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兵分两路而行又过了十余日,队伍累计已行入大漠千余里,终于在这日凌晨,遇见早就埋伏在此、仿若从天而降的匈奴王庭主力。汉军依照事先定好的战略迅速下令,将近万辆厚革武刚车环绕两圈结营防卫,以吸引匈奴进攻。同时令轻骑分结成几队,轮番出阵打车轮战。
伊稚斜既能放了假消息误导汉军部署,便是已养精蓄锐做好激战准备。如此情况下,断不可直接硬碰硬。既然伊稚斜看不起卫青的辎重部队,那便充分利用伊稚斜忽略之处消耗匈奴战力。
如此一个白日的拉锯战打下来,汉军损失些微,匈奴却已有些筋疲力尽。卫青还在观望乘胜反扑的好时机之时,原本清冷平静的大漠忽地暴风骤起、砂砾扑面,一时间对面难以相见,武刚车阵霎时成了摆设。卫青急下令解阵出击,令精骑两翼包抄、全力歼敌,活捉的军功次之考虑。砂石不减、天色渐暗,混论之中厮杀更烈,刀戈喧嚣与嚎啸充耳不绝。如此激战一夜直至次日黎明时分,形同猛兽的汉军依然士气不减、出手狠绝,本欲一较高下的伊稚斜七颠八倒之中被人刺中肩头、紧追不舍,暗道大事不好,果断随手抓了个人肉沙包当挡箭牌,自己则纠集百余人、趁夜弃众遁逃,匈奴士兵不知首领已撤,仍与汉军纠缠酣战。
天色渐明,风力微息,匈奴势头逐渐衰弱,随着沙尘减弱视野清晰,满地的尸首也浮现眼前,粗略一看汉军竟占了近一半。卫青这头手刃了几个匈奴骑兵后,不顾脸上伤口刺痛与后背血流如注,慌忙四顾之下却见不到匈奴单于,急道“伊稚斜呢”
“将军”急急驰来一位校尉,“将军刚从战俘口中得知,匈奴单于已乘马连夜逃跑了”
“跑了夜里”卫青怒从心起,“我昨夜亲手刺伤了他,跑不远。速令五百轻骑追你随我带兵随后增援其余人灭敌后在此扎营等候”他说罢,心下愤恨不已。一贯温厚如他,也在见到伊稚斜、见到其旁自己栽培信任的赵信对汉军倒戈相向之时,未能自已,不假思索便离开阵位直接参战。在外遇袭、何来拘谨,他此刻只想拿下单于为汉军立功;拿下赵信,报背叛之仇。
“诺”那校尉应声后赶紧去部署。
不多时,五百轻骑自混战中突击出围、直奔西北方疾驰而去。又过了不到半个时辰,见此战将即,卫青便直令公孙敖带千余兵马跟随、话音刚落便打头阵向着西北方追索而去。
然而两个日夜兼程、绕行赵信部至燕然山脚下折返,除沿途斩杀的匈奴敌军外,连伊稚斜的影子也未见到。卫青在赵信部与先前派出的五百轻骑相会,一不做二不休,直接以两千兵力合力进攻赵信城、歼灭部中敌军、俘获受降群众、缴获粮草若干。将此部拿下后,先前派出的轻骑校尉才得机会就追击单于未果一事愧疚请罪。然而大漠广辽,又如何怪这五百骑兵一无所获怪只怪那场沙尘给匈奴单于做了障眼法,怪他卫青夜色之中让单于趁乱溜走。或者,根本就是他没能趁沙尘暴前及早下令出击之过。
赵信部内,汉军按惯例缴获、清点粮草辎重、充缴军资,而后派兵巡视方圆数里的近况,全部完成时,已是攻城次日傍晚。
太阳下山后,百余骑兵持火把在部落内奔走起来。须臾,便见部落内火光此起彼伏。经风一吹、加之帐篷粮草易燃,火势很快便蒸腾漫延。
卫青携众将士立在部落不远处,看着火焰以摧枯拉朽之势将赵信部吞没。
“将士牺牲多少”卫青道。
“这”身旁校尉有些答不上来,或者说不敢回答。
卫青提转马头,率众向南而去。
“军需补给充分吗”卫青道。
“回将军,”校尉道,“缴获屯粮已充盈军资,剩余均焚烧殆尽。”
“合计斩敌多少”卫青道。
“两万余。”校尉道。
“战亡将士令长史录好。传令,全军整顿,班师。”卫青道。
“将军,这东路”公孙敖上前道,大战告捷后,他终于有心思对东路忧心忡忡起来。
卫青抬手打断,公孙敖连忙噤声。
“斩敌两万,我军损失亦不可能下于两万。虽已几乎将单于主力军歼灭,但那伊稚斜与赵信毕竟是逃回了北部大漠。”卫青说罢咬紧了牙关,似在极力隐忍内心的懊恼,面露愧色,“说是班师,不过是厚着脸皮罢了。陛下不责罚便感激不尽了。”
