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在山坳设伏,来此作甚?”张海心头急躁难耐,立刻让士兵带他前去相见。
雷震寨的守将是个黑大个,名叫苓泰言,与张海曾经一同在侬语艳帐下领兵。此人天生一副大嗓门,见张海匆匆过来,大声叫道:“老张,追上敌军了吗?怎么屁股后面还冒着大火,你就窜回来了?”
张海知他平素便口无遮拦,也不与他一般见识,皱眉道:“你不听我将令埋伏在火离、雷震之间的山坳,为何擅自来此?”
“埋伏个屁!”苓泰言啐了一口吐沫,嚷道:“老子的雷震寨快被人连窝端了,还呆在那里作甚?你若不追,老子自己去追,非把那些天杀的蟊贼碎尸万段!”
说着,他将手中巨大的狼牙棒向地上狠狠一顿,他身后无数僮兵立刻跟着嗷嗷直叫。这些僮兵的妻儿父母多数就在雷震寨周边的村子,如今家园被毁、亲人命丧,他们如何不怒?
眼瞅着苓泰言就要继续率军南下,张海急忙迈前一步,厉声道:“鲁莽!你怎知那些人只是一群蟊贼?若是五毒教呢?”
苓泰言顿足道:“老子管他们是什么来路,犯下如此大孽,老子怎能容他们?就算五毒教又如何?咱们这次不正是为了剿灭五毒教吗!”
张海叹口气道:“我知道你不怕五毒教,可你就不怕中了敌人的调虎离山之计?要知道一旦山坳失手,黑龙城将直接面对五毒教的上万大军。”
“调虎离山不假,但是五毒教想把虎调去哪座山?”苓泰言怪叫一声,嘶吼道,“老子得到确切情报,五毒教的主力根本不从山坳经过,而是直奔着老子的雷震寨而来!我们守着山坳,才是中了调虎离山之计,才是愚蠢至极!”
“不可能!”张海一愣,随即摇头道,“如果敌军主力攻打雷震寨,绝不会火烧卯震村,这岂不是摆明了暴露自己的行踪?”
苓泰言有些不耐烦,在原地转了几个圈嚷道:“我来的时候,在路上抓住了几个哨探,人家都招了。而且黄昏时分,一股敌军袭扰雷震寨,在城外放了一把火跑掉了。”
他说着,拍了拍张海的肩膀,沉声道:“老兄,听我句劝,别再管那该死的山坳了,你就埋伏在卯震村与雷震寨之间,保险活捉夏清风。”
“你万一错了呢?”张海想了想,依旧摇头道,“大王的情报可是说夏清风要从火离、雷震二寨之间穿过。向大王情报的那人我也见过,乃是五毒教的核心弟子,地位仅次于五旗旗主。”
“那有什么关系?”苓泰言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山坳有火离寨的弟兄埋伏,万一那边打起来,两边相距不过二三十里,你随时可以接应。”
张海双眉紧锁,沉吟片刻道:“你的话不无道理。”
“那当然,相信我,没错的!”苓泰言哈哈一笑,向前走去。
张海忙一把拽住他,不悦道:“你不随我一起,还想去哪里?”
“你这不是废话吗?”苓泰言两眼瞪得铜铃一般,一张黑脸比先前还要阴沉,“虎天鹏杀了老子那么多人,老子若不将他千刀万剐,如何对手下的弟兄交待?”
