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夭……
遥夭!
月蜉震惊之色难掩,她瞬间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所抱何人。
她一把推开了他,盯着他陌生在笑的脸,“怎么了!!”
他还若无其事地问她。
怎么了?
怎么了?!
月蜉摇着头,倒退,一步一步,带出去的声线都是颤抖的,“你是谁?!”
她的灵魂,好像都不是自己的了。
他说:“我是弋却深,也是潮音。”
潮音……
她摇着头,不明白,“他和我从小长到大,他只有一个名字,也只有一个身份,就是潮音,潮音太子,当朝储君!!!”
所以,弋却深是谁?!
他凭什么说他是潮音,仗着他那张好看的脸吗?!!!
月蜉突然冷冷一笑,已不自知地模糊了现实与梦境的界限:“你竟然敢冒充潮音,你可知道,你犯了大罪?!”
那白衣男子只是含笑从容地望着她。
月蜉盯着他的笑,只觉心里头的火,狠狠地燃烧着五脏六腑。
她说:“不许笑!不许笑!!!”
那白衣的俊美男子挑眉,“傻子,真的不认识我了?!”
月蜉茫然地看着他,她的样子现在一定很傻,不知不觉,她竟然已经在跟着他的思维模式,走了——
月蜉像被当头棒喝,转头就跑!
可那道好听的男声,却低低沉沉地追了过来:“不过没关系,你会想起我的,你会想起,你是谁,我是谁,有我在,别怕,你会想起一切。”
月蜉竟觉得心头一酸!
她到底是怎么了?!
可不容得她停下来想一想,只觉得灵魂被看不见的引力狠狠拉扯出了身体,她一下子晕厥在了树下。
人醒,梦灭。
月蜉平躺在床榻上,缓缓地睁开了双眸,一摸眼角,竟湿透了,怪不得这一块皮肤干干的。
她自嘲地笑了笑,自己是不是越活越回去了啊?!
竟然为一个虚无的梦伤春悲秋。!"
。
什么,弋却深……
她活了半生,连孩子都有了,从未听到过这个名字,也不认识这个人。
至于遥夭……
她应该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吧?!
月蜉坐起了身,她看着外头漆黑的天色,想象着在战场上的潮音。
她对着那一轮不圆满的月亮,却在认真一心祈祷:别让他受伤。
她最怕的,就是他有任何的不好。
突然,她对上了一道熟悉的目光,看她的这个人,自从出现以后,始终默默地守候在门外。
她对他笑了笑,“你从来就不困吗?”
若木扯了扯唇,有点不好意思:“这是我的职责。”
职责……
“若木,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抛开背负的东西,你要过什么样的生活?!”
若木看着月蜉在黑夜里,显得格外明亮的眼眸,他竟然真的认真思考起她的问题:“我会离开吧……”
他说:“一人一剑无牵挂地云游四海去,是我最想要过的生活。”
不再有任何标签。
不再受雇于任何人。
他就是他。
月蜉有一种落泪的冲动:“真巧,这也是我向往的生活,呼吸最新鲜的空气,离开所知,到一个我只是我的地方,哪怕那个地方我一点也不熟悉。”
可这就是她想要的。
可也是她一辈子也不可能实现的。
因为,她是太子妃。
若木显然也看穿这些号背后的意义,悲悯地看着她:“一开始,你为什么要选择和你梦想中的生活完全背道而驰的生活……”
这句话说起来,有点拗口,可是月蜉听明白了,她说:“因为他啊,因为潮音。”
若木愣住,黑夜中,他的灵魂狠狠一震。
因为他啊……
因为,她啊。他想。
多巧,他们在一个错误的时候相遇,他们根本是两个世界的,可是当他们看见彼此,人生轨道竟然就有些相通的意思。
云游四海,放下自我,的确是!"
是他们想要的生活,但在认识她以后,他就……就只是想守护好她。
过这样的生活难,可遇到一个真心想要守护的人,更难。
所以,他选择了后者,他得珍惜。
哪怕,她属于别人。
月蜉轻声道:“你有信仰吗?”
