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这样的结果,黑衣女子显然是没有满意的。恢复了先前冰冷生硬的态度,她默不作声地站在银瞳面前,仿佛在用沉默警告银瞳拒绝的下场。
然而银瞳也丝毫没有畏惧,他注视着女子的双眸,企图用自己的精神力透过双眼看穿这个女人的心灵。
“他们在干嘛?”巨人伏下身子询问身边的战友。
“他们在争论,”善用腿法的同伴注视着二人,“不要打扰他们,只需要看好对面的两个。”他的担心是有依据的——站在顾忘川身后的白狐此刻正微笑着扶住自己的刀柄。
“这个银发的男人,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东西。他的人和他的刀一样邪气,虽然看起来松松散散,但实际上无懈可击。虽然刚刚的战斗看起来是势均力敌,但是我已经出了八成气力,而他却还游刃有余。不用说,再多上几个来回,输的人必然是我。”男人低声说着,仅仅露出眼睛的脸上看不到任何表情。
听到同伴对白狐由如此评价,同样包得严严实实,甚至连眼睛都没有露出来的巨人直起身子,警惕地注视着白狐。
透过这个女人的眼睛,银瞳向纵深处寻去,忽然看见一片澄澈的天地。
“这个女人……”银瞳不动声色,内心暗暗思忖,“竟然内心一片清明?”
就在银瞳欲向更深处探寻之时,一阵阴霾忽然从远处涌动出来,将银瞳的视线挡得严严实实。而且那团阴霾不止是在阻止银瞳的窥视,更在蓄势扑向银瞳。
“有所隐藏啊。”银瞳微微一笑,将精神力撤回,向后退了一步。xiumb.com
“都已经到了这最后一步,我们之间已经没有合作的必要,如果阁下觉得我们对你们完成任务是个阻碍,那大可以在这里就做个了断。”说着,银瞳朝地面跺了一脚,一道劲风从他的脚下激荡开来,黄色的沙粒被猛地吹起,洋洋洒洒地抛上半空。二人之间,瞬间便开辟出了一个小小的战场。
黑衣女子看着他,沉默许久。
在这期间,银瞳没有丝毫的退却,虽然这个女子的实力还不得而知,但对付后面两个人还是绰绰有余,何况还有白狐和木易在,他有足够多的资本可以叫板。
“好吧。”
女子作出了退步:“既然你们拒绝合作,那就请你们先进去吧,我们在外面也可以帮你们留个退路,如果你们成功杀死了谢里夫,对我们也是百利而无一害。”
银瞳微微躬身:“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完,他潇洒转身。
女子看着他的背影,轻轻地抖动手指,一股细微的灰黑色气体在她的指尖凝集。
下一秒,银瞳猛地转身,掏出了手中的枪指向女子。没有丝毫的迟疑,银瞳迅速地扣动扳机,速度之快令包括黑衣女子本人在内的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然而枪响过后,黑衣女子睁开眼睛,没有任何的损伤——枪口所指,是她身后十几米的地方,一个举着手枪的哈桑士兵,哆哆嗦嗦地丢掉了手中的抢,栽倒在地。
“战场之地,还望姑娘小心。”银瞳又对着女子微微欠身。
女子点点头,脸上的面罩却忽然松动,“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女子忽地转过身去,躲避了银瞳的视线。
“时间不等人,你们还是快进去吧。”黑衣女子说完,站在那里不再动弹。另外两人也走到她的身边,目送银瞳他们进入要塞。
银瞳看着黑衣女子的背影,点了点头。
“等等,”这时,白狐的声音忽然传来,脸上带着一丝阴谋,“阁下帮助了我们,我们想要答谢,不知道是不是方便报个名号,也好……登门拜谢。”
木易看着他,小声嘀咕:“要问就大大方方地问,还用这么拐弯抹角的。”
黑衣女子依旧没有回头:“这就免了,萍水相逢,不必计较。”
询问无果,白狐点了点头,与顾忘川、木易一起走进了要塞之中。
“他们走了么?”听三人脚步声渐远,黑衣女子侧头问身边的同伴。
“走了。”
黑衣女子松了一口气,背对着那巨大的要塞,看着远处的天空,口中喃喃:“顾忘川……”三人身边,无数的尸体和断壁残垣重叠,将冰冷的灰黑色要塞簇拥其中。
另一边,是躁动的森林。斜穿天空的火焰射线、切裂空气的腿鞭、扫荡一切的火焰旋风、炫目的蓝色闪电、包罗万象的魔法之阵、骇人的深红血雾……这里发生的一切都不会被城市中的人们知晓。有的人坐在酒吧里谈天说地,有的人走在街上垂头丧气,有的人还在办公室通宵达旦,而有的人则在私密之处行男欢女爱,但是没有人知晓城市之外,一场恐怖残忍的战斗正在无声无息地上演。
