侬语艳拿开他的手,反握在掌中,焦急道:“李大哥,你在担心什么?”
李仲飞轻叹道:“他敢只身前来,必然有所准备,我们切莫因一时冲动,害了你姐姐的性命。”
“那我们该怎么办?”侬语艳望向窗外,街边的面摊还在,仍能听到隐隐的说话声。
“让我再想想……再想想……”李仲飞双手捂脸,陷入了深深地沮丧之中。
他乘兴而来,以为凭借自己与侬语艳的关系,以及僮人与五毒教交恶的契机,定能说服侬语素归顺朝廷,而如今看来,他还是想得太简单了,明日一过,只能落得一个败兴而回的下场。
见他如此,侬语艳依在他的肩头小声道:“你莫太过忧虑,明天他不是要在家里宴请你吗?到时候我们再试一试。”
“明天……明天也没什么希望啊!”李仲飞摇摇头道,“除非你姐姐能到场,不过今夜一闹,恐怕是不可能了。”
侬语艳跟着叹了口气,茫然四顾,当目光落在“红颜”上时,忽然眼珠一转,惊喜道:“我有办法了!明天的酒宴必定成为我们的转机,将救出姐姐和出兵助宋两件事一同办成!”
她见李仲飞不为所动,自顾自地说道:“我一直反对姐姐起兵,明天我可以提出向姐姐认错,让邱胜宝请姐姐也参加,这样就能见到姐姐了,还能趁着敬酒的机会让姐姐服下解药。”
李仲飞精神一振,随即又黯然道:“邱胜宝不会轻易上当的。”
“如果不行,我们只能……只能……”侬语艳伸手抚摸“红颜”,声音却越来越低。
等了许久不见她说下去,李仲飞有些着急,催促道:“只能怎样?快说啊!”
侬语艳垂首不语,良久才嘤咛道:“只能……说你是我的意中人,想请姐姐做主,准了我们的婚事。”
“什么?”李仲飞吓了一跳,连连摆手道,“事关姑娘名节,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啊!”
“又不是让天下人都知道,”话既已出口,侬语艳反倒没了先前踌躇,落落大方地说道,“咱们这不是权宜之计嘛,事成之后可以再向姐姐解释啊!”
“不行!绝对不行!”李仲飞急得在房中乱转,头摇的如同拨浪鼓一般。
侬语艳俏脸通红,黛眉紧蹙,不悦道:“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这般婆婆妈妈,不行的话,你倒想个更好的办法啊?”
“我……”李仲飞张口结舌、面红耳赤,还待争辩时,侬语艳早已背过身去。xiumb.com
李仲飞苦思半晌,终无良策,只好长揖到地,沉声道:“唉,侬姑娘大义,在下没齿难忘!”
他并没有察觉,就在他答应的同时,侬语艳的小脸之上,泛起了一丝狡黠的微笑。
灯烛火红,照在窗纸之上,竟仿佛涂了一层淡淡的喜色。
商议已定,侬语艳担心李仲飞反悔,不敢再提任何关于假成亲的细节,继而缠着他,要他讲讲外面的事情。
正巧李仲飞也因为两人决定假成亲一事深感尴尬,一见侬语艳扯开话题,于是便高兴地挑了一些自己惊心动魄的往事娓娓道来。
夜色如墨,烛光如豆。
两人围坐桌边,一个讲得是绘声绘色,一个听得是津津有味,不知不觉已闻窗外雄鸡报晓。
李仲飞不忍侬语艳太过疲倦,提议稍事休息,侬语艳虽意犹未尽,但想到今天还有大事要做,只好顺从地躺倒床上,和衣而眠。
待她进入梦乡,李仲飞为她掖好被角,悄悄起身下楼,拉了仍在打瞌睡的店老板闲坐,打发时间。
店老板大概四旬左右,生的膀大腰圆、壮硕魁梧,虽睡眼惺忪,仍难掩双目精光外露,尤其手掌的虎口与掌缘之处布满老茧,分明是个久经沙场的悍将。
想起侬语艳曾说客栈中人都是她曾经的部曲,李仲飞郑重其事地一抱拳道:“在下李仲飞,敢问将军尊姓大名?”