“信仰……”若木静了一下,“我,活下来,不靠信仰,靠的是实力。”
是啊,有些东西太飘渺了,有些东西太贵了,他们就连活着都已经需要用尽全力了,只能不断变强,而信仰,他们谈不起。
“你很厉害了。”月蜉忍不住说。
若木心里好受很多,这就是心上人的魔力吧。
他抿唇一笑:“太子妃,你也很坚强。”
他见过她很脆弱的一面,可她也因为同一个人,坚强起来。
月蜉看了看星空,虽然只有五个手指头数得过来的几颗星星,可那微小的光已经足够安慰到她的心。
“我们要好好生活。”她说,“若木,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若木点头,“一切,都会,好起来。”
他不怀疑,他看着她。
月蜉之后睡得还不错。
只是宫中突然就乱了起来,她不知道是怎么乱的,没有半分的预兆。
潮启身着战甲,带着不知道哪来的兵对皇宫包围深深。
佛挡杀佛,真的就一路浴血到御书房,皇帝在的地方。
潮启看着皇帝,那皇帝已经快被他这个儿子的这一出给差点气死了。
他指着他:“你干什么你!你要zàofǎn吗你!潮音还在外头打仗,你却这样气我,嗯?!”
潮启没提母妃,那幅宫妃图他已经拿去给人看过,的确有抹了某个人的痕迹存在。
他也没提太妃,他好像一个没了爱,也没了恨的人。
他却笑了笑:“父皇,你为什么不能相信,这个天下,我也可以管好呢?!”
皇帝胡子一颤一颤的。
皇帝瞪着潮启:“你这叫谋权篡位!你能不能干好不重要,重要的是,朕给不给你这!"
这个机会!!!”
潮启眼底一痛:“那你为什么从来都不肯给我机会,让我证明自己,也许,我并不比皇兄差!!!”wWW.ΧìǔΜЬ.CǒΜ
皇帝:“够了——”
“我永远也不会像皇兄那样,那么宠爱一个女人,做可能乱了天下的事,我不会像皇兄那么任性,可是为什么,同样是儿子,你不曾看一看我呢?!”
皇帝随手拿起桌上的奏折就朝潮启砸了过去——
“混账!我倒是没想到,你这些年来,竟然在怨朕?!”
潮启沉重地闭了闭眼睛:“我不是怨您,而是,你为什么就不能给我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这个天下,不是只有潮音能管——”
“所以你谋权篡位,这就是你的借口!你想做皇帝是不是?朕即便是死,也不会成全你!只要朕不松口,潮音就永远是名正言顺的储君,你休想染指皇位!!!!”
皇帝喘着气一连串说完,狠狠地瞪着潮启,恨不得杀了他。
潮启心沉得厉害,都说皇家无父子,他今天算是体会深刻。
潮启没再说什么,挥了挥手,背后的士兵抱着一个尚在襁褓里的孩子过来,潮启张开手臂,把孩子接在了自己的怀里,再抬起头时,已看见皇帝的表情渐渐碎裂一样,没错,是碎裂——
“你干什么?你拿潮音的孩子干什么!!!”
潮启照旧笑了笑,用指腹刮了刮孩子白白的小鼻子,他低低道:“父皇,你知道吗,我曾经很想掐死这个孩子……大概是我和这个孩子八字不合,我和他注定无法是长辈晚辈的关系。”
皇帝站起了身,咬牙切齿:“潮启!”
潮启微微一笑:“如今我也是不得不利用他,父皇……”他抬起头,无害地望着皇帝,却把皇帝一下子震住。
“他的死活是你一句话的事。”潮启无谓道,“不过,如果他死了,潮音会恨你一辈子吧……?!”
皇帝一拳头砸在桌上,恶狠狠地看着潮启,却居然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孽障!”
潮启道:“父皇,省点力气做出选择吧。”
皇帝:“……”
!"
潮启缓缓地动了动手,张开五指就掐在了孩子的脖子上,他面无表情,“父皇,现在,我要你的答案,这天下,你给不给我?这孙子,你还要不要?!”
