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此时有求于人,故而仍诚恳道:“日后如何暂且不谈,现在却是某陷困境,需得先生帮衬,此恩此情不可不铭记在心。”
虽然吕云帆带着淤青的脸不论作何表情都会惹人笑,但崔翰却仿佛没看见一般,微微低头,一副不敢当的模样:“县丞言重了。”
说罢,他知道处理这种事,要越快越好,当下也不拖拉,直接就开口:“解决此事极易,然还需劳累县丞多跑几次。”
吕云帆心中一喜,赶忙道:“莫说多跑几次,只要我能做到,任何要求都不在话下!”
“只需县丞出面便可。”崔翰成竹在胸,“我在蓝田也有些门路,多了不敢说,十几二十个丁壮也能借到。只是事关重大,那些人还需向县丞讨个说法方肯借人。”
“这.......这......这......”吕云帆犹豫起来。
他这反应让崔翰的心揪了起来:这个吕县丞别是那等坚持光明正大不肯幕后交易的人啊!
吕云帆“这”了半天,终于长叹一口气:“先生且去告诉那些人,只要此事能妥善处置,吕某自向官家请罪便是。”
“呃?”崔翰有些懵,说了半天两个人对“讨说法”的理解不一样?
见吕云帆期待尽去,满脸灰败之色,崔翰不得不打起精神来解释道:“吕县丞莫要再提请罪。那些人毕竟家在蓝田,只希望县丞给些方便罢了。”
吕云帆看着崔翰。
崔翰轻咳一声,尽量用十分平淡的语气道:“他们就是想要个保证,然后得些实惠。”
吕云帆脸上渐渐重现光彩,他明白了崔翰的意思。深吸一口气,摸了摸脸上淤青的地方,朝崔翰挤出一丝笑容:“我这样子,也不好去拜访,只能手书一封劳烦崔先生带去了。”
“县丞放心便是。”崔翰见吕云帆起身到书桌前研墨书写,他口中不停,继续道,“等人借到之后,就要辛苦县丞带着这些人快赶往那东香村。原本该是杀人者死,伤人者刑,然因马明府故意坑害县丞,导致斗殴生之时无人在旁,故而县丞是绝然问不出是何人动的手。”
吕云帆正挥笔书写的手停了下来,看向崔翰,带着些真心实意请教道:“不知先生可有对策?”
崔翰重又恢复自信的神态:“好叫县丞知晓,遇到这种情况,切不可迟疑,先把两村族长和几个胆敢阻拦的人都捆起来压入监牢,无人带头,再敢反抗的人就少了。之后县丞自可主持分水,此时再无人能阻拦。”琇書網
话说的是轻松,吕云帆被他这么一说,也渐渐平静下来。
正好此时他也写完了书信,掏出私印在信末摁上印记,拿起信封封好,双手递给崔翰:“一切就拜托先生了!”
崔翰接过信封,微微躬身:“定不负使君和县丞信重。”
将信收好,他又道:“其实县丞之所以到如此地步,不过是因为衙役乡兵无法调动,若有县尉配合,也就用不到崔某了。此次我只是起到一个居间联络的作用,一切还得靠县丞。”
这边吕云帆在崔翰的帮助下借到了人手,带着三十多人浩浩荡荡往东香村去。那边马河清也得知了此事,只不过他在犹豫要不要想办法阻挠,至少不能让吕云帆将功补过。
但坐视不理是一回事,主动阻挠又是另一回事,他担心真的闹大了自己也不好过。
考虑了又考虑,权衡了又权衡,他决定装作不知道。高少尹的吩咐的确重要,但他这个县令的位置得来不易,他可舍不得丢了。
蓝田诸事且先不提,把目光转回长安城内。
黄昏时分,陈佑终于收到了白鹿原两村械斗的消息。
送来消息的是他的私人渠道,而不是蓝田县的公文。也因此,这消息中特意提到了吕云帆狼狈回到县城的事情。
毫无疑问,吕云帆是被坑了,否则不可能只带两个执衣就去了东香村,而这两个执衣在惠家村的时候还十分巧合的拉了肚子。吕云帆当时也是迟钝,没有深究,而是带着里正前往上游,把这两个执衣留在了惠家村。
再之后就是吕云帆到了东香之后好说歹说把两村劝回去,当晚就打了起来。
事情展的太快,以至于陈佑甚都来不及提醒他。
问题再大,饭还是要吃的,陈佑就着两碟小菜,捧着个一搾大小的黑陶碗一边喝稀饭一边考虑此事该怎么应对。
私人手段起不到什么作用,吕云帆的困境在于没有人手,除非陈佑把自己那几十个亲卫白直派过去,否则这个困境一时半会解不开。
但这年头遭到刺杀的皇帝都不止一个,陈佑还真不敢在府兵没完全掌控住的情况下让身边人离开。
那么只能从官面上走了。
陈佑放下碗,伸手拿起摆在另一个盘子里的鸡蛋饼,捧在左手中,右手拿起其中一碟小菜直接倒到饼上,双手卷成卷,四五口就吃完了。
之后又端起陶碗,一口把剩下的稀饭喝完,也没起身,就这么靠在椅子上考虑该如何做。
正好剿匪的事情因为薛盛被罢职的缘故而暂停,可以让安岳文带着府兵去蓝田把这件事平息下来。最好能抓几个人,带着在府境内到处展示,既要坐牢又丢面子,应该可以震慑住其它有水源纠纷的村寨。
不论什么时候,单纯的解决问题其实并不是特别困难,困难的地方在于怎么处理这个问题中出现的人与人之间的关系。
所以,陈佑思考的焦点是吕云帆该怎么办?
如果让吕云帆代替安岳文处理东香村械斗后续,他就有翻身的机会,非但能将功补过,还可以把过错安到县令县尉头上。
但就看他昨晚的表现,越做越错的可能性更大。
如果不这么做,待此事完结,毫无建树的吕云帆将跌入谷底。
既不能视而不见让书院师生寒心,又不能偏袒太过让官家怀疑结党徇私。
陈佑一时间也想不到什么好的点子。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聊人生,寻知己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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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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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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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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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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