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两个弟子上马而去,万阳诚又回顾一下四周,才提刀去追赶自己的队伍。他不敢埋怨夏侯桀,他只能盼望亲手杀了那个夷人女子,为枉死的族人报仇!
夜色漆黑,蹄声如雷。
前往水旗援军处报信的正是方才幸存的那个弟子,他惊魂未定,骑在马上仍不停的哆嗦,好容易奔至水旗队伍前面,一时收马不住,竟翻身跌了下来。
李仲飞和臧剑锋并肩行进在队伍的最前面,两人眼疾手快,齐齐飞身下马,一左一右将那弟子扶住,又齐声道:“战事如何?”
“夷,夷人退了。”那弟子来不及喘气,悲声道,“万管事请你们不必进寨,直接向东追击夷人,土旗的弟兄已经追上去了。”
“我知道了,你且回寨静候佳音。”打发走报信的弟子,臧剑锋看向李仲飞,“烈火寨之围已解,我们来此的任务也算完成。以木兄之见,我们是现在回去复命,还是帮他们追击夷人?”
李仲飞想了想道:“咱们来都来了,不露个面说不过去吧?再说前面有火土二旗,跟去看看应该无妨。”
他倒不是在乎火旗弟子死活,他此刻关心的是侬语艳的下落。侬语艳被夏侯桀掳去,虽不是李仲飞刻意算计的结果,但他仍感觉失信于人,心中一直存有愧疚。
“也罢,”臧剑锋点头道:“既来之则安之,尽人事去追追吧。”
李仲飞翻身上马,望了一眼火光冲天的烈火寨,皱眉道:“此地与夷人控制的地界不过数理,既然火旗敢在此处独自建寨,按理说,不应该如此轻易便被攻破啊?”
“若在平时绝无可能,”臧剑锋唏嘘道,“不过今日夏侯桀与他的精锐,大部不在寨中,万阳诚率领残卒,能支撑一日已属不易。”
“啊?”李仲飞闻言一愣,不解道,“夏侯桀去了哪里?难道他明知抓了侬语艳这个麻烦,还敢放心离开?”
说话间,大队已行至烈火寨外,看到仍在燃烧的残垣断壁和遍地的尸体,水旗弟子才渐渐止住谈笑,转而开始咒骂夷人凶残。
本来夏侯桀的所作所为在水旗之中已犯众怒,水旗弟子虽赶来救援,心中多少带有一点幸灾乐祸的想法。但如今烈火寨的惨状实在太过震撼了,立时激起了他们的同仇敌忾。
臧剑锋制止住部下的喧哗,对李仲飞说道:“夏侯桀是不得不离开啊,要怪只能怪他小觑了夷人。夷人能屡次击败官军进剿,岂会缺少懂兵法之人?这次袭击肯定是探明了烈火寨的虚实才动手的。”
“臧兄所言极是,”相比夷人,李仲飞更加关心夏侯桀的去向,敷衍了一句又问道,“夏侯桀去了哪里?什么事这般要紧?”