皇帝身子微晃,旁边的太监赶紧伸手去扶住了他。
他却摆摆手,走向了潮启,一瞬间,如老十岁。
当他老态龙钟地走到年华正好的潮启面前,低了头:“朕凭什么信你?!”
潮启扯了扯唇:“父皇,告诉你一个秘密。”
皇帝皱眉盯着他,就听到这个儿子口吻悲凉地说:“我也喜欢月蜉!如果可以,我也不想,闹得鱼死网破。”
皇帝愕然地望着他。
潮启耸耸肩:“可你,从来从来都没有当过一回事。”
他低头睨着自己的父皇:“我和潮启明明都是皇后生的,我甚至还要比潮音小,可父皇,为什么你却偏爱潮音?”
皇帝张了张口,说不出话。
潮启道:“以前,我理所当然地以为,是王兄太优秀太优秀了,谁都会当个宝,我就这样以为了那么多年,可就在今天,我突然就想看看,父皇对此的看法,和我一样吗,还是……另有异议。”
皇帝盯着潮启那张像他有不像他的脸,深深地叹了口气,“做什么皇帝呢,潮启,做一个王爷不好吗?!”
潮启突然就难以想象的委屈了,也愤怒了:“为什么父皇你要回避我的问题?!”
皇帝抿唇不语。
“难道我连一个答案,也不配得到吗?!”
皇帝愣住,“不,不是这样的……”
潮启低吼:“那是为什么?!”
皇帝看到了这个小儿子眼里的伤心,一时很难习惯。
过了很久,他无奈道:“你就当是吧……毕竟潮音的确比你缜密优秀很多。”
“原来真的是这样,原来只是这样吗?!”还是说,原来到了这一步,你也还是不愿意对儿臣坦诚布公?!
潮启闭了闭眼,“那,父皇,既然你在天下和孙子之间,已经做出了选择,请你立马书写退位诏……”
皇帝摇了摇头:“你!你以为这样掩耳盗铃,天下人就不知道了吗?!”
“古往今来这么做的除了我不知道还有多少个,天下都是我的。天下人知道又如何?!”
潮启不想再跟皇帝谈下去,“父皇,千万别指望会有人来救你,这个皇宫里外都已经被包围了,没人知道这里面发生了什么,只当时加强了戒备,而知道的人也跑不出皇宫,明白吗?!”
皇帝万万想不到,潮启会谋反,打得他猝不及防,落花流水。
“父皇,愣着干什么,让位很难吗,你都已经这个年龄了,那个位置,也该让能者居之了是不是?!”
潮启做这一切不急不缓,因为潮音远在千里之外,绝对不会那么快收到消息的。
而当潮音收到消息了,这个天下,也已经被他纳入囊中了,潮音,也不过是个臣了。
“潮启,你会后悔的……”皇帝提起毛笔,点了又点,一个字也没下得去。
潮启都已经麻木了:“都是你的儿子……这皇位总不是外人来做,我不会后悔,是父皇一直太偏心!”
皇帝皱眉,狠了狠心,一气呵成地写了个让位诏书。
潮启把怀里的孩子给了皇帝,那孩子大概是被吵醒了,号啕大哭。
皇帝急忙去哄,还要抽时间去问:“月蜉呢?!你把月蜉怎么了……”
潮启正在仔细看着这传位诏书的内容,确定没有任何问题之后,才慢慢悠悠地合上了,回答:“我自然是不可能伤害她。”
皇帝瞪着眼睛:“你也不能逾越了她!!!”
潮启自嘲地弯了弯唇:“我和她自小一起长大,我怎么可能如此伤害她?!我不过是先把她关起来了而已,毕竟有她在,我总是施展不出拳脚的。”
皇帝冷冷哼了一声:“潮启,平时是我小看你了。”
潮启呵了一声:“父皇,儿子还有很多面你不曾见识过!”
皇帝一点也不想见识,他连潮启这个人都不想看到了,他摆了摆手:“下去吧!!”
潮启心里担忧着月蜉,也懒得多逗留于此,拿着传位诏书转身就离开了,直奔太子的宫殿。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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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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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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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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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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