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若喜欢一个人,他的温柔,是一眼看得见的。
越昭颜怎么却不知道他的心在哪里……
顾落却怔怔地看着越昭颜。
而坐在她对面的越昭颜,却笑的令人心疼:“皇嫂,你可知道,期待,尤其是期待一个人心落在你的身上,有多累吗?!月月年年的期待,到如今的……不再敢期待,累了,倦了,我倒是想潇洒些,一个人自在地出去散散心,可连这个,颜?都不肯成全。”
顾落却嘴角很干:“也许他不是不肯成全,而是他舍不得你,而是他放心不下你。”
“可我要的,不只是他的舍不得,也不是他所谓的放心不下。”越昭颜眼神清明:“我要的明明白白,是他的心,是他的坚定,我只是想知道,在他的心里,我到底是什么。皇嫂,皇兄给了你满满的安全感,你不会懂我的感受的。”
话已至此,顾落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越昭颜,坐了一会儿,就自行告退了。
时光如水安静流逝。
一眨眼间,漆黑代替光明,整个人间都陷入了一片夜色倾城中。
顾落却用了晚膳,躺在床上,身边弋静深的怀中,说了白天的事。
弋静深非常无奈。“这是别人的家事,让你不要管。你管多了,你也看到这结果了。”
顾落却瞪了他一眼:“你怎么那么冷血,她是你妹妹呀!!”
弋静深真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好:“可人家未必领情。”
“我看不下去。”顾落却眼中清澈见底,“我想要他们好,你帮帮我们吧?!”
弋静深按眉,他不但要管国事家事,还要操心人家夫妻间的那点事儿了。
“好,我想一想——”他抱紧了顾落却。
这女人,现在,是真把他当成无所不能的神了吧?!!!!
第二天上朝,皇帝同意公主越昭颜与驸马颜?和离。
这消息很快传到了龙吟宫,却听到此消息,顾落却直接让新兰过去御书房,把皇上给叫来了。
“我让你想办法是让他们和好的,不是拆散他们的,你什么意思啊?!”
皇后娘娘质问起皇上来,那气场真不是!"
是盖的。
皇上非常冤枉:“三十六计中,有一计叫置之死地而后生。”
顾落却神色怔怔:“感情中也可以用计谋吗?!”
弋静深:“……”
如果他回答可以,会怎样?!
顾落却冷冷地看着弋静深:“继续说下去。”
弋静深听话的继续说下去:“我的意思很简单,既然越昭颜在时,颜?是这副让人伤心的料子,那就让越昭颜走,到时究竟如何,还不是一目了然的事。”
顾落却听懂了:“对越昭颜来说,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对颜?来说,则是激将法!是吗?!”
弋静深颔首应是。
顾落却抚着下颚,微微沉思:“让越昭颜如此离开,也不失为对她的保护,若颜?真的无心,那她就此挣脱出这段感情的枷锁,若颜?有心,必定会追过去的。”
她看向弋静深微微眯眸:“你倒真是会化被动为主动!!”
什么事,尤其是感情的事,只要主动权在自己手里,其实都好说。
几年来他们的困扰,弋静深一插手,竟然这样轻轻松松地就解决了。
弋静深挑眉,低头欲吻向顾落却。
顾落却面色一红,自然知道这男人要干什么,用手抵着他的胸膛推搡着:“我困了。”
他却不由分说地堵住她的唇,口齿不清道:“不是正在睡么?!”
“睡”从他薄唇中出来,意味深长,耐人寻味,格外令人遐想。
顾落却轻轻拍着他有力的胸膛,却是几乎顺从地任他为所欲为。
“弋静深……”她低低地喊。
“我在。”
他的声音,温柔至极。
顾落却,都怀疑那个冰冷淡漠的他是否真实存在过。
她想说不要离开我,可话到嘴边,却换了模式说出:“明天午膳后,你带女儿与我去后花园转转。”
哪怕为她舍弃江山,都没有什么问题的。
弋静深勾唇:“好。”
第二天,顾落却抱着孩子,与弋静深走在后花园青石板的小径上。
儿子在怀里咿呀咿呀地,不知道在乐着什么。
!"