谁知臧剑锋却意味深长地看了李仲飞一眼,幽幽叹道:“不可说,不可说啊!此事木兄不可多做打听,就算日后木兄有机会知道,也绝不会是由在下这等身份的人相告。”
李仲飞越听越迷糊,见臧剑锋加快了速度,忙一抽马臀紧紧跟上。火旗之劫已超乎想象,他们也不能太过消极,以免日后落人口实。
绕过烈火寨继续东行,路上不断有倒伏的尸体,而且越向东,尸体也就越多,有夷人的,也有火旗弟子的,看到这些,水旗弟子的心情愈发沉重起来。
“看来火旗是杀红眼了。”臧剑锋叹道,“本来敌众我寡,大战之后又草率追击,若中了夷人的埋伏,可真要万劫不复了。”
“应该没问题吧,”李仲飞劝慰道,“有土旗跟随策应,出不了大乱子。”
臧剑锋仍不放心道,“但愿如此,土旗旗主严彪与夏侯桀相交莫逆,此番救援自然不遗余力,在下只是觉得穷寇莫要穷追不舍罢了。”
李仲飞点点头,深以为然。他沉吟了一下说道:“臧兄,咱们也不能一味紧随其后。若火旗与土旗万一真中了埋伏,到时被败兵一冲,咱们也会阵脚大乱。”xǐυmь.℃òm
“没想到木兄竟也熟通兵法?”臧剑锋忍不住再次打量李仲飞,毫不掩饰自己的赞赏之色。
他略作沉吟,扭头拨出一支骑队,令其先行探路,随时回来报告前方战况,以应临敌之变。
大队又行两三里,路上的尸体更多了,同时也出现了一些身穿褐色衣服的土旗弟子的尸体,更让李仲飞等人吃惊的是,其中竟然还有不少女子和小孩的尸体。
“不好!”臧剑锋脸上骤然蒙上了一层杀气。
李仲飞奇道:“臧兄为何……”
他话刚出口,臧剑锋已是一夹马腹,当先冲出,口中疾呼道:“怪不得火旗穷追不舍,夷人竟然掳去了他们的亲眷!弟兄们,追!”
还是那句话,自家的兄弟就算打破了头也是自家的兄弟,即使一个兄弟惹是生非,被外人揍了一顿,只要不伤筋动骨,还是能取笑几句,但被人揍得狠了,还被掳去了老婆孩子,那就不能坐视不管了。
然而就在这时,前方忽然奔来一骑快马,马上骑士正是先前派出去的哨探。
臧剑锋忙一扯缰绳,喊道:“前方战事如何?”
转眼间,哨探已冲至臧剑锋马前,急声道:“大事不妙,追击的两旗弟兄在定军岭外遭遇到了伏击。”
“什么?他们竟追出了定军岭?”臧剑锋脸色一变,追问道,“伤亡如何?后面可有追兵?”
哨探摇摇头道:“幸亏发现及时,他们正败退回来。我们所遇全是自己弟兄,不知有无追兵。”
李仲飞忽然插口问道:“侬语艳呢?就是那个被夏侯桀抓去的夷人女子。”
哨探愣了愣,忙道:“没看见,火旗被伏兵杀得大败亏输,应该没能力再抓人了吧。”
李仲飞不由松了口气,却见臧剑锋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忙解释道:“在下担心如果侬语艳仍在火旗手中……”说着说着,他自己也感觉越描越黑,只好干笑几声闭上了嘴巴。
臧剑锋轻叹口气,回身吩咐部曲列阵,准备襄助火土二旗抵挡追兵。李仲飞却摆手道:“臧兄且慢,此举大为不妥!”
臧剑锋怔道:“为何?”
李仲飞沉声道:“若拦路列阵拒敌,必会遭到败兵冲击,不如让开大路,将弟兄们埋伏于两侧林中,待败兵过去再夹击追兵可好?”
臧剑锋大喜,立刻依计而行,只留下自己和李仲飞两人等在路中间。
不多时,派去的十几名哨探陆续返回,所报情况大同小异。臧剑锋脸色愈发阴沉,冲李仲飞道:“木兄,在下有种不祥的预感。”
“何事让臧兄忧心?”李仲飞笑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夷人不足为虑。”
臧剑锋却摇摇头,沉声道:“定军岭以东不足五十里便是夷人的老巢黑龙城。在下担心严彪所遇伏兵乃侬语素亲率的藤甲军,那可是支装备精良的军队,战斗力极高,除非合四旗之力或教主的亲军才可匹敌。”
“教主的亲军?”李仲飞一愣,心想这可是个重要的情报,忙追问道,“教主另外还有亲军?”
臧剑锋却不再讲下去,一指前方叫道:“来了!”
李仲飞应声望去,只见远处人头攒动,无数身穿红色、褐色衣服的五毒弟子狂奔而来。这些人慌不择路,丢盔弃甲,大部分早已两手空空,狼狈至极。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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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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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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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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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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