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肚子啊……安月想,难道连皇帝的肚子都跟别人的不一样?!
他们再次睡下。
但这一次,两个人谁的都不太安稳。
冷弦做了一个梦,搅得自己不安,也让安月无法安睡。
她拼命地推他叫他,可是他就是不醒,非但如此,连额头上都出了来历不明的汗。
“冷弦……”
“冷弦,冷弦!”
安月的心越来越悬乎,到最后竟然失神地脱口而出了一个名字:“潮音,你醒一醒……”
人生如戏,却在那一刻,冷弦真的醒了过来,不过他目光玄铁般又冷又硬,“你刚刚叫朕什么?!”
安月张了张口:“潮音……不,冷,冷弦。”
冷弦坐起身,目光却未从她心虚的脸上移开分毫:“你叫朕潮音,潮音是谁?!!”
“他不是谁啊……”安月闭了闭眼,恨不得锤死自己。
她拙劣地转移话题:“你刚刚怎么了,怎么回事,怎么叫你你都不醒。”
冷弦直勾勾地望着她。
“潮音……是谁!”他逼问。
安月无奈:“我……”
冷弦扣住她的双肩,迷惑地看着她:“你为什么看着朕这张脸却叫别人的名字,你该不会要告诉朕,朕只是替身吧?!”
安月哭笑不得:“你想什么呢……”
冷弦观察着她的表情:“那潮音到底是谁,你为什么看着我叫出潮音这个名字!!!而且我在梦里也不止一次地,听到这声同样的呼唤……她似乎在叫我,可是嘴里出来的却不是我的名字。”
敏锐如他,一下子就把这几个可疑的点奇妙地相连,得到了一个结论:“朕确定,你安月有事情瞒着朕,而且是大事,所以你到底知道些什么,不说就别想睡了,朕和你耗着。”
“……”安月真的无奈到了极点,“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
要不是那丢失的一魄回到了她的身体里,她也不会接受这件事接受得那么快。
要她把这种匪夷!"
夷所思的故事讲给他听,那真的很有压力。
“说。”冷弦蹙眉盯着她不知所措的样子,忽然心软,“朕的承受力,总比你好一点,说吧,你到底瞒着朕什么,大不了朕答应你,朕不生气就是了,不过,你要是继续隐瞒下去,朕真的要想一想你的居心了,即便是误会你也得受着,谁让你不肯说清楚呢?!!!!”
安月立刻举爪,“好,好,好,我说……”
冷弦第一次因未知而惶恐,他定定地望着她,安月轻启唇瓣,低低地说起来:“你相信人有前世今生吗?你最好还是相信,因为在这个基础上你才能更容易地接受下面我要说的故事。”
“嗯。”冷弦点头。
安月诧异地望着他,不知道他这个答应,到底是相信前世今生,还是已经有了意识认知。
但不管是哪一点,都让她惊叹他快速的面对能力,以及适应能力。
她看着此刻的冷弦,甚至莫名地想到了一句话:真的勇士,怀有直面生活的勇气。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
安月理清楚思绪,开始慢慢说起来,“你的前生是潮音,我的前生则是月蜉。我们在上一辈子,是夫妻。”
冷弦用那种古怪的眼神望着她:“你连这些都知道——”
假如这些真的存在,那上天为什么独独让安月知道?!
安月终于开口:“我告诉过你,我不是你这个时代的人,我是二十一世纪来的,那个你见都没见过的未来,到了那个时候,已经没有帝王制天下了,你们啊,都被称为古人了,你们的墓穴,被发现之后,会成为著名的景点,就是供人去游玩观赏的风景区……”
冷弦越听脸色越不好看,“你们那边人有毛病吧,哪儿不去去人家坟里。”
安月面色闪过一丝尴尬,不巧,这三分尴尬刚好被看着她的冷弦尽收眼底,冷弦瞬间:“不要告诉我你也去。”
安月哼了一声,恼羞成怒道:“我就是去看了潮音的墓穴,才一下子从二十一世纪到了你的朝代的。”
冷弦实在不知道该感谢那!"