张海见劝不住他,只得叹了口气道:“虎天鹏已毁去了子震村,除非刻意帮着五毒教主力诱敌,想必便是奔着邵武军去的,打算求取宋廷援军。无论他想做什么,你若要拦他,最好从雷震寨直接取道向东,算准了时间,兴许还来得及。”
“谢了!”苓泰言重重一拍张海的肩膀。
张海凝视苓泰言,深吸口气道:“切记不可鲁莽,若不可为,立即派人求援。”
“放心,能让我喊帮手的人还没生出来呢。”苓泰言哈哈一笑,带着士兵走了。ωωω.χΙυΜЬ.Cǒm
张海又站了一会儿,思虑再三,还是选择相信苓泰言的话,毕竟苓泰言的情报是最新最近的,可靠性应该要强一些。
于是,他下令将大军布于卯震村与雷震寨之间的道路两侧,此处山林茂密、道路狭窄,正好用来伏击。为防万一,他还派出近百名士兵来往于山坳之间,与火离寨的伏兵传递消息,随时互相支援。
刀出鞘、弓上弦,只等五毒教自投罗网。谁知,这一等便是一天,非但不见夏清风,连苓泰言也毫无音讯。
转眼又到子夜,僮军担心走漏风声,不敢埋锅造饭,一天下来饥困交加、苦不堪言。为避免士气低落,张海念及哨探数次报告,均称山坳那边也一直毫无动静,便准备让士兵轮流休息、储蓄战力,真正做到以逸待劳。
就当他叫过传令兵下令之时,忽闻卯震村方向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不由得精神为之一振。
快马迅疾,一阵风般掠过,直奔雷震寨而去,丝毫未觉察道路两侧虎视眈眈的僮军伏兵。
张海看的分明,马上骑士黑衣黑甲,正是怀襄军士兵,但见其单人独骑,心知必是侦骑。他一边令士兵打起精神,一边命人于路边设置绊马索,只待那侦骑返回时再一举拿下。
然而布设绊马索的士兵刚刚跑出藏身处,卯震村方向又驰来一骑快马,双方竟然碰了个脸对脸。
马上骑士惊呼一声,急勒奔马,想要掉头折返。张海岂容他走脱,情急之下张弓搭箭,一箭正中骑士腋下,骑士惨叫一声栽下马来,被几个僮军士兵拖进树林,张海上前看时,却发现骑士已是气息全无。
出了这次意外,张海再不敢鲁莽,严令士兵藏好身形。夜色冷清,不到半个时辰,果然又有十余骑快马经过,都冲着雷震寨而去。
“这么多侦骑,夏清风的大军一定离此不远!”张海盘算着此地到雷震寨的往返时间,招手叫过小校,低声吩咐安排弓箭手阻截侦骑,他一定要知道夏清风的确切位置和真正意图。
但是,弓箭手准备妥当,那些侦骑却久久未归,反而树林深处响起一片嘈杂声。
张海脸色铁青,噌的将佩刀抽了出来。自他东山再起,虽以雷霆手段处置了不少异己,但邱胜宝数年苦心经营的势力又岂是他短短几天可以根除的?
这次领军出征,他便发现有些将官对他的命令故意置若罔闻,遇事经常感觉掣肘。眼下非常时期,若真有人再存心捣乱,他少不得要杀人立威了。
“何人喧哗?”他带了几名亲信迎上去,正碰到一群士兵押着几个人走过来,待得近前才发现,竟是五六个怀襄军士兵被绑成了粽子。
“这是怎么回事?”张海奇道。
“我见这些五毒狗贼在树林边上鬼鬼祟祟,便带人将其拿了。”说话的是一名千夫长,语气中透着不想掩饰的得意,不经意间眉毛一挑说道,“将军容禀,倘若被他们的人察觉,岂不坏了咱们的大事?”
僮军藏身的密林连绵数十里,这千夫长所指的边缘已经紧靠卯震村。张海闻言忍不住把脸一沉,愠怒道:“五毒教大军也许就在卯震村附近,谁允许你擅自行动?”
千夫长却无所谓地笑道:“咱们埋伏一天毫无进展,总不能一直守株待兔吧?”
话音未落,又听不远处传来数声惨叫,一名士兵来报,称自雷震寨返回的五毒教侦骑已被悉数射杀。
张海不悦之色更甚,几乎低吼着问道:“就没留下一个活口?”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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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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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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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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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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