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奥术球在轻微的爆裂声中熄灭,那个墙角也再次融入黑暗,仿佛那儿只有一片虚无。
一片让人不安的虚无。
“升起奥术球!”不期,他的声音又从墙角传了过来。
没有一丝停顿,我身旁的马丁立刻听话的诵读起咒文,动作迅速的让我忍不住鄙夷的瞥了他的光头一眼。
“魔法师。”不期,墙角的人又扯着阴柔的嗓子开口道,“为什么不弄个魔法传送门把我们弄出去?”
“这儿的魔法压制很厉害,奥术球都能把我压榨干。”
一阵沉默。
那个人忽然嗤笑了一声,“你不会,对不对?哈桑家的小少爷?”
那句话成功的让马丁掌心的控制能量团一闪,差点儿就此熄灭。哈弗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耳坠,想了想,继续诵咒。很快,一颗闪耀着紫光的魔法球再次升上地牢的半空中。
在如针的光芒那一头,我看见那个人轻飘飘的目光从马丁身上回到了我的身上,他在审视着我,眼神在困惑,轻蔑与愤怒中循环不定。
“蕾亚,”半晌,他开口,“我觉得你的母亲可不是个旅馆的女招待。”
他的话让我一愣,随后,心脏更加不受控的乱跳!
天呐!他在说什么?为什么是一副“我认识你母亲,但是却不能说”的模样?
我的,母亲?
我说过,我从未见过我的她。
我曾向我的父亲询问过她的事情,可是,他只告诉我她是女招待,他们只见过两次,她死在了兽人的屠刀下,除此之外,他再也不肯透露一个字,甚至还会因为我的不断纠缠而向我发脾气。
所以,我一直认为,他并不爱我的母亲,我只是他犯下的罪过,他关照我,只是因为血缘。
可是,此刻,却有一个人告诉我,我的父亲可能在跟我撒谎!我的母亲根本不是什么女招待,她还在奥特兰克!
可是,她为什么从来没有来看过我?!
“嘶---小妞,你想把我的手撇断吗?”忽然,马丁咬牙切齿的在我耳旁说了一句。
低头,我才发现我正死死的扭着那名哈弗的胳膊,我立刻收回了手,目光重新回到了那名“雄狮”的身上,此刻,他已经坐了回去,拧着眉头,闭目养神。
我朝他挪了几步,急切的问道,“你认得我的母亲吗?她是谁?”
“我最后一次见她,是在奥特兰克山谷的冰翼洞穴。那是个恶臭,又恶心的地方!呸!”
“冰翼洞穴在哪儿?我在奥特兰克山下长大,但我却从未听说过那个地方!你到底是谁?!”
“我是洛拉斯,洛拉斯.格里森。”他看都没看我一眼,回答道,话音未落,马丁忽然喷了出来。
“咳咳咳!洛,洛,洛拉斯.格里森大人?!”哈弗从破碎不堪的咳嗽中大喊了出来,下巴都要咧到地上去了,“你是奥特兰克那个和血花之刃埃文斯齐名的暗影之刃洛拉斯?!老子,哦不,我明明听说你早就已经死了!咳咳咳!”www.xiumb.com
洛拉斯用那双黑暗的眼睛瞧了马丁一眼,从鼻子里不屑的哼出了一声,“哪怕埃文斯那个蠢货死了,也轮不到我!”
“艾露恩在上!血花之刃真的死了?!”
“在我的面前,他变成了一截愚蠢的干瘪的树干。”
“树干?!传说他惹怒了森林之王,这是真的?!”
我对埃文斯可一点儿兴趣都没有,而且,那个关于他的传说,我早就在书上看见过,所以,我立刻打断了他们,“请先回答我的问题好吗?格里森先生?冰翼洞穴在哪儿?你为什么觉得我的母亲在那里?!你,你认得我的父亲?”
暗影之刃瞥了我一眼,“我不确定我是否认识你的父亲,那个什么卢比奥爵士……”说着,他再次微微抬头想了想,随后摇头冷笑道,“我不认得……你确定他是你的父亲?”
“当然!他把我养大,而且,我们有相同的眼睛!”
“相同的眼睛。”他重复了一句,目光从我的脸上一扫而过,“呸!我就知道她是个女表子!我就知道埃文斯是个蠢货!”他忽然暴躁的怒骂起来。
他的话让我有些糊涂,但我还是意识到这与我的父亲有关。所以,我小心翼翼的向他询问了另一半,“……那么,我的母亲……”
“我也没说你的母亲一定在冰翼洞穴,但我认为那里会有人知道你的母亲的下落。”
“你认为我的母亲到底是谁?!”
“你的母亲,一个女表子……”他咬起了牙,随后陷入了沉默,在他的双眼里,我看见交织的血与火,怀念与憎恨,挣扎与绝望,半晌,他才长长的吐了口闷气,“冰翼洞穴在奥特兰克山谷深处的一个断崖上,你应该去那里问个清楚,而不是向我问个没完没了!我不想回忆那些见鬼的东西!也不想回忆你见鬼的母亲!我恨不得一早就扭断她的脖子!”