那坟墓,还是该感谢于未来人的变,态……
“你不了解我们,就像你也想要去了解古时候的刘邦,项羽,关公等……我们也想多多了解一下你啊!!!!”
冷弦挑了挑眉,“是吗。”
安月不停地点头。
冷弦发现自己不是一个能够静下心的聆听者,干脆话被动为主动地发问了:“我感到奇怪的是,你怎么敢去地宫呢?!”
“因为好奇啊,因为好学啊……”
冷弦哧笑:“在地宫里能学到什么。”
“可以见识一下你们这儿的东西,建筑,画什么的。”不知不觉,安月就被冷弦带着走了。
冷弦还是无法理解,听过挖坟的,没听过去别人坟里玩儿的,他摇了摇头,干脆不去谈未来人的思想,再问:“所以你是怎么我以及你的前生是谁的?!”
“在地宫里,我碰到了一个……鬼。”
“……”冷弦嘴角一抽,算了,他都相信前世今生了,不相信世上有鬼似乎也没有太大的说服力。
“然后呢?”
“她告诉我的。”
“所以你就信了?”冷弦挑了挑眉。
安月道:“我不得不相信,因为你现在不是梦到了吗……而且告诉我的她,其实是我的灵魂丢失的其中一魄,曾经我们约定好了要找到彼此,但阎王爷只准我们之间一个保有记忆,我因为在轮回中,丢失了这一魄,也一并丢失了记忆,彻底重生,是她呼唤我去地宫的,也是她把我带到了你的身边,最后她回到了我的身体里,我的记忆全部恢复了。”
“……”冷弦本来觉得不管是多大的秘密,他都能够消化掉,可这一刻他质疑起了自己,不知道是安月说的太快还是内容太吓人,他蹙眉看着安月,竟然问了一句很傻的话:“真的?!!”
“真的……”真到不能再真的那一种!!!!
安月反问:“如果是假的,那你做的这个梦又怎么解释呢?!!!!”
冷弦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他突然想起了某一点,“朕以前!"
从来都不做梦,恰恰是服用了你带回来的那一朵花后,夜夜做梦,梦到一道女声叫我潮音……”
安月眼眶微微发热:“喊你的人,就是我。”
“……那朵花,到底有什么作用?!!!”
安月实话实说:“那是曼陀罗。”
“曼陀罗……曼陀罗……”冷弦嘀咕着这三个字,“为何给朕服用,究竟什么作用?!!!!!”
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知道一切了。
其实这个故事并不令他反感,也许因为参与者里有她。
“曼陀罗能让人恢复记忆。”
安月痛楚地看着冷弦,“曾经我也忘记过,我亦服用过。”
冷弦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开始追问由来:“你失踪了一段时间,就是去找它了?!”
“对。”他真的很聪明,一点就通透。
冷弦深吸口气,“这种神花,你到底是怎么得到的?!付出了什么代价……”
“代价……也没什么。”安月低了低头,“你知道的,不用我说了吧。”
“我知道?”冷弦摇摇头,“我怎么会知道……”
安月道:“因为你曾经也采过曼陀罗给我服用啊,一切等到你恢复了记忆后,你所迷惑的一切都会迎刃而解的。”
冷弦往后一躺,没有说话。
安月难得见他那么呆愣的样子,不由得微微一笑,也躺下来,把头轻轻地靠在了他的胸口。
时光开始变得如此静谧。
冷弦终于开口:“在梦里我都记得那种锥心之痛,自从认识你后,朕好像突然变成了一个有血有肉,有喜有悲的人,其实帝王不该有太多这种多余的情绪的……但是很显然,假如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坛,那么朕已经被你彻底拉下了神坛,且,你的存在,让朕再也不想回去了。”
安月哽咽地嗯了一声。
“在梦里,她追了过来,追到了我的面前,哀求我不要走,却口口声声叫着我潮音,奇怪的是,我竟然因此动心,其实我并不打算把这个奇奇怪怪的梦告诉你,因为我!"