“什么将军?阁下认错人了吧?”店老板打了个哈欠道,“在下张海,区区一介商人而已。”
李仲飞尴尬一笑,仍客套道:“原来是张老板,在下初来黑龙城,有何叨扰之处,还望见谅。”
“开店就是为了做生意,进门都是客,何来叨扰一说?倒是南平郡主少不更事,阁下莫要因为一己之私,害了她。”店老板一语言罢,又趴在桌上呼呼大睡,再不搭理李仲飞。
李仲飞碰了个钉子,自觉无趣,挠挠头躲去了旁边桌子,闭目养神。直到巳时将尽,他才又上楼叫醒侬语艳,一同前往王府。
正如二人所料,不等走近王府,便被一队士兵拦住了去路,为首的将校冲侬语艳行了个军礼,大声道:“军师已于府上安排酒宴,特命卑职在此等候,请郡主与李大侠移驾邱府。”
侬语艳见此人极为面生,又着王府侍卫服饰,嗤笑道:“王府卫队何时开始替邱府跑腿了?”
那将校面色微寒,并不答话,闪身让至一旁,冷冰冰地说道:“郡主请!”
侬语艳想了想,又问道:“姐姐可参加?”
“属下不知,”将校丝毫不掩不耐之色,摇头道,“郡主快请吧,莫让军师等得心急。”
“哼!”侬语艳站在原地,交叉双臂抱于胸前,拉长了脸说道,“姐姐不参加,除了王府我哪里也不去,你们走吧。”
“郡主还是听军师安排吧,莫让卑职为难。”将校面露凶光,竟伸手去扯侬语艳的衣袖。
如此以下犯上,李仲飞再也看不下去了,抬手打出一道劲气,正中将校胸口,无比刚猛的力道直接将那将校撞出丈余,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其余士兵大惊失色,纷纷拔出兵刃将二人围住,侬语艳毫无惧色,指着那将校骂道:“你算什么东西,敢对我动手动脚?信不信我因此杀了你,邱胜宝连个屁都不敢放!”
接着又指向剑拔弩张的士兵,斥道:“都给我滚!黑龙城还是侬家的天下,你们想造反吗?”
这些士兵拔刀本是下意识而为,被侬语艳一番叱骂,个个噤若寒蝉、面面相觑,不少人还悄悄后退了数步。
这时,一黑衣男子快步从王府出来,走到将校身边,不由分说便是一脚。那将校刚要爬起来,又被此人一脚踢中肩头,顿时成了滚地葫芦。
那将校在手下面前连番受辱,又羞又恼,破口大骂道:“哪个找死的混蛋敢踢老子?”
话音未落,面门又挨一脚,这次他终于看清了踢他之人竟是邱胜宝,吓得愣在当场,连鼻血流进嘴里也浑然不觉。
“踢得好!踢死这个狗仗人势的奴才!”侬语艳在旁拍手大笑,全然不顾邱胜宝脸上白一阵红一阵。
邱胜宝深吸口气,先朝着李仲飞微微抱拳,又冲侬语艳强笑道:“解气了吧?快与李兄虽我回府吧,莫让兵卒们再看笑话。”
“邱大哥不是在家中等候吗?怎的从王府出来?”侬语艳轻抿鬓发,环顾四周,“我有几句话想与你说……”
邱胜宝会意,冲兵士摆了摆手,那些士兵如蒙大赦,急忙躬身行礼,架起倒在地上的将校,一溜烟跑了。
经此一闹,李仲飞对黑龙城的形势已有了大概了解,看来果真如侬语艳所言,城中军兵,甚至大小官员已被邱胜宝笼络,而王府中的侬语素恐怕早成了傀儡。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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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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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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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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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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