当然,如果作为一幕大戏,那么这场战斗即将进入尾声。
这里,就是高潮。
“你!你为什么没死!”陈看着近在咫尺的少年,惊慌和愤怒交织在眼中,构成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奇怪情感。
年轻人身后的绿色光痕慢慢消散在空中,那痕迹所刻画在空间中的形象,隐约可见是一个巨大的时钟,倒着走的巨大时钟,走的异常迅速、异常匆忙。
“我从其他地方拿了一点时间,十五分钟,足够让我倒退到安然无恙的时候,”年轻人抖动自己的肩膀,肩窝处的伤口已经消失不见,连一丝丝疼痛感都没有遗留,“可能由于我的所作所为一个饱受肿瘤折磨的病人可以早十五分钟去世,这对他来说也是个好事。”
“什么意思……?”陈显然是没有听懂年轻人的话。
“我们把十五分钟前的那个时间设为原点0,每流失一分钟就减一”年轻人挑挑眉毛,“你的攻击从-1开始,到-15结束,在这十四分钟内我受到了……无数的伤害。”
说着,年轻人比划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好像是为了表示自己受到了所谓“无数的伤害”。
“然后我死了,但是我从别人那里拿了15分钟来填补这-15,这样我的时间就又回到了0,当然了,我的身体状况也就回到了这个时间点相对应的身体状况,也就是……无伤。”
“所以说,”陈咬牙切齿地看着年轻人,“所以说你刚才张开的那个魔法阵根本不是防御阵,而是这个时间魔法的阵?你是怎么预料到这种结果的!”
“我说过了,你有你的本事,”年轻人围着被冻住的陈转了一圈,伸手敲了敲裹住陈的层层坚冰,“我也有我的本事。”
“身处战斗之中,就必然要做好万全的准备,不然岂不是白白送了性命。”
“何况我在战斗开始之时就说过了,这里是我的领域,你们没有丝毫顾忌就与我仓促开战,留下这种结果也是自找的。”
“像你这种丝毫不会因为战斗而受伤的人,肯定不会理解我们这些即使在和平年代依旧可能随时死去的人的未雨绸缪。”
年轻人侧过头,随着他的目光,陈也艰难地随着他的目光侧过头去。从二人头上看去,那个环绕整个小战场的法阵正在散发出绵亘悠长的柔和光晕。
“哼,”陈忽然冷笑一声,虽然被层层寒冰困住,但他却不再像刚才那么紧张,“就算你能困住我又怎样,就算你攻击我,也只是在找死。”
他说的没错,如果年轻人再继续攻击他,那么受伤的只会是年轻人自己,如果纯粹是为了拖延时间,那么过一会百里再次醒来,年轻人就又要面临腹背受敌的情况。
“你的这种变态能力我还真没见过,将自己的伤害‘赠送’给别人,真是个“慷慨”的能力。对于享受战斗乐趣的人来说,你简直就是个祸害。”年轻人笑了笑,胸有成竹地看着陈。
“不过没有什么力量是全能的。”说着,年轻人轻打响指,陈的身后的空间忽然变得扭曲,浓烈的色彩像是滴入清水的一浓墨般渲染开来,扭曲的空间慢慢张开一个圆形的空洞。一阵凄冷的风从那个洞口灌了进来,吹得陈颈后一阵发凉。
“你要干什么?!”陈尽力向后扭头,看到的却只是一片幽幽的黑色,伴着冷风发出令人胆寒的呜咽。
“别紧张,不过是个空间传送法术,你理解成虫洞就行了。”年轻人抬起脚来踩在坚冰上,冰层连接土地的薄弱之处随即传来“咔咔”的断裂声。陈的身体也随之轻轻颤抖起来。
“想要把伤害转嫁他人,必然需要某种‘联接’,”年轻人一边说着,一边用踩在冰上的那条腿摇晃着陈,只需稍一用力,他就可以把这个胖胖的“冰人”蹬进那个漆黑的洞里去,“我一开始以为是距离问题,离你最近的那个人要承受这个伤害。但是当我把距离拉开到大于你和那个小伙子的距离之后,我依然承受着你的伤害,这就说明我的推断有误。”
他说的小伙子,是倒在一边尚未醒来的百里。
“是你的心愿吗?只需要动念一想就可以实现么?不可能的,”年轻人摆摆手,“不要说这种能力不会存在,就算是存在——要是存在在你这种无谋的人身上,怕是早就天下大乱了。”
“那么,可能是‘触碰’。”
年轻人把蹬在冰层上的脚拿下来,双手插袋,看着表情一点一点变得不自然的陈,心里的答案变得清晰起来。
“你所触碰的生命,就是承受你伤害的载体。”
听到这句话,陈开始用力挣扎起来,冰层传来“咔咔”的碎裂声,冰碴子哗啦啦地往下掉落。
无视他的挣扎,年轻人继续说着:“可是,如果被碰触就会被你‘赠送’伤害,那刚刚那个黄毛小哥离开的时候你完全可以靠自残来阻止他离开,或者直接割喉杀死他,但是你没有。”
说到这,年轻人笑了:“所以你的能力同时还存在距离限制吧?”
