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在她的心里,她爹爹是最重要的,如今,孩子是她认为最重要的人。为了孩子,她不应该会关掉客栈,切断这唯一生存来源。”
弋静深若有所思,“所以,我才要问你,在她身上,到底又发生了何事这样改变她?!”
望着自以为是的弋静深,春生在心里狠狠地骂了一句:对感情不擅长的东西。
对感情不擅长的东西,偏偏,深陷在感情中。
他叹了口气:“她的去处,我知道,她没瞒我这个。可别的,她却没告诉我分毫!你若要去见她,我可带你去见一见,只是在这之前,我有一个条件……”
说到最后,春生笑得很坏。
弋静深的目光,当是对他刮目相看,音质沉沉:“你也开始对我提条件了。”
“谁让你有弱点了呢!”春生耸肩。
“说。”
春生走到他跟前,歪头一句:“对我说一句对不起,我就带你去见顾落却。”
“……”弋静深比较为难地别过俊脸。
春生皮笑肉不笑:“身为兄弟,退位那么大事儿你不告诉我,需要用到我来找我了,弋静深,你个没心没肺的,说声对不起还委屈你了!”ωωω.χΙυΜЬ.Cǒm
弋静深虚叹了声:“我只是欲要给你一个惊喜……”
春生的笑容更假了:“你这个人,孤绝得令人讨厌。”
弋静深抵唇,轻咳。
……
弋静深出现在屋子里的时候,顾落却正很有食欲地用着饭菜。
可当看到弋静深的时候,她啪地放下筷子,冷冷瞪着弋静深,对其他人就一句话:“都先给我出去。”
弋静深:“……”
站在门口的春生忍不住放声大笑:“皇上,此女母夜叉,你要小心了。”
新兰与大太,对弋静深行了个礼,而后二人极像爷爷孙女一家人,一起退了出去。
门被带上。
顾落却与弋静深之间,隔着饭菜香味浓郁的小饭桌,相对无言。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落却才深吸一口气,面色不善道:“不知您来,所为何事?”
弋静深隐隐预感到,这一来,以后他们的纠葛会更深!"
深。
所以,他有些后悔了。
但既然到了,走也来不及了,索性问个清楚。
“你为何关了客栈?”他问出第一个疑惑。
顾落却轻飘飘地答:“我是掌柜的,不想开了,便关了,怎么,碍到公子了?!”
弋静深一时无话,过了会儿,才道:“你无事便好。”
转身时忍不住说:“那是你唯一的经济来源,如此行事不像是你……”
顾落却望着他的背影,呼吸难以平复,听他这样说,鼻头一下就酸了。
哦,他既然这样了解她,怎么就看不懂她真正的心意?!
在他要打开门时,艰涩地开口,终究道出那一句:“你……已经与那天下没什么关系了,留下不行吗?!”
似没想到,她会挽留他,弋静深一时愣住。
“还是说,”步伐轻动,她言语淡淡,目光却深刻地一瞬不瞬凝着他,“你虽信我,却也怪我。”
弋静深黑眸微动。
他能怪她什么,不过是不想再强留罢了。
“起初在长寿宫看到你,看到那样一幕,我是怪你,恨你,为何不能信任我,为何要独身冒险。如若你告知我,我必不会让事情发展到两败俱伤的地步。”
“但后来冷静下来,若我换作是你,也不一定会对你坦言相告。事关父亲死亡真相,比起事中旁人,理该更信自己。”
“对于你我,所谓相爱容易,但两心相知,真心坦然,对你我这样尴尬的身份来说,却太难了,既如此,不如及时止损,避免过多纠葛,伤人伤己。”
说穿了,他们的开始,是一个错误,发现将错就错之后,有很多更痛苦的事情发生,还祸及到了身边的人,所以,他的及时止损,是不再将错就错,他的离开,原来,是打算还各自一个清净,还周围一片安宁。
顾落却方明白,他的这一次离开,不仅是离开宫廷,还是离开所有的故人与往事,独身前行,重新开始。
“当时,太上皇要我的命时,你都不惜逼宫把我保下来了,如今都走到这一步,你却要分开。”
“若你真的舍得,真的不会有遗憾,”顾落却滚动了下喉咙,挤出几个字:“!我成全。”
弋静深拉开门,外头的新兰大太,春生一同看了过来。
只见那女子站在那男子身后,目光中含着无声的痛楚,嘴上却说着:“你想走,便走吧,只是以后,莫要再用水三的身份靠近我了,与情扯上关系,即便换了身份,就不伤了么。”
她果然是猜到了,弋静深闭了闭黑眸。
“既要断,就断个彻底!”女子伸出手,直接在众人的目光下,用力把弋静深从门口彻底推了出去,然后一把关上门,留在众人视线里的最后神情,叫决绝。
春生身手极快地上前扶他,却见弋静深已然稳住了身子,回头幽暗地望着那道门,不见怒,也不见喜,神情高深莫测,揣测不透。
他尴尬地缩回半空的手,这被人那么推了还能那么优雅。
“那个,你们谈的怎么样了?”春生负手而立,好奇地问。
弋静深眸色微动,“我改变主意了。”
不该见的。
有些人见了,会离开不了。
“什么?你改变主意了?!你什么改变主意了,你的主意是什么?!!”春生有些乱,可莫名心中异常兴奋。
弋静深身形挺拔修长,气场一时摄人,黑眸深邃地望向春生:“我说,我要留下来。”
春生控制不住轻扬起嘴角……
没有看错,没有看错,能让弋静深拒绝孤单的那个人,真是顾落却啊!
……
顾落却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一下午,她双目无神地望着桌上已冷掉的饭菜,发誓从此紧闭心扉,这世上的男子没一个可信。
就算有可信的,可关于感情,她再也不想去碰。
捂住胸口,难受地眨了一下眼,泪水簌簌而落,病能治愈,然,情伤无药可医。
红彤彤的夕阳,圆得像话本里写的哪吒脚底下踩的风火轮,于天际处,慢慢地降落。
它一消失,黑暗像是收到了信号,立刻过来驱赶了光明,将这个人间笼罩在清冷的深夜中。
顾落却擦了擦脸,去打开了门。
门外,弋静深听到动静,猛地转过身,定定地望着她。
顾落却眼眸一瞪,他不是走了吗。孽权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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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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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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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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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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