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贵妃?
木林藏在城角处,靠在墙上,呆呆地看着天空,他想不到这个贵妃是谁,他也不敢想这个贵妃是谁。
“月儿,一定不是你,对不对……”
而宫中。
月儿看着送来的华衣,她的肩头突然被轻轻按住,微别过脸,看到宫玄。
他温柔地微笑,就像当年一样:“你的生辰到了,我会给你盛办,那一天,我也会宣告整个天下,你是我的女人。”
月儿眼底仿佛流进淡淡哀愁的轻烟。
“你不开心?”宫玄蹙眉望着她。
月儿摇头:“我不知道。”
宫玄轻抚她的黑发,静了一下,低沉地说:“你是想到木林了吗?”
月儿低下头,“是。”
“……很歉疚是不是?”
“是。”
月儿抓住宫玄的手,她哀求地看着他:“我们去找木林吧,我们一起,去找他,去请求他的原谅好不好?!我的幸福,建立在他的痛苦上,这对他,不公平。”
“我知道。”宫玄搂着她,“我知道你怎么想。”
月儿眼眸微烫。
“但是众大臣已经知道要参宴,不如等过完了你的生辰,我们再一起去找他。”
宫玄就是要在定音后再去见木林。
不为给木林打击,只为给自己一份安心。
他看着她:“月儿,我也会怕。”
月儿心头一震,深深地看着他,踮起脚尖,抱住了他的脖子,“不怕。”
宫玄勾唇,“嗯,不怕了。”
月儿闭上了眼睛。
“曾虑多情损梵行,入山又恐别倾城。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她声线清澈,却又像含着无数的心事。
月儿生辰的那一天,整个天下都似乎为她而庆。
这一天,封皇帝大赦的旨意,老百姓们高高兴兴的,知道这是托了那第一位贵妃的福气,都不禁为贵妃祈福。
而宫玄,要的不过就是这个。
月儿笑他夸张,宫玄只是看着她笑完,然后说:“夸张若能博你一笑,朕就夸张夸张!"
张。”
月儿仿佛吃了糖一般的甜,她眼底印着羞涩,“你倒也不怕,人家对你说三道四。”
宫玄握住她的手,“你现在该知道了,整个后宫都为你而空,朕不是说假话哄你的。”
月儿微顿,埋头拱进他的怀里,像只猫。
宫玄拍拍她的后脑勺,“最怕你不高兴了。”
月儿揪住他的衣角,轻轻说:“胡说。”
宫玄笑了。
月儿跟着,也笑了。
她一边抵挡不住幸福感,一边又为这幸福而感到愧疚,仿佛自己不配拥有。
她忍不住质疑,自己真的配拥有这幸福吗?!
“又怎么了?”宫玄对她的情绪真的是感应的太准确,太快了,准确快到月儿哭笑不得,更像只猫一样蹭他的怀。
宫玄道:“你心事重重,我怎么会看不出来?”
月儿低低地说:“你很聪明,太聪明了,真的很可恶的。”
宫玄道:“放心吧,月儿,等你的生辰过了,我一定去和你解决你所担心的一切。”
月儿点点头。
“这个时候,开心一点,就算为了我,好吗?”
“嗯,好的。”
她微微一笑。
日子过得很快,很快,月儿的生辰到了,宫中热热闹闹,宫门大开,一辆马车进来后,木林从马车底下窜出来,在所有人没注意的时候溜走了。
他从背后打晕一个太监,自己换上了衣服,成功地混了进去。
生辰开宴,天光上的明月发出阵阵晕亮。
木林躲在宫婢间只听到一声:“皇上驾到,月贵妃……”
月贵妃?
下面的话他再也听不到了。
月……
月……
一箭穿心。
当他缓缓抬起头,看到那一幕:女子微笑地看着身边的男子,宫玄,她的眼里只有宫玄,她身着华服,看起来清淡的妆容却衬得她脱俗如仙。
而她身边的男子,宫玄……现在的皇帝!
宫玄眼底里的宠溺,此刻到了他的眼里,都成了得意,挑衅……
他狠!"
狠狠地攥着手,双眸通红,突然,他想到了什么似的,目光直直地看向月儿的肚子,那一刻,他几乎站都站不稳了!