似乎是被看穿了,话痨陈发出愤恨的喊叫,同时用更大的力气来摇晃着身上的冰层。
“别挣扎了,”年轻人不耐烦地伸出手指抵住陈的额头,“虽然不知道你的能力是从哪里得来的,但想必不是什么干净东西,你还是好自为之吧。”
“你这个混蛋!”陈恶狠狠地瞪着年轻人,“你知道阻挠我们的后果是什么吗?!”
年轻人的手指还抵在陈的额头上,他闭上左眼,皱着眉头,右眼看向天空仿佛在努力回想什么事情。
“我不知道阻挠你是什么后果,但是我知道要是阻挠亦双让我睡觉,后果很严重。”
说完,年轻人轻轻一推,陈终于在最后一刻挣开了寒冰的束缚,但为时已晚,他的身体已经向后倾斜跌落进了那个漆黑的洞口。在跌进洞里的一瞬间,他感觉到重力的方向忽然发生了改变,那个拉扯的力量从脚下转移到了后背。年轻人站在洞口向他挥手告别,洞口的背后,一道细长的白线横亘在那里,其他的一切都是黑暗以及耳边呼呼的风声。举目四顾,陈马上就明白了现在的处境——自己正在跌落,跌向一个漆黑无底的深渊,迎接他的将是粉身碎骨的结局。
“混——”洞口关闭,陈的咒骂还没有说完就戛然而止。年轻人转身,看着一片狼藉和躺在一边的百里,轻轻叹气。
年轻人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袋子,轻轻打开,一个绿色的光团从里面嗖的飞出,围着年轻人飞舞起来。年轻人抬手,光团停在了他的手上——那是一个散发着幽幽绿光的妖精,背生双翼的真真正正的妖精。
“可以把这里恢复么?我的魔法阵可以给你提供充足的魔力。”年轻人笑了笑,令人觉得十分可爱。
精灵点点头,从年轻人手中一跃而起,环绕焦土飞舞起来,绿色的光点随着她的轨迹撒向地面。不多时,年轻人脚下的焦土中传来蠕动的声音,一棵棵树从泥土中窜出,以超常的速度快速生长着,很快便与周边没有殃及的树木融为了一体。
年轻人点点头,伸手接住一屁股坐下来的妖精:“辛苦了。”
年轻人的身后,时空门慢慢打开,少女正站在洞的另一侧:“少爷,三十分钟到了,该走了。”
“啊说的是,走走走,回家睡觉。”年轻人伸了个懒腰,托着妖精走进洞口。身后的树林里,百里正蹲坐在树梢之上,用力地揉着自己的脑袋,大梦初醒一般。
另一边,最终要塞之中,哈桑·谢里夫凄厉的惨叫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不已。
“你!”顾忘川看着身边的黑衣女子,她的手里正拿着一条血流不止的胳膊,而他们眼前跌跌撞撞后退的,正是失却了一条胳膊,用力捂住断面的哈桑·谢里夫。
“你们这些无知的走狗!你们根本不知道!你们根本不知道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啊!!!!”
紧接着,一声巨响,火焰的光芒吞没了在场所有人的身影。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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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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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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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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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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