我心虚,这代不代表一种背叛?!我怕你会生气……怕你会再次离开皇宫,离开朕。”
“你一向就是个狠心绝情说走就走的女人,朕在你之前自诩自己并不多情,可你出现后,朕反而成了最多情最不舍得的那一个人。”
冷弦握住了安月的手,“前世今生……好一个前世今生,朕喜欢。”
“我也喜欢这个约定。”
前世今生的约定,约定好了,注定会再次相见。
忘了是谁说的了,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
他们再也不曾睡着,而是相互聊着天。
聊了很久很久,久到安月都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门外有太监说,该上早朝了。
冷弦轻轻地应了一声,放开了安月,起身离开。
朝上。
大臣早已等候在侧。
冷弦面无表情,听着身侧的太监说:“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下了朝后,凌宇直接去了龙吟宫拜见。
他一路坦荡,这个消息自然传到了冷弦的耳朵里,冷弦在御书房还在处理政务,闻言不以为然:“让他去吧,这个时候安月也该醒过来了。”
但随之而来,就不是太好的消息了。
有在侧的太监宫女亲眼看到,凌宇将军拿出了女人的簪子,递还给了安月,安月当时的表情,惊若当场地低吼了一声:“你疯了。”
其细节,都一字不落地被传到皇帝冷弦的耳朵里。
冷弦按着太阳穴,这奏折再也批阅不下去了:“安月,你到底隐瞒了朕多少事情……”
有时候,她让他这样累,这段感情,让他这样累,可怕的是,他并不打算忘记她,也不打算走出去。
而在龙吟宫里——
安月不可置信地看着凌宇。
因为凌宇一走进来,二话不说,就掏出了当时他强迫从她头上拿走的那根簪子,还说:“娘娘丢在臣那儿的,如今臣把它还回来了。”
安月搞不清楚他这样做的用意。
他分明知!知道,这宫里到处都有冷弦的眼线,他们也已经约定好了的,别让私底下有过接触这种事被皇帝知道,造成三方的心里膈应,哪怕他们并没有什么。
但很显然,她这边帮凌宇留在了京城,凌宇却转头用一根素簪子出卖了她。
可他这样做,到底图什么呢?!!!!!!
安月摇了摇头,低低地,咬牙挤出三个字:“你,疯,了!!!!”
是啊,他疯了,凌宇这样想,只因为见不得他们好,所以干出了这样冲动的事情,他想他真的是疯了,罔顾一切,包括性命在内的疯。
可事到如今,安月也没办法再装傻充愣。
她只好伸出手,接过了他手里的簪子,“这一根簪子,是皇上送我的。”她笑一笑告诉他,“有劳将军送过来了。”
凌宇脸色一变。
他何尝不知道他这根簪子一出,不仅断了他唯一的念想,还同时得罪了最不好惹的两个人,皇帝,和皇后。
他干了损人不利己的事儿,只因为不想看到他们好过。
凌宇低下了头,“臣,告退!”
——
安月目光复杂地看着凌宇走了,手中这根她以往那么喜欢的簪子,在此刻却扎的她心疼。琇書網
她知道瞒不下去了——
凌宇,你这个疯子。
她似乎隐隐明白凌宇这样做的原因,但是她摇了摇头,太疯了,也太傻了。
爱一个人,不该这样偏执,这样太伤人太伤己。
到了晚上,安月都用晚膳的时候,才见冷弦姗姗而来。
她挑了挑眉,多看了他两眼。
冷弦含笑回望着她,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若无其事。
可他的目光却让安月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咳,你想要问什么,你就问吧……”安月觉得不在吃饭之前说清楚,那这顿饭吃的也不容易消化了。
“难道不该是你主动告诉朕,而是每回都等朕察觉到了,再来问朕要不要知道?!”
安月被怼的无言以对。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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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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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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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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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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