“……可是,山谷深处的断崖?我的父亲从来不让我去那儿,他告诉我,那儿危险重重,他跟我说,是一片迷失森林,是……是雪怪,霜狼,冰龙,还有……还有鹰身人那些邪恶的怪物的巢穴。我向谁问?向那些怪物?”
那些话让洛拉斯扯了一下嘴角,怪笑起来,“没错呢!向那些怪物们!”
我不由的愣住了,随后,忽然有些愠怒了,“……你想说我的母亲是个雪怪?霜狼?还是鹰身人?我是个怪物的女儿?!”
“你去问问不就知道了?”洛拉斯不怀好意的龇出了牙,“毕竟,你们实在是太像了,除了血缘,我想不出来为什么你们会一模一样。而且……说道怪物,都是怪物,不是么?那些残杀我们的雪怪霜狼冰龙与鹰身人,与残杀它们的,狡诈,自私,又黑心的我们又有什么区别?”
“……什么?”
他没有再搭话,而是重新合起了双眼。但是,我注意到他拧起了眉,抿起了唇,满脸的胡须似乎都在一种异样的怒火里飘飞,“呸!蠢货!”不期他咬着牙低声道。
*
是一阵刺耳的铁索声把我从浅眠中惊醒的。
支呀--
铜门被推开,迎面而来的火光让我一下子捂住了双眼。
“带她出去。”我听见面前的人说道,很快,有几只坚硬的手臂一下子把我从地上拉了起来。
“你们要干什么?!”胳膊上巨大的力量让我忍不住用尽全力钉在地上,惊声尖叫起来。
“噢!你们可不能私自对贵族用刑!”在我身旁惊醒过来的马丁也叫了起来,但很快,半精灵被一个人影给狠狠一脚踹了回去。
“嗷!”
“别那么害怕,小姐,只是让您去做个证。”有个低哑的声音在我耳旁说,潮湿的热气让我猛然侧头。
我认得那张带着蜈蚣般疤痕的脸,我记得他叫沙曼,我和达利安曾经把他和他的同伙打得屁滚尿流。
“我认得你!”
“啊哈!那我们可以在路上叙叙旧!”说着,他将手掌按在我的背甲上,用力的将我推出了地牢。
*
昏暗的,带着血味的刑讯室里,除了有朱庇特和他的走狗,还有一个人。
那个人和我一样被按在粗糙的木椅里,他低垂着头,满脸都是肮脏的胡子,眼神灰暗,颧骨高耸,嘴角破损。
看得出来,他似乎受了鞭刑,发灰的法袍上浸染着道道干涸的血痕。
可是,那并不妨碍我认出他,“刚瑟尔!”一愣之后,我轻声喊他,可是,魔法师只是木讷的瞪着前方,没有任何反应,那种如同死灰的状态让我的心中腾起了熊熊怒火,“你们这些恶棍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我可忘不了曾经落在玛尔甘尼斯手中的日子,如果没有刚瑟尔的宽慰与帮助,我一定已经死了!
他是一个善良而充满同情心的人,他怎么能被关在这儿受刑?!
“喔!”朱庇特抱着双手,微笑的坐在了我面前的实木桌上,“其实,对待一个恶魔的爪牙,这已经很仁慈了。”
“恶魔的爪牙?”我不由的咬起了牙,“你又不审判,就胡说八道么?!你不觉得自己才像个恶魔的爪牙么?!”
“注意你的言辞!”
“你们不是要我的证词吗?好,刚瑟尔不可能是恶魔的爪牙!是他把我从玛尔甘尼斯手里救下来的!他是我的英雄……”
“那么,和我说说,尊贵的卢比奥小姐,您的英雄是怎么把你从恶魔玛尔甘尼斯手里救下来的?”
那句话让我的一滞,猛然闭嘴。
我当然知道,刚瑟尔当时为了救我,好像为玛尔甘尼斯绘制了一个法阵,可是,我本能的意识到这个不能说。
“呵,您不愿说的话,就让我来说吧。”哼笑了一声,朱庇特开口了,他斜着眼睛,嫌弃的打量着魔法师,就像打量着垃圾那样,“我们搜查了他的记忆,他帮助恶魔完成了一个精妙的扩散法阵,对不对?”
我咬住了嘴唇,心中涌起了阵阵不安的波澜。
“他绘制的这个法阵,已经让安多哈尔东面的一个村庄,啊,也就是他的故乡,染上了一种致命的瘟疫,整个村庄的人,都死了。”
那些话让我不由的抽了口凉气,胸中的火焰就那么生生的被摁灭了,让我难受异常,“……什么?!”
“土地龟裂塌陷,植物枯萎凋零,生物高烧死亡。那些死去的人明明已经死去,可他们又重新站了起来,我们的士兵不得不又杀死了他们第二次,把他们砸成粉,烧成灰。”他嘲弄的说道,“您瞧,您的英雄,好像是个谋杀犯呢。”
“他不是!”
“那么,谁才是?您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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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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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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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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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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