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皆带有兵器,脸色看上去不是很好,就连胯下马匹也是一副疲惫不堪的状态。
听着远处民房内偶尔传出的尖叫怒骂之声,领头的男子长叹一声:“我们来迟了!”
另一个汉子当即道:“宁县尉,看城里这情况,那群叛军是胁迫了城里人一齐上路,我估摸着他们走了没多久,若是我们快一些,或许能在他们之前赶到下一座城!”
这宁县尉,正是魏城起兵的那名县尉宁强,当初带着近四十名下属退出魏城一路西行。
即便他们尽量绕过路上的县城,但还是运气不好撞上了叛军,一路行来只剩下现在这二十多人。
在神泉县的时候,宁强一行人得知了一支叛军前往石碑谷的消息,就立马追了上去。
只不过当他们追上这支叛军的时候,已经越过绵竹县城了。
虽然不清楚叛军为什么不进攻绵竹,但他们立刻赶往什邡,费了好大一番口舌,才让县令相信县境内有叛军出没的消息。
于是宁强就留在什邡,一边协助县令守城,一边催促县令派人通知驻守鹿头关的刘正岚。
然而出乎意料,他们在什邡等了三四天也没见到叛军攻城。
好在出城搜寻一番之后发现了大军行进的痕迹,总算叫县令没把他们当成骗子。
为了探究原因,宁强又带上部下沿着叛军留下的痕迹一路追来。
没想到先后绕过绵竹、什邡两城的叛军竟然一改作风,悍然攻下了蒙阳城!
正心中懊悔的宁强听了那汉子的话,立刻振奋精神:“走!”
话音未落,挥鞭朝南门奔去。
快马加鞭之下,不过一刻钟,前方就出现一条长龙。
宁强立刻举起左手,一行人缓缓放慢马速,最终停到了树林边上。
仔细观察了一阵,其中一个汉子忍不住开口了:“这也太慢了吧?”
确实,从他们下马到现在,前面那条人龙看上去仿佛没有移动位置一般。
“算上平民,他们得有近万人,慢些也是正常。”宁强一边仔细瞅着远处的种种细节,一边随口解释,“而且他们走得慢,正好给我们时间通知下一座城池早做准备。”
“什邡县令说西川兵马都被陈都监调走了,即便我们及时赶到,那城也守不住!”那汉子皱眉不已,“这近万百姓可不比之前那两千匪兵,衙役和城里百姓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
这话说的不假。
要是让两千匪兵和一万百姓对战,输的肯定是百姓无疑。但被匪兵驱赶的一万百姓攻起城来,对守城一方形成的压力可不是单纯的两千匪兵所能比的,尤其是守城的还是一群临时拼凑起来的杂兵。
宁强紧抿嘴唇,显然心中也在发愁。
不过毕竟不是寻常人,他没在这里干等着发愁,很快就打起精神来:“先赶到县城再说!上马,咱们绕到他们前头去!”
刚准备出发,突然发现前方好像有什么变故,人龙最前头似乎乱了起来。
一众人等对视一阵,宁强立即道:“马老四!你从林子里绕到前头去看看!”
“好嘞!”马老四答应一声,重又翻身下马蹿进了树林,其余人等也都下马散开警戒。
等待的时间十分漫长,就在他们等待消息的时候,远处的叛军越发混乱,喧闹声越来越大。
直等得心中焦躁之时,树林中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谁!”
“我!”
短促的对答,马老四出现在宁强面前,脸色有些慌张和激动:“都监!宁哥!都监!”
“慢慢说!甚么都监?”
宁强一声呵斥,让马老四冷静下来,咽了口唾沫,指着树林的另一边:“是陈都监!我听见贼人在喊!”
“甚么?”宁强先是一惊,随后一喜,抓住马老四的肩膀道:“都监带了多少兵马?”
“就百多人。”马老四不敢耽搁,连忙将自己看到的情景一股脑说了出来。
仿若一盆冷水当头浇下,当听闻陈佑只带着一百多人,并且即将被叛军追上之后,宁强脸上闪过一丝慌乱。
别看他只是一个县尉,但也曾读过书,能想象得到,身为西川兵马之首的陈佑被叛军或抓或杀,会引起多大的动荡。
随即深吸一口气,紧捏着拳头来回走动,同时嘴中喃喃道:“不行!都监不能有事!必须想个法子!一定有办法的!”m.xiumb.com
“休走了陈佑!”
“杀陈佑者赏十万钱!”
“穿紫袍的就是陈佑!”
接连不断的呼喊声在身后响起,陈佑眼见着一干贼人追不上来,突然朗声笑道:“想不到我也有了曹孟德的待遇!”
他说的是曹操割须弃袍的故事,只可惜周围刘河一干人要么是没听到,要么是听到之后一脸茫然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陈佑这才反应过来,割须弃袍是杜撰出来的,现在还没有,自然就没人听说过这个典故。
自嘲一笑,正要开口,突然听得咔嚓一声,一声尖叫,卢云华乘坐的马车终于禁不住颠簸,车轮弹飞出去。
车厢嘭地一声砸落在地,一阵马匹嘶鸣声响起,紧接着又传来撞击声和尖叫声:紧跟在后的一辆马车撞上了速度大降的卢云华马车,然后在惯性下侧翻过去。
一连串的变故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陈佑还没反应过来,卢云华乘坐的马车已经彻底散架!
好在卢家女子不是那种弱不禁风的体质,卢云华在危险到来之前从马车中蹿了出去。
先是撞到拉车之马,之后又重重摔倒在地,一副狼狈之相。
还好旁边的军士及时调拨马头,才没从卢云华身上踏过去。
卢云华倒在地上,陈佑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勒马反身:“救人!”
“放弃马车!所有人都接上马!”
陈佑一边翻身下马,一边大声吩咐着。
护在身周的骑兵立刻绕到后方,同时分出一部分人将马车内的姑娘妇人接到马背上。
现在还不是那等礼教吃人的时代,生死存亡之际没有人扭扭捏捏,所有人都以最快的速度弃车上马。
只是这短短的时间内,贼人已经迫近到百丈之内了!
见陈佑一行人停下来,那群贼人皆是兴奋地嗷嗷直叫。
陈佑没过多耽搁,直接抱起已经卢云华:“上马!”
卢云华脸上满是尘土和血迹,因为疼痛导致眼角直抽抽,硬是咬着牙道:“速走!”
随即就是一声痛呼:陈佑把她横放到马背上,估计是硌到伤口了。
“走!”
一声令下,一行人再次提速飞奔。
至于半死不活的车夫,听天由命罢!
眼见到手的鸭子要跑,身后的贼人顿时不依,部分带着弓箭的骑手情急之下松开缰绳弯弓搭箭。
只可惜骑射不是什么人都能玩的,不少人箭还没抽出箭囊,人就从马背上掉落下来,死在同伴的马蹄之下。
但也有那等成功射出箭羽的,虽没什么准头,但也让陈佑等人心头一凛。
刘河心下一横,大喝一声:“老张!跟我阻敌!”
说罢,立刻调转马头朝贼人冲去。
“好!第一队阻敌!”
一阵应和之声,二十余骑追随刘河一同朝贼人杀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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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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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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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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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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