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云酒楼。
在东海做了两年海盗的杜荷身上充满的痞气,开春儿的天,大开窗户,敞怀半躺在软塌上,他的对面坐着房家的二公子房遗爱。
房玄龄和杜如晦关系亲近,两家孩子在小时候也时常在一起玩耍,房遗直与杜构的年龄相差无几,杜荷则与房遗爱同龄,而且两人均是大唐的驸马,在无其他官职。
房遗爱相比来说比较幸运,他爹还活着。
今日被杜荷邀请来此,房遗爱心中有疑惑,同时也有几分其他的念头,杜荷一直在饮酒望着窗外,从见到房遗爱时就一直未曾开口,酒过三巡,房遗爱有些耐不住了,皱眉轻声道。
“你我二人有些年未曾一同饮酒了。”
“不!而是你我从未一同饮酒过,我杜荷的朋友不多,在我爹去世的时候,人间冷暖我已经知晓了,房遗爱你别骗我,也别让我排斥你。”
杜荷的话很直白,他望着窗外的眼神也未曾收回。
房遗爱听后无奈苦笑,端起酒杯准备与杜荷碰杯的时候,后者已经仰头饮尽杯中酒,房遗爱的酒杯停留在半空中,这时杜荷转过头笑道。
“习惯了,在海上做海盗喝了上一杯或许就喝不到下一杯了,你别和我一般见识。”
房遗爱心中已经有了怒气,脸上带着笑意摇头,一杯酒饮下,房遗爱望着杜荷,昔日里的纨绔少爷变成了如今的流氓,房遗爱第一个想法是不能接受,第二是排斥。
他深吸了一口气,轻声道。
“杜荷,你如今这般去做海盗,如今杜相不在,但婶婶难免会心上不愿,担心你败坏杜家的名声,也会担心你。”
“名声?我娘会担心名声?”
杜荷突然变得十分激动,将就被摔在桌子上,满脸疑惑的看着房遗爱问道。
“你说我娘会担心名声?会担心我?房遗爱你脑袋坏掉了?当年我打了马三宝孙子,事后如何你忘记了?我爹不管,我娘担心被马三宝找上门,硬生生的将我从杜家他们推了出来,这件事情你忘记了?现在她会担心我?她只会担心自己,我爹死后她所担心的不是我和我哥,而是担心她的将来,如果不是九哥归来时的雪中送炭,你以为我杜荷还能有今日?能娶了东阳,能做到如今?”
房遗爱突生怒火,将酒杯狠狠的摔在地上,怒吼道。
“九哥,九哥,你以为魏无良是在对你好?他只不过是宠溺东阳,将你当做了一个工具来维持他干儿子在扬州的势力而已,你杜荷不是傻子,难道你看不出这一点?你就甘心成为魏家的一颗棋子,被使唤来使唤去?东阳是宫中最不受宠的公主,你却为此沾沾自喜?为何清河公主去了程家,长乐去了长孙家,豫章去了唐家,临川去了周家,宫中地位尊贵的公主为何不嫁给你?而只有一个东阳!”
杜荷突然变得淡漠了,继续着方才的姿势望着窗外,轻声呢喃。
“他们娶的是公主,我娶得的是妻子,我杜荷是何身份地位我太清楚不过了,另外在有,我在魏家做棋子,做工具我并不介意,这是魏玖给我杜荷的一个机会,如果不抓住这个机会,我如何出人头地?东阳的的确不是受宠的公主,但我杜荷为何不能因为我,而让陛下对东阳冷眼相看?”
房遗爱皱眉紧接开口。
“我完全去可以继承你爹所留,如今陛下在你爹每年的忌日都会去探望,难道你觉得陛下能亏待了你?你甘心将这一切都送给杜构?”
“为何不能?杜家需要一个人来重振,我不是那块料,我哥虽然不如我爹,但也从小被教诲,怎么也比我强,现在杜家的资源本就不多,我为何还要去因为一己私欲而让杜家落魄?房遗爱!人的心胸要大度一点,你从小就心眼儿小,你知道绣花针的针鼻儿么?穿线的那个?你的心眼也就那么大点。”
说话间杜荷伸出手比划了一下,房遗爱见此冷哼一声。
两人的三观已经出现了严重的分歧,也可以说是处于两个极端,今日的这个酒局可以说是棺材局,结束之后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在有来往了,房遗爱心里清楚,杜荷自然也明白。
房遗爱的心眼小,嫉妒心很强,和嫁给他的高阳相辅相成,而杜荷和东阳都是大大咧咧的性格,不拘小节。
前者想打压兄长,后者则是无限的给与兄长帮助。
两人都没发现对方于自己想法有这着这么大的差异,同时这也让他们更冷静了一些,不能急着离开。
有些事情要说清楚。
房遗爱不在去碰酒杯,闭眼轻声道。
“一艘在岭南前往扬州的船是你劫的,对吧?”
杜荷望着窗外点头。
“没错,的确是劫了一艘你的船,当时船员说了是房家的人,但我看来房家的人怎会去买卖人口呢,便是一刀一刀剁碎喂鱼了,总不能让贼人坏了房家的名声,对不?但是!!”
杜荷突然转头,一掌拍碎桌上的茶杯,左腿膝盖跪在珍贵菜肴之上,左手按在房遗爱的后脑上,流淌着鲜血的右手捏着一片锋利的陶瓷抵在房遗爱的脖子上。
这一切开的太过于突然,导致房遗爱的大脑一片空白,杜荷狰狞道。
“但是你做的事情让我很不爽,有些事情你在我的底盘做了,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我们曾经是好友,但你触及了我的底线,我我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你,你妻子是公主,东阳也是公主,你身后有位国公,我哥也是国公,房遗爱!你在其他地方为非作歹我不管你,可你若是敢插手扬州,我剥了你的皮。”xǐυmь.℃òm
扔下瓷片,端起桌上的一壶剑酒江湖,倾倒而出,高度的烈酒冲洗伤口让杜荷的整个身子都在颤抖,咬牙告诉房遗爱留下付钱,翻窗而出,片刻后街上传来了一阵马蹄声响。
此时的房遗爱怒火已经冲上的头顶,他怒不可及,起身举起椅子就要砸向桌子的时候,一人开口了。
“房遗爱,我劝你善良,我媳妇的酒楼可不能允许你来破坏。”
房遗爱闻声转头,咬牙阴沉。
“裴承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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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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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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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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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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