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调上扬拐了十八个弯,饱含质疑的‘是’字说完,她咬了咬唇,有些欲言又止。
她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担忧和失望,尽管打扮稚嫩,但作为成年人,她用脑子一想,就知道顾斐大晚上的在霍天睿的卧室里,两个人的关系多半不清白。
虽然早就知道像霍天睿那样的男人,不可能为她这个未婚妻守身如玉,但叶晓菁心里还是有些不痛快。
“你猜我是谁?”
顾斐扑哧一笑,俏皮地反问。
与她兴奋的表情相反,叶晓菁神色落寞无比,皱眉咬唇不再吭声,目光殷切地瞅着十几米远的樱桃木门。
看着叶晓菁脸上的迫切之色,她不忍吓着这个可怜兮兮的小妹妹,于是柔声随口瞎诌道:“我是霍天睿学妹,来请教他问题的。”
叶晓菁突然抬起头,飞快地扫视顾斐一圈,垂下眼帘半信半疑地开口:“真,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了,要不然我拿出学生证给你看看?”
顾斐心里早就笑翻天了,她觉得叶晓菁这丫头实在是太可爱了。真不明白霍天睿发什么疯,放着这么好的未婚妻不要,偏偏来招惹她。
男人啊,就是犯贱!
想着霍天睿,顾斐试探着问:“晓菁,你喜欢霍天睿对吧?”
“恩,我从小就很爱很爱天睿哥哥,非他不嫁。”叶晓菁声音陡然抬高了几个分贝,她突然握住了顾斐的手,迟迟不肯松开。
尖尖的指甲刺得顾斐手背疼痛不已,她用力掰开叶晓菁的五指,忽然心里没了底,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叶晓菁如此直白地承认她爱霍天睿,令顾斐措手不及。
她原以为叶晓菁会羞涩不语,或者只言喜欢,没想到她这样温顺的一个姑娘,突然张口说出很爱很爱这样沉重的字眼。
顾斐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她拿不准要不要告诉叶晓菁她现在是霍天睿名义上的妻子?
可是如果说了,这个柔顺的如同绵羊一般的小姑娘会不会承受不住呢?
顾斐不敢冒险。
再说了这是霍天睿惹出的麻烦,让他自己处理好了,顾斐懒得费心帮他收拾烂摊子。
“时候不早了,你困了吧?”
沉默良久的顾斐,讪讪转移了话题。
叶晓菁及时地打了个呵欠,代替回答。
顾斐瞅了瞅床对面的沙发,犹豫一番做出决定:“那今晚你睡床,我睡沙发?”
“不用,顾斐姐姐,我睡沙发就好。”叶晓菁的回答柔声柔气的,听起来令人很舒服。
顾斐松了口气,她从小不喜欢别人睡她的床,听到这样的回答,她对叶晓菁的好感陡然又回来了。
在沙发上铺了个厚厚的天鹅绒毯子,顾斐又抱出床崭新的单人被,她忙活的时候,叶晓菁站在一边嘴里一个劲儿地嘟囔:“顾斐姐姐不用,我和衣睡就好,真的不用麻烦。”
“那可不行,你是客人,让你睡沙发已经是我失礼了,哪能让你和衣睡呢。”
顾斐铺好后又问:“晓菁你躺下试试,被子不够的话我再给你找。”
“够了,谢谢顾斐姐姐。”
顾斐仿佛从叶晓菁的回答里听出了哽咽,她疑惑地转头,看见叶晓菁一脸宁静,她便认为是自己听错了。
夜色已深,顾斐早就困了,躺在床上连打了几个呵欠,她就沉沉睡下了。
迷迷糊糊的,心窝处撕心裂肺地疼,很快痛意传遍了全身,顾斐挣开沉重的眼皮,立刻被眼前的景象吓懵了。
到处都是血,鲜红的血液染红了洁白的地毯,身下是血色汪洋,新鲜的血液咕咚咕咚冒着泡泡从她残缺的肢体关节处流淌出来。
疼痛的感觉渐渐麻木,顾斐看见自己的胳膊腿一截一截滚落到床下的血泊中,激起绚丽的血珠,她毛骨悚然,害怕至极。
她想开口大叫,可是不论嘴巴张得多大,她都说不出话来。
猛然意识到,自己的舌头已经不在了,顾斐大口大口地呼吸,刺鼻的血腥气灌进她腹腔内,她强烈的恶心,不敢再睁眼看炼狱般血腥可怕的场景。
“哒哒哒……”
高跟鞋的声音越来越响,似乎有一股神奇的力量随之而来,粗暴地掀开了顾斐的眼皮。
她看见叶晓菁双手捧着一颗心脏,一步步朝她走过来。m.χIùmЬ.CǒM
那颗心脏好像还在跳动,粗细分明的血管清晰可见,心窝处空落落的痛感再次传来,顾斐突然意识到,叶晓菁手里捧着的是她的心!
她想说话,却只能发出呜呜噜噜的粗喘,看着叶晓菁灿烂的笑脸,她想后退,想躲开,但四肢已废,无法动弹。
叶晓菁嘴角洋溢着过分明媚的笑,她迈着轻快的步伐朝顾斐走过去,等到她走近了,顾斐看到她手里捧着的心脏忽然变成了一把尖利的刀。
叶晓菁手握刀柄,刀尖在离着顾斐双眼球只有几毫米的地方来回滑动,她张狂地笑着,金黄的头发竖起来,使她看起来就像个疯子。
“别过来,别过来!”
顾斐在心里发出绝望的呐喊。
叶晓菁转眼间收敛了笑容,恶狠狠地瞪着顾斐,声音阴森可怖:“顾斐姐姐,不知道我的茉莉喜不喜欢吃你的眼珠子啊?”
“对了,忘了告诉你,茉莉是我养的宠物狗。”
“啊!”
顾斐发出一声惨烈的尖叫,猛地起身从床上坐起来,冷汗涔涔。
“少夫人,您怎么了,没事吧?”
李玫听到动静,顾不上换衣服从房间跑出来,忐忑不安地吆喝着问。
顾斐听到她的声音才从梦中回过神来,长长吁出一口气,回了句:“我没事。”
说完她扭头一看,叶晓菁已经不在房间里了,毯子和被子叠得整整齐齐放在沙发上,一点痕迹也没留下。
拉开窗帘,大雨如瓢泼,冷风从未关严实的窗缝刮进来,吹得顾斐脸颊刺痛如针扎。
大口大口的深呼吸,湿凉的空气大肆侵入口腔,她整个人终于从那血腥诡异的梦中跳出来。
她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做那样的梦,好生奇怪。
叶晓菁那样乖巧温顺的姑娘,怎么可能变成她梦中那般残忍恶毒的模样呢?顾斐突然觉得好笑。
就在这时候,她右肩处忽得感到一片温暖,好像是一只人手的形状,在她冰凉的肌肤上来回蠕动。
顾斐登时煞白了脸,她不敢回头,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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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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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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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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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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