那双如葡萄大的,黑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看着御花园独属于春季的美丽,芬芳。
顾落却望向身旁的夫君,对,只是夫君,他只是在她心上的夫君而已。
恰巧,他也在看她。
四目相对,万紫千红,不敌心上在侧。
佳人难得,那佳人,是心上人。
纵然是天下,都换不来的无价之宝。
……
颜府。
越昭颜一整天都在自己的屋子里,手中把玩着和离的圣旨,那个温儒清雅,彬彬有礼的男子,如今竟然跟她就这么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外面透进来的阳光,有一点刺眼。
她抽了抽酸涩的鼻子,不是她一直都想要的吗。
她,对他失望透顶,也不再期望,不是,不喜欢了吗?!
可为什么,他们和离了,她却对这个地方,这个身份,恋恋不舍到兀自惆怅了呢?!!!
突兀地投入感情,与从感情里剥离出来,都显得那么可笑……
她叹了口气,起身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离开的时候,打开门,意外地看见了背对着她,静静不知站在院子里多久了的青衫颜?。
他似乎听到了动静,转过身,定定地看着她,“你真的要走了吗?!”
越昭颜平静地回视着他:“圣旨已下。”
颜?抿唇:“如果你不愿意,我可以……”
“那你呢?!”越昭颜开口问,“你难道不开心这个结果吗?!”
颜?沉默。
越昭颜有些搞不懂他:“我以为你是开心的,没有我,终于清静了。毕竟从一开始,你就不希望我参与你的人生,不希望颜府有我的存在,不是吗?!”
是。
都没错。
可……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不知不觉,颜?自己都掌控不住自己的心了,在她面前,他甚至有一点情难自禁。
但这些,她竟然一分分也没有察觉出来。
见他始终都清淡寡言的样子,越昭颜心中有些想哭。
“走了。”在失控之前,越昭颜提上包!"
包袱,一个人独自地从他身边走过,就这样一步一步,毫不回头地离开了颜府,就像当初义无反顾地走进颜府一样。
背后的颜?仰头,望着天空好久。
曾经他埋怨天地不公,恨不得毁灭地狱,却最终差一点把自己变成了那恐怖阴森的地狱。
如今……
他好不容易走出来了,可以好好地活着了,心,却受越昭颜一举一动折磨。
真的,很痛……!!!!!
颜?啊颜?,你是不是前世欠了他弋家,注定今生用自己的爱情来偿还。
不知是不是听到了他心底那无声的悲鸣,天,淅淅沥沥地下了雨,颜?闭上眼睛,站了很久,猛然回神,冲进屋里找到伞,大步流星地跑出了颜府,似乎是追谁而去。
越昭颜半路遭雨,路过一间客栈走了进去避雨。
她在靠里头的位子坐下,叫来小二,上了两壶好酒,完全没注意从客栈前一闪而过的颜?。
越昭颜一个人,自斟自饮。
两个陌生的人,想有关系其实是一件不太容易的事。
一个人代表一个世界,两个世界想要融合在一起,可想而知这程度有多艰难。
她低笑,可是,要想没有关系,真的太容易了。
毫不费力的!
很不公平,真的好不公平。
想到此处,越昭颜端起杯子,仰首就是一饮而尽。
她最后喝多了,就醉倒在了桌上,口中喃喃着一个名字:“颜?……”
不一会儿又变了:“皇兄,皇兄……”
连口吻都委屈了起来。
莫名地,她梦到了很久很久以前的事儿了。
梦中。
宸妃娘娘犹在。
她在自己的寝宫里,着手笔墨,落下的全是一个人俊美清冷的容颜。
终于还是被发现了。
宸妃娘娘拿起那一张张画像,望了惊慌失措的越昭颜一眼,就扬手扔进了火炉里。
越昭颜哭着上前,却被宫人拦住,谁都不让她捡回来。
“母妃!你为何要这样做,为何要如此狠心!”
宸妃一脸激动:“因!"
为我想要救你——!!!”