月儿,月儿,你竟……
他咽下涌上喉咙的那口血,神情压抑,幽暗,仇恨,疯狂,他握住袖中的剑,此刻只有一个念头,把他们杀了……把他们都杀了!!!!
“平身。”
他随着他们慢慢地站了起来,抬头盯着那对人。
宫玄握了握月儿的手,君临天下,那目光只是轻轻一扫,便无尽霸道:“这是贵妃入宫后的第一个生辰,诸位大臣肯赏光,她很开心,在这里,朕代贵妃谢谢爱卿们了。”
大臣们跪下,祝贺万岁。
这一派繁荣之景,对于木林来说,却仿佛是整个世界的背叛。
他慢慢地,慢慢地走了出去。
在所有人诧异的目光下,他静静地说:“皇上,奴才擅自给贵妃娘娘,准备了一份生辰礼物。”
宫玄看向他,微微眯眸:“呈上来。”
月儿迷惑。
却在这个时候,她眸子微微瞪大,“不!”
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前,众人看到,那看起来柔软的贵妃娘娘却坚定推开了身边的皇上,展开双臂迎接刀刃。
“月儿!!!”
宫玄大喊,起身却被月儿从前面抱住,这豁出一切的爱意把宫玄震住,就那么一刹那,已错过了留住那把疯狂刀刃的最佳时间。
“……”那把刀刃刺进了月儿的后背,月儿靠在宫玄的胸口,紧紧地抱住他。
能为他死,她好开心……真的……好开心……
“月儿!”宫玄被狠狠拍醒,震怒,看到那太监红了眼还想刺第二刀,他抱住月儿一闪身……
有大臣喊:“拿下刺客!”
周围的士兵看准时机,一拥而上,在那太监朝皇帝追过去的时候,个个长戟一同甩出,将太监刺中。
木林的动作僵在了半空,他低着头,静静看着身体里的兵器,没想到,最后会被万剑穿心。
哈哈……
他却仰头大笑,揭开了脸上的,嘲讽地望着宫玄。
“月儿,月儿……!"
…”宫玄红着眼深深地望着怀中努力睁着眼睛笑望着他的女子。
他颤抖地擦她嘴角的血,“你怎么那么傻,你怎么那么傻……”
他不可能躲不过去。
他怎么可能躲不过去!
但是……
关心则乱,那一刻,月儿想不了那么多。琇書網
就当她不够聪明吧……
月儿抓住了宫玄颤抖的手,慢慢地看向了熟悉声音的发源处,她看见了倒在地上留着最后一分气盯着她的木林,费劲启动着双唇,溢出六个字:“对不起,我爱他。”
木林一口血吐了出来,躺在了地上,他看着那格外苍蓝的天,拼尽了力气说:“月儿,我死也要带走你……宫玄,你别妄想能救活她了,刀口虽然并未刺到要害之处,但是,刀口上有剧毒。呵,她活不了多久的哈哈哈……哈哈哈我死也不会让你们在一起,死也不会!!!!”
然后,木林彻底闭上了眼睛。
月儿的眼角缓缓落下了那滴眼泪,跟着也晕厥了过去。
那一天,众人只看见皇帝第一次如此暴戾,被他目光扫过的人无一不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那一天,宫玄就像一个死神,穿梭在这个宫中。
他抱起月儿轻轻放在龙榻上,所有的太医都提着脑袋为其诊治,最后得出结论:“皇上,姑娘中了断肠草之毒,而众所周知,断肠草是没有解药的!!!”
“没有么?”意料之外的,宫玄好像一点都不生气。
太医们却更不寒而栗了。
“没有的话,”宫玄低沉地补充,“你们就陪她去死……”
“皇上!饶命啊皇上!!”
那一天,轻描淡写说没有解药的太医们被全部处死。
整个皇宫都陷入了水深火热之中。
人人自危!
宫中在紧召太医,民间却无一人敢应。
宫玄闻言,只是说:“抓,把医术高超的大夫都给朕抓来。不来,就处死。”
为了她,他几乎成为了一个暴君。
大臣们都跪在了殿外,求皇帝去上早朝,理朝政,不要一天天为一个女子耽搁了。
!"
