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完邱老师一家的后事,陈小东跟石义涛等一干同学道了别,然后驱车来到了父母的坟前上了一炷香。
完了又回老屋看了一眼。
虽然才大半年没人住,屋子却已经出现了一丝破败的迹象。
地面上堆积了厚厚的一层尘土,墙角挂满了蜘蛛网,显得如此萧条。
陈小东没有进屋,只是在屋子外面静静地伫立了许久。
这里虽然和金江市相距并不远,但是除了曾经的记忆,再没有什么值得牵挂的东西。
下一次回来,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轻轻地吁了一口气,他缓缓将大门锁上,转身上车,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个曾经如此熟悉的地方。
车子一路飞驰,陈小东将车载音响的声音开到了最大,可是他的心里却偏偏比任何时候都要安静。
进入夷宏县城,天已经完全黑了。
陈小东没有任何停留,准备一鼓作气,连夜赶回金江。
可是刚刚穿过城区,就接到了秦若男的电话。
“你在哪里?”
秦若男的声音冰冷,听不出任何情绪。
陈小东知道自己昨天的行动已经严重越线,秦若男没有直接带人来抓他,已经算很给面子了。
所以对于她这种态度,也不以为意:“现在还在夷宏县这边,今天晚上应该能够赶回金江,怎么了?”
秦若男道:“你马上到内通市来一趟!”
陈小东心里微微一惊,道:“到内通市来干什么?!”
“叫你过来你就过来,哪里来这么多废话!”秦若男显然正在气头上,冷声道:“到了之后再给我打电话!”
然后啪地一下挂断了电话。
无奈之下,陈小东只好调转车头,朝着内通市赶去。
夷宏县和内通市市区相距八十公里,全是普通的省道,跟着导航跑了一个多小时,问了两次路,才总算找到了秦若男所说的那个地方。
“下来!”
车子刚刚停稳,秦若男就突然从黑暗中冲了出来,双目喷火地盯着车内的陈小东。
陈小东赶紧从车里钻出来,陪笑道:“我的姑奶奶,发生了什么事?”
“发生了什么事?你居然问我发生了什么事?你还敢问我发生了什么事!”秦若男俏脸含煞,虽然身着便装,却难掩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陈小东早知她会提到这事,闻言淡淡地道:“你说那几个人渣啊,没必要为那种垃圾动气!”
看到他这种无所谓的态度,秦若男大怒,猛地一步跨到陈小东面前,抬起头狠狠地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道:“如果都像你这样,那还要警察来做什么?!要法律来做什么?!”
秦若男激动之下,步子跨得极大,一张俏脸几乎贴在了陈小东的身上。
从远处过来,倒像是两个热恋的情侣在亲热。
陈小东下意识地一低头,一股如兰如麝的温热气息若有若无地喷到脸上,他心里不觉微微一荡,赶紧将脸侧到一旁,嘴里笑道:“我们报警了啊,可是警察不管事,所以只能自己动手了。”
秦若男怒道:“我不是跟你说了,让你等我过来解决吗?!”
陈小东耸耸肩,道:“总不能什么事情都麻烦你吧?!”
“你!”秦若男下意识又想往前凑,结果才发现两人现在的姿势非常暧昧,脸上微微一红,赶紧往后退了一步,道:“怕麻烦你就敢杀人、放火?”
看到秦若男羞恼的模样,陈小东嘴角不由得浮起了一丝笑意,淡淡的道:“有些事情总要有人去做啊!”
“要不是确实查出了谢三宝等人有性质极其严重的犯罪行为,我是肯定不会帮你的!”秦若男神色复杂地望着陈小东,无奈地道:“也算你自己运气好,这边的领导刚好是我爷爷以前一位老部下的儿子,要不然的话,你就等着挨枪子吧!”琇書網
听到秦若男这样说,陈小东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放进了肚子里。
虽然谢三宝该死,但陈小东可没给他偿命的打算。
当时的那场大火也许把主要的证据都烧掉了,但这件事情破绽实在是太多,只要有人去查,总会查到自己身上。
他行动之前给秦若男打电话的原因,也就是希望有人能够尽量帮着善后,却没想到秦若男直接把事情帮他给解决了。
可是这样一来,秦若男也就帮他承担了很大的一部分风险。
以后不出事则罢,一旦出事的话,她自然也难逃干系。
而且,他随便一个电话过去,秦若男便丢下手里的工作,风尘仆仆地赶了过来,这份情谊,可以说是相当沉重了。
陈小东望着秦若男依然带着一丝愤怒的俏脸,真诚地道:“谢谢你!”
秦若男将头扭到一边,哼道:“有什么好谢的,反正我还欠你一条命,这下扯平了!”
说到这里,她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丝苦笑:“作为执法者,居然知法犯法,我都不知道怎么面对自己身上的警服了!”
陈小东知道秦若男对自己的职业有着非常坚定的信仰。这个事情他虽然自认为没有错,但是确实让秦若男非常的为难。
所以他说的那声谢谢确实是发自内心的。
“这次要不是谢三宝等人确实罪大恶极,我一定会亲手把你抓起来。”秦若男瞪了陈小东一眼,道:“不过也仅此一次,你以后千万不要犯在我手里,到时候我绝对不会讲情面的!”
“我了解,了解!”陈小东将头点得像小鸡啄米一样,连声道:“以后一定做一个遵纪守法、有理想、有追求的好公民!”
秦若男脸色稍霁。
陈小东才又小心翼翼地道:“你让我十万火急地赶过来,不会是专门为了教育我一顿吧?”
秦若男道:“怎么,看你的样子,很不愿意是不是?”
“愿意,当然愿意,十二分愿意!”陈小东赶紧表态道:“可是我还想今天晚上赶回去呢,到底有什么事?”
秦若男拉开车门,在副驾驶位置上坐下,然后系上安全带,好整以暇地道:“好了,走吧!”
陈小东疑惑地道:“什么意思?”
“我坐公共汽车过来的,现在没车回去了,所以让你来接我。”秦若男道:“帮你解决了这么大个麻烦,让你跑一趟,不委屈吧?”
陈小东拍拍胸脯道:“不委屈,还以为有什么事呢!吓得我小心肝一直扑通扑通乱跳!”
没有在内通市多做停留,陈小东直接调转车头,朝着金江市赶去。
夜色深重,周围除了发动机的轰鸣,再听不到任何声音。
两人都没有说话,就这样静静望着前方的道路不断出现在视线里出现,然后又消失在身后。
不知道过了多久,秦若男终于坚持不住,靠在坐垫上开始假寐。
嘴里偶尔呢喃几句,陈小东侧耳细听却听不真切。
车子不知道开了多久,一座灯火辉煌的城市终于出现在了视线之中……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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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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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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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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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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