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然公子最擅长的是在欲迎还拒之中同时套着欲语还休朦胧暧昧的勾引挑逗,玩的是一瞬的怦然心动,一切尽在眉来眼去心领神会中。
而在做这一切,琴然不带半点忸怩矫揉,坦坦荡荡地似他不是销金窟温柔乡里的被人所不齿的小倌儿,而是真对舒微漾这位客人一心倾慕却又想隐忍不露情愫,然心不由己,总会情不自禁。
鬼切都看糊涂了。舒微漾似乎挺吃这一套,饶有趣味地陪着对方玩,但很快他便厌弃了。
舒微漾到没有招呼都不打一声便离开。琴然见他使尽手段都无法撩动对方,暗自失望之下,他还不甘心地挣扎。
“舒公子可是心里已有喜欢的人”琴然站在门边望着倚栏赏清风朗月的闲适男子,不等后者答话,继续道,“身在欢场,琴然还是有些眼力舒公子时不时在我身上寻找别人的影子,不知找到了多少”
许是这天夜里月色美,舒微漾很有聊天的兴趣。他轻啜了一口杯中美酒,眼神渺然起来,悠悠地道“你和他完全不一样。”
“这就是舒公子在我这里盘桓一个多月得出的结论”琴然难得生出些好奇,同时心中隐隐有些不服气。倘若真是没有一点相似之处,这位舒公子何必在他这里浪费时间
虽然他使出浑身解数想攻克和挽留此人,可一个巴掌拍不响,这位舒公子若是不想,他也没有能耐强迫对方留下。
舒微漾懒洋洋地瞥了一眼琴然,那对琴然的小心思都了然于胸洞察得清清楚楚的姿态,完全如一种蔑视。
琴然面色一僵。憋了半晌他又微微一笑,下一刻语出惊人“舒公子莫不是单相思吧”
同这位舒公子相处的短短一个多月,琴然深知此人实力莫测心思难猜,但有一点他能看出此子的掌控欲和占有欲非常可怕。
如此可想而知,若是这位舒公子的心上人已到了他手里,哪里会跑来这烟花之地。
琴然一针见血,被戳破心思的舒微漾仍旧面不改色,只是他的眼神幽深了许多。
“又或者舒公子其实是不确定”琴然欢场纵横,经验丰富,很快又想到另一个可能。他逞着一腔孤勇,似根本不怕得罪客人,言语越发犀利大胆“舒公子是不确定喜欢他,还是不确定自己喜欢男人”
说着他已脚步翩翩地靠近舒微漾,处在进可攻退可守的恰到好处距离,眼波流转继续言语带笑地暗示道“舒公子你太温和太小心了。”
舒微漾垂眸目光落于琴然面上对方的微笑极为养眼,没有丝毫虚假巴结,以假乱真的样子倒是难为这人能表现得出来。
“光在心里想永远不如亲身实践痛快。”琴然的邀请更加赤果果了。
哪知舒微漾无丝毫波动,只淡淡地道“我从没见过他笑。他话不多。生人勿进,不爱搭理人,尤其是我。”
说着他忽地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自言自语道“找别人验证果然是错误的,我该去找他。”
琴然眼见自己的尝试再次失败。他很知趣,立刻拉开跟舒微漾的距离,也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喝了一口,竟以开玩笑似地道“我明白了。其实不是我功力手段不够,而是我不是正确的人。若是色诱勾引你的人是你心中的那个他,怕是他只需轻轻一笑,你便会毫无抵抗力地把持不住。”
舒微漾闻言态度不明地笑了笑,搁下酒杯打算离开。
此刻一别,大抵萍水相逢的两人再无相见的可能。琴然见多了悲欢离合,此时没半丝惆怅。他冲舒微漾挤了挤眼,古怪地道“还有一种方式,可以帮你确认你对他存的是什么心思舒公子年轻气盛,血气方刚,想来总是有需要。观你虽在欢场姿态很从容,可也不像是什么风流多情种。你既想为他守身如玉,那总是忍着也不好。所以,你可以多动动手自食其力那时候你多想想他。我想,舒公子一定能懂我的意思。”
舒微漾是什么表情,鬼切没看清。对方半个人已踏入黑暗中,只听他意味不明地轻笑了一声,旋即场景开始变换。
鬼切看得半懂不懂。他意识到那个所谓的他似乎正是他自己,而舒微漾试图验证的是什么,他好像明白又不明白。
舒微漾心里有他,毫无疑问。不管是他同源赖光的羁绊,还是已看过的记忆和现实里实际发生的事,都能证明。m.xiumb.com
只是这种心里装着一个人,究竟意味着什么,对于感情经历贫瘠无比的鬼切来说,恕他理解不了。
讨厌或是憎恨一个人也是需要心里有对方的。
就比如他无法否认一个事实他心里永远装着一个人,沉甸甸地让他不堪重负,恨不得见对方一次杀对方一次。
简而言之,鬼切不认为心里有人一句话有什么深刻内涵。
不过,他的这种懵懂迟钝,很快就被舒微漾接下来的记忆给打破了。
一处幽静的洞府里,因洞顶上有一天然生成的孔,月光和日光都得以能溜进来,所以使得洞内没那么昏暗。
这洞府内有一处温泉潭,雾气氤氲飘渺,着轻薄衣衫,形容不整的舒微漾半个身子都浸在温热的潭水里。
鬼切见对方微微阖着眼,双手往下没入水中似在不停地chou动。热气贴着水面腾腾,就像给清澈的潭水罩上了一层轻柔不透明的纱。他看不到某人究竟在鼓捣什么。
舒微漾的样子有点不对劲。额头沁出细汗。眼睫毛不断颤动。脸颊肌肉紧绷。嘴唇时闭时开,气息时缓时重。喉头上下滑动的频率较高。上半身僵着如临大敌一般。
鬼切能听到对方还在低低念叨什么。
“西岭寒师叔不对”
“我的”
“我的”
舒微漾反反复复地似要把我的连个字嚼烂,然后面接着的是什么,他完全卡住了。似乎正是为此,舒微漾眉头紧皱,显得很是不愉。
也不知是不是此刻的画面有毒,鬼切莫名觉得不妙。他陡然想起某人一见到他就最爱挂在嘴边的几个字。
“我的鬼切”
“我的鬼切”
“我的鬼切”
自以为是的源赖光那句四字口头禅
鬼切本就不怎么美好的心情瞬间一落千丈。
而在这时舒微漾整个人很激动,没在水面下的手动得非常快。他的神情也是鬼切无法看懂的那种似舒爽又似痛快煎熬的样子。
只是几个呼吸之间,鬼切听得舒微漾长长地吐了一口气,然后整个人像是瞬间卸了力道,完全松懈了下来。
舒微漾还闭着眼,正处在一种恍惚放空的状态。他似无所觉地低喃道“我的”
鬼切以为这一句又是半截,不料舒微漾竟找到了承接的对象。
“鬼切。”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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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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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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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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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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