“将军”公孙敖也无话可说,哀叹一声,不再言语。
这两千人马未有损失,快马加鞭回到营地,又派军队监运粮草车至赵信城外将充缴的粮草运回、置立汉军旗,如此又耗费了三四日。然三四日之后,仍然不见李广、韩焉、赵食其的东路军,亦不见任何斥侯来报,派出的探信骑兵亦不见有成果。战争结束,实在不宜在塞外耗费军资及精力,加之卫青本就对战果不甚满意,一气之下拔营南归、不再等候。
距离当初与李广分行之地渐近,疾行的卫青军忽地观望到了远处大片人马活动、营地炊烟袅袅。卫青军迅速止步息声、高度戒备。却不成想,这是李广的军队扎了营、正好好地等候卫青归来。待斥侯将此情况报给已进入备战状态的卫青时,卫青登时肝火大动,直命所率的军队速速入营、搭建军帐、成立幕府、传唤长史及所有将领入帐见面。www.xiumb.com
接令者自然明白,战事已毕还设幕府,卫青这是要“审”李广等未会师之过。因此,卫青军队的归来,自然衍生出一股紧张的氛围。
卫青跟在先头部队入营时,营地正在炊饭。李广恰巧立在帐外。他将头上的铁胄夹在腋下,虽发髻凌乱、胡子拉碴略显沧桑,却仍对炊饭的士兵怀着宽慰之笑。那士兵本正与李广交谈,却见卫青骑着马入营,目光直射此处,士兵不由得一震,赶忙起身、面色惊惶。李广伸手探向那士兵肩头按了按,故作自信道“莫担心,迷路失道、发生意外是我之责、我之过,将军不会责难你们。”
“可是李将军,这并非你”士兵担忧道。
话未说完,李广便厉声打断“将军也不会责难我,你放心便是我侍奉三朝君主,陛下对我倚重的很。你快带人备好膳食,将军等激战归来,该好好用膳。若是将军要人抵命,我李广抵了便是”说罢,便拂了拂两袖,将铁胄重新戴上,理了下头盔系绳处遮挡的胡须,令人知会赵食其一声,一并入见将军。
李广与赵食其入帐时,卫青所率主要将士已于大帐左右两边立好。长史跪坐于卫青下手,此时已铺好竹简执笔待录。李广与赵食其立在堂下正当中,俨然已是一副待审讯的架势。上座的卫青虽面色不佳,但态度却还客气,非以责备质问语气审讯,却是关切询问路上可有状况、是何原因致使未能会师
堂下二人沉默片刻,李广见赵食其神态不佳、手脚哆嗦,便心下一横,迈上一步坦荡道“禀将军,东路迂回绕远、沿途艰险,大军实难行进,才致使将士伤亡、延误会师、贻误战机。”
本沉浸在懊恼之中的卫青陡然转醒“伤亡”他这才想起了什么,向堂下扫视一番,面色一变,拍案站起,“韩、韩大夫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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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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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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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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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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