越昭颜嗔目结舌。
宸妃冷静了一下,说:“弋家的男人,全都是狠心绝情的种,弋静深宠爱你,是因为你心思单纯,若他知道,你对他竟然生出了这样……对他来说极其复杂的情愫,你认为,他还会待你像以前一样吗?!你认为,以他好静寡情的性子,会把你留在他身边吗?!”
越昭颜捂住唇,挤出一句:“不会的,皇兄舍不得那么对我……”可是眼中却鲜明灰心。
宸妃闭了闭眼:“越昭颜,没了他的庇护,你就只是一个公主,可话说回来,你本就不是皇家亲子……”
越昭颜深呼吸口气。
“别爱弋静深,当母妃求你,因为他不会爱你的。做他的妹妹,做一个受着宠王庇护的公主,你在宫中不止能够生存,还能够保护好自己,你懂吗?!!”
越昭颜怎么也无法说出“懂”这个字。
其实她都懂。
她身世如此凄惨,在宫中生活至今,怎么会不懂。
只是………
有些事,懂起来太伤心伤肺,就情愿不懂!!!
“母妃,我是真的喜欢皇兄,我第一次那么喜欢一个人。”她近乎哀求的语气,“我就在心中偷偷地喜欢也不行吗?!”
“不行!”却仍然是被宸妃娘娘一口否决,“没有任何喜欢是能被彻底掩盖的,他若发现了,我只怕伤害最深的会是你!”
越昭颜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宸妃娘娘把她轻轻地搂进了怀中,拍着哄着:“听母妃一次的吧,从心底里彻底不要喜欢他了,好吗?!”
那天后,越昭颜整整在宫中闭关了近半年,才肯出来。
呵,你这样逼过自己吗?!
狠狠地逼着自己,去忘掉一个人……
而她似乎受到了爱情的诅咒,当她时过经年,爱上另一个人的结果,依然不外乎如是。
依然,是要逼着自己去忘记。
因为,得不到。
因为,求而不得太苦。
求而不得,执迷妄想,只是佛门中的忌讳,却是人世间的大苦,每个人都无法避免经历的心劫。
越昭!昭颜好累,累得只想这样睡下去,睡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
颜?寻了一路,竟是连个影子都没见到!
最后他直接硬生生地拜访了公主府,却听管家说,公主根本就没回来。
颜?心中忧虑,握紧纸伞,赶紧进了皇宫,越昭颜能去的地方,兜兜转转也就这几个。
也许是她心情不好,去找顾落却了……
颜?看见顾落却一身凤袍,气质矜贵地坐在龙吟宫,忍不住恍惚了一瞬。
曾经他们在一起海誓山盟的时候,他们谁都没想到,会有这样一天。
她凤鸣九天的一天。
颜?要行礼,顾落却从来都不在意这些,更不想看到他如此,当即制止了。
年少的那一段时光,无论后来发生了什么,都否认不了它的美好干净纯粹。
他们是朋友,却绝对不会是君臣。
“皇后娘娘,不知公主今天可有来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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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啊!”顾落却坦然地望着颜?溅沉的眼睛。
“你找不到她了吗?!”她不由得脱口而出。
颜?点头:“她收拾了包袱,离开了府里,却公主府也没回,宫里也不在,我实在担心……”
顾落却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因下了雨,天黑的很早。
她说:“前两天越昭颜来找我,跟我说了,她不知道你的心在哪里。”
颜?一怔。
顾落却点到为止,只道:“颜?,永远不要偏信女子的绝情,女子生来有情。”wWW.ΧìǔΜЬ.CǒΜ
颜?握紧了手中因行迹仓促,未交给宫人的纸伞,“我……知道。”
他喉咙不禁隐隐发痛。
曾经,因为这份偏信,因为偏执,他失去了顾落却,他怎么会不知道!
“带御兵出宫找她去吧。”顾落却从袖中拿出玉牌递给了颜?。
颜?惊讶她已经有那么大的权利,却是感恩戴德:“找到她,我会把她带进宫。”
转头就走。
顾落却忍俊不禁,找到她,你应该第一时间抓紧她,而不是带进宫……
像完成一个任务一样,怪不得越昭颜误会他!
孽权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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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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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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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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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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