宫玄不理,就像没看到一样,他们不懂,所有人都不懂,他是要强大,不过那是为了保护身边的人。
父皇母后,月儿,哪一个不需要他保护?!
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在他为此努力的时候,月儿也藏着保护他的念头……
他一闭上眼睛,就浮现出她把他推到身后为他挡刀的画面,她比谁反应的都快,她比谁都毫不犹豫!!!
他的心,却快要痛死了……
若失去她,这个天下,拥有着,又还有什么意思!
“月儿,月儿……”他天天守在床榻边儿,握住她的手,一声声地叫着。
“如果可以为了我去死,为什么不能为了我去活?!!”
“为什么,月儿?我求你,为朕活过来好不好?月儿……哪怕只是睁开眼见一面朕!!!!”
“月儿……月儿……”
那将军同样跪在门外,只不过也同样很诧异,那看起来柔若无骨的女子,竟然是那么的刚毅不阿。
月儿睡了很久,很久后才慢慢苏醒,她觉得这可能是上天施舍给她最后一次见宫玄的机会吧……
终也如她所愿,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了宫玄。
她扬起唇角,不禁微笑:“宫玄……哥哥。”
宫玄猛地惊醒,睁眼看向月儿,发觉她醒了,他微怔,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
“月儿……月儿,你醒了。”
月儿点点头,“扶我起来。”
宫玄立刻把她扶起来。
月儿拽拽他的手:“月儿想照镜子。”
宫玄:“来人,去把铜镜递来!!!”
宫玄也让月儿靠在他的怀里,他一手拿着镜子给她看清楚自己。
月儿说:“宫玄哥哥,我一直都有一个心愿,从小就有了。”
宫玄沙哑道:“你说,宫玄哥哥一定答应你。”
月儿说:“我想要堂堂正正地嫁给你,做你的新娘子。”
宫玄目光一烫,他搂紧她:“好,等月儿好了,宫玄也哥哥就给月儿置办嫁衣……”
“不。”月儿说,“我现在就要嫁给你。”
“月儿……”!”
月儿抬起头微笑看着宫玄,“我现在就要嫁给你。”
宫玄几乎要流泪:“好,我去置办!”
“快一点。好不好?”
“好!”
那一天,尚衣局收到了圣旨,他们只有一天一夜的时间,做凤凰嫁衣。
那一刻。他们都愣住了。
而全宫里的奴才,都来来去去,着急的不得了,置办红绸,装饰大殿。
那位贵妃娘娘眼看着就要不行了,最后的心愿,就是嫁给皇上,这让人无不动容啊!!
“宫玄哥哥,我想看桃花!”
“我带你去看桃花。”
御花园里,所有的人退下去。
谁都不敢这个时候,在皇帝面前,刷存在感。
只怕这个时候,只会刷一个死字!!
宫玄从背后抱住了月儿,她没有力气,就那么靠在了他的怀里。
“月儿……”
“宫玄哥哥,我不想离开你。”
月儿握住他的手,望着满眼的桃花说:“我不留念这个世界,我只是不想离开你。”
“月儿,你不会离开我的。”宫玄用下巴蹭着她的头发,“别担心,一切有我!”
月儿回头看着他:“宫玄,你知道吗,成亲的那一天,我有多么想你就这样霸道的把我带走。”
宫玄眼底生痛。
“那一天,是我第一次想要逃离一切,谁都不想见。”
“对不起。”宫玄说,“对不起,是我的错……我错了,我不该把你嫁给他,是我的错!”
月儿笑:“就当我卑劣,选择了,心里却还贪图别的,就当我错了吧……但是我从未想过,有一天,我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你离开,有一天,我会把自己嫁给别人,这是我心底永远的结,就像是在木林的心里,我嫁给他,却不爱他,是他心里永远的结一样,他纵然死也恨着我,我对你,也是一样。”
宫玄埋首,最清澈的眼泪一颗一颗从深不可测的黑眸中掉了出来。
月儿抬手,抹去他的眼泪,轻声说:“如今,我只想问你,如果再重来一次,你……能不能带我一起离开轩辕山?!”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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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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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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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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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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