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卉紫再次出现在前殿随侍时,所有人也都明白了一点源于深厚圣宠,食谱一事不了了之。故而冷淡了一时的宫人舍人,再一次对卉紫热络起来。
下午,卉紫回到江离殿,刚解下围巾,浮香便持玉案上前。
“怎么了”卉紫凑上前去看,只见盘中盛满了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珠花、香囊以及请帖。
“这是各宫宫人们今日送来的。”浮香说着,将五封请帖逐个翻开,“姑娘请看。”
“就一上午”卉紫拨弄着盘中的物件,顺手抓了个苹果咬了一口。她先将请帖挨个看了一遍,拈起一张竹片笑道“这是李夫人的”又指了指其余的,“那这些都是谁啊我又不认识”说着,不以为意地撂下。
“姑娘不必过分在意,”浮香笑道,“不过是用来示好,未必是真想请姑娘去。”
“这样啊”卉紫撇了撇嘴,“话虽如此,可我就是个保林,不做出表示的话,肯定是要被他们戳脊梁骨的。”说着,她起身伸了个懒腰,略带兴奋地道,“以后又可以找李夫人玩去喽。不过,不管怎么说也得先去谢谢良美人。”
“要去香芷宫”浮香问。
“嗯,歇会就过去吧。”卉紫无奈地扁扁嘴,虽然她也不是很想去。
“那这些”浮香指了指托盘里的小物件。
卉紫向下瞥了一眼,略带不屑地叹了一句“真是人心不古世态炎凉啊这些人势力的太直白了”她扫量着盘中的物件,弯身拾起一枚步摇,“我就喜欢这头上的首饰。你们也选个喜欢的,剩下的给我收了吧。”
浮香一笑“谢姑娘。”
“客气什么”卉紫故作豪爽地一笑,“早都说了我那些东西,随便你们戴来玩。”说罢,她向内室走去。可是没两秒,她又反扑回来抓起托盘中一张绣有图案的白布“常宁殿”她念完,一头雾水。
临近傍晚,卉紫带浮香到了香芷宫。她认为良美人出面帮她暗示了她二人关系的好转。可是,香芷宫那主仆二人却依旧不冷不热地接待了她。
“这么晚来,是要留下用膳么。”碧儿面无表情地说着,放下两张坐席。
卉紫哭笑不得就跟我专门来蹭饭一样
“香芷宫可都是粗茶淡饭,奴婢是怕姑娘入不得口。”碧儿说完头也不回地退了下去。
打从卉紫进殿时,良美人就在窗前端坐,仰望着窗外,到现在也没有任何动作。卉紫啧啧称叹,心说要是换我,十分钟就坐不住了,这良美人定力真足,难怪能来江离殿一坐就坐三四个白天可是这样干坐着也不是办法,尽管为难,卉紫还是开口道“良姐姐不接待一下远道而来的客人吗”
隔了许久,良美人开口“你莫要以为我帮你,是要与你亲近。”
卉紫一下子被这话噎住,有点尴尬。
“来谢我”良美人终于不再仰望,转头看向卉紫。
卉紫撅了撅嘴,嘟哝了一句“你什么都知道”
“那拿来吧”良美人伸出手,“包里是好茶”
“这你也知道”卉紫翻了个白眼,从浮香手中接过布包,没好气地放到了良美人手上,“我就知道你稀罕这个。”
“这就行了。”良美人满意地点点头,“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你是不是学过读心术”卉紫脱口道,她怎么知道卉紫好奇将陛下引来的原因
“没学过,”良美人摇摇头,对卉紫口中的新词汇毫不感兴趣,“也没听说过。”
“那你是用什么办法让陛下来江离殿的”卉紫吐出心中积蓄了一夜的疑问。
正在这时,窗外出现一块阴影,像极了一只扑打着翅膀乱飞的鸟。良美人终于挪动了双腿站起身来,窗子打开,一只乌鸦扑棱棱地飞了进来,绕室一圈后落在了良美人手上。
“啊你养乌鸦当宠物啊”卉紫讶异,神情中有着不解。她倒不是对乌鸦有多大偏见,可是仍旧接受不了有人放着那些色彩斑斓的鸟儿不养,却养黑乎乎的乌鸦玩。
良美人将卉紫的表情收入眼底,轻轻哼笑“卉紫姑娘不是早就听说我是孤煞这乌鸦,”她说着,伸指弄鸟,“也是人见人嫌的晦秽之物,与我相配。”
“那又如何”卉紫追问。
“自我入宫,宫中大小事不断。”良美人看向卉紫,“我就如这乌鸦,这个不祥之人,靠近谁,谁遭殃。”
卉紫恍然大悟“所以你就接连几日不断来江离殿”
良美人挑眉一笑,打断卉紫“明白了,就请回吧”
可是,仅仅因为有着“不祥”的传闻,刘彻就会在意良美人的行动、怕良美人靠近卉紫会给她带来不幸这会不会有点小题大作了卉紫见良美人逐客,便知即使问了她也不会解释,只好转言道“我还有一件别的事问你。”
“还有”这次换良美人一脸意外。
卉紫看着她的表情,心里不由得痛快了些,笑道“你也有意外的时候我收到常宁殿的请帖,该不该去”
“姑娘,”浮香附上卉紫耳旁,“不是说过可以不用去么”卉紫并不理会浮香,而是看向良美人。
“你的奴都说了,可以不用去。”良美人抚着乌鸦的背。
卉紫思索着,却又说不出关键“我只觉得,文良人比较特别”
“那我说不去,你就不去么”良美人语气淡然,“你心里的好奇,会因我的建议打消吗当初陛下言明不可来我这里,你不还是来了吗”
卉紫闻言,垂眸思量。片刻后,她终于打定了主意。“好吧。”她说着,站起身来,“那么良姐姐,我就先告退了。”
良美人点头“请便。”
卉紫笑笑,转身向门外走。刚跨过门槛,好似想起了什么“对了,”她回头,“乌鸦并非不祥之物,是因为人将死,乌鸦才会飞上房头;并非因为乌鸦飞上房头,才会死人。它们只是死亡的预告者,并非诅咒者。”
良美人抬头看向卉紫,不甚明白卉紫话里的依据,眼中也不见一丝多余的情绪波动。
“所以,谁再因为你这里养乌鸦便侮辱你,你大可告诉他这个道理,再不行就掀桌子。”说罢一笑,带着浮香离开。xiumb.com
良美人缓缓低头,平静的双眼中,忽然闪过细小的波纹。她微微一笑,却笑出一脸的苦涩。
“都说了,小姐还是不要笑,难看得很。”碧儿上前收起坐席。
“这掀桌子,是个什么情绪”良美人看向碧儿。
碧儿鄙夷道“都是野汉子市井撒泼的门道,她居然也懂。”
良平义没再答言,只是一脸舒缓的表情“乌鸦有乌鸦的好。我何时,能像这鸟儿一般,自由自在。”说着,松开一直掩盖在乌鸦腿边的手,取出其中的布条,而后将乌鸦放出窗外。
碧儿冷笑一声,毫不客气地对着主子嘲讽“这黑乎乎的鸟有什么好羡慕,还不是只认得香芷宫到卫将军家的路。”
“行了,”良美人不计较碧儿的态度,将布条收好,“能休息一阵了。”
“那咱们多去园中逛逛吧”碧儿突然兴奋起来。
良美人朝窗外瞥了一眼,毫不留情地泼了盆冷水给碧儿“万物萧条,有什么好看的。不如开春了再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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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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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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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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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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