为了她妈妈,顾斐也必须好好地活下去。
挣脱出霍天睿的怀抱,顾斐慢吞吞地走到钟鸣面前:“对不起,钟鸣,甜甜的治疗费用都由我出,甜甜是个好人,一定不会有事的。”
钟鸣攥紧双拳,朝着顾斐的头顶直直挥过去,在离她的头顶四五厘米的地方,他的拳头僵住了。
他忍痛恢复理智:“小斐,甜甜不是你害的,你没必要太自责。”
“我了解甜甜的性格,等她醒过来,她也不会怨你的。都怪那个高峰,是他害的甜甜!”
霍天睿拍了下钟鸣的肩膀:“你放心,高峰已被逮捕,他会受到应有的惩罚。你能保持理智,我感谢你。”
他说完,眼睛的余光瞥到顾斐像一只断了线的纸风筝,摇摇坠坠地昏倒在地上。
霍天睿连忙将顾斐抱起来,大喊:“医生,来人,快来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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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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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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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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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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