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刚才车振说得也对。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自己身上带的这株野人参,可是理毅特地拜托交给国都的小司寇大人的,而且要求一定要亲手交在他的手上。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万一有个闪失,即使人家不怪罪,子壮自己心里也过意不去。
不过,自己毕竟是第一次来到国都,人生路不熟,现在根本就不知道小司寇在什么地方。
“过一会出门的时候,我给你指个大致的方向。你走上小半个时辰,大约就到了司寇府。”
车振似乎看出子壮的难处,但还是轻描淡写的说道。
“再说了,鼻子下面不是嘴吗,到时候问问司寇府在哪里就行了。”车振继续说道,脸上稍稍有些为难,“不是我不想帮你,只是那司寇府是主管刑狱的地方,瘆得慌,想想就头皮发麻。再退一步来说,我如果陪你去司寇府这种敏感地方,万一不小心被有心人士盯上,说不定又要在我舅舅跟前说我的闲话。我倒是无所谓,我担心我舅舅找我大哥的麻烦,那可就麻烦了。”
好吧,车振说得好像也有点道理。
司寇府毕竟是属于君太后的势力,和蒲大夫所依附的司徒德水火不容。
这便宜小舅子,比他大哥可精明多了。
……
齐眉棍是不需要随身携带了,子壮就背了个小包袱,里面放着盛放干人参的木匣子,和车振一起出了门。
在和他分手前,车振给子壮指了一个大概的方向,描述了一些司寇府的特征,然后急匆匆就走了。
走出车振所居住的这片偏僻破败的区域,路上的行人也渐渐多了起来。
子壮一边打量着四周的景物人群,一边向司寇府的方向缓缓走去。
他一副乡野之人的短衣打扮,时不时地四处张望,不多久就引来了有些人的注意,在他背后指指点点,嘴里“啧啧”地发出讥笑声。
子壮也不以为意,只是偶尔停下来,看似无意识地向身后扫上一眼。
北湖荒原上近十年的历练,再加上与缉奴队乃至郯军的浴血奋战,早已经把子壮的感觉变得更加地机警和敏锐起来。
尤其是在路上还遇到了公子季明被劫的事情,更是让他倍加的小心。
和车振分手不多久,子壮就察觉到自己好像是被人悄悄盯上了,只是不知道对方的用意罢了。
子壮停下脚步,把背在身后的包袱挪到胸前,突然加快了脚步。
后面一个身材瘦削的小个子从人群中闪出来,赶紧跟上,就害怕不小心把子壮给跟丢了。
子壮突然一个转身,迅速朝他冲了过来,嘴里还大声喊道,“嗨,这位小兄弟,麻烦问个路……”
看到子壮突然转过身来,那小子立刻停下脚步,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打算蒙混过关。
没成想到子壮竟然不按套路行事,此时竟然大剌剌地朝自己冲了过来,还非要找他问个路,这一下子就把他搞得六神无主。
不沾亲不待故,你问路干嘛找我啊,还要跑这么远……
稍一犹豫,子壮已经冲到了他的跟前,脸上挂着一种奇怪的笑容。
次奥……
那小子心里暗骂一句,转身就要跑。
身前忽然人影一闪,鬼魅一般,子壮已经堵住他的去路,热情地“搂”住了他的肩膀。
那小子就感觉就像自己被一道金箍给锢住了一样,上半身一动都不能动,一脸的惊骇。
他战战兢兢地问,“你……你要干什么?”
“没什么,问个路而已。”子壮呲牙笑了笑,认真地把他打量了一遍,看得对方毛骨悚然。
“你……你赶紧放开我。要不然,我要叫人了。”那小子色厉内荏,开始变起了脸色。
“说了就是问问路。”子壮稍微把手松开一点,脸上堆着神秘的笑容,“司寇府该怎么走,你知道吧?”
那小子喉结动了动,咽了口唾液,胆战心惊地说道,“一直往前走,到了一个十字路走,再往右拐,你就看到了。”
“呃,原来如此,谢过了。”子壮笑了笑,忽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压低了声音,“你刚才跟着我干什么?”
“你胡说八道,我……我……”那小子已经脸色煞白,额头上沁出细细的汗珠,“我……我是顺便路过。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你不要血口喷人。”
子壮冷哼一声,“再敢跟着我,哼哼……”
他把手臂松开,对方撒腿就跑,转眼间就不见了人影。
子壮摇摇头,皱着眉头想了一会,最终也只好作罢。
对方到底是觊觎自己包袱的小贼,还是有人特地安排来监视自己,子壮一时也弄不清楚,就暂时放过也罢。
毕竟他在国都也呆不了几天,只要稍稍给对方一个警告,让对方知难而退,这也就是行了。
只要捱过去这几天,子壮就可以返回蒲城邑。即使这里波浪滔天,和他一个局外人也没有多大的关系。
他依照那小子刚才说的话,顺着大路直行了不到一刻钟,在十字路口右拐,果然前边有一座灰色的高大建筑,应该就是司寇府了。
那小子居然没有撒谎,这也算子壮的意外收获了。
朝廷的司寇府,和蒲城邑的理正司,从外观看的确是相似很多,只是规模大小而已。
同样是死气沉沉,让人心情沉重的灰黒色的建筑,看得人惴惴不安。
同样是门前冷落,行人稀少,好像是所有的人都对这里都唯恐避之不及。
大门敞开,门两边各站着两个身材粗壮,面色凶狠的门卒,一脸不善地看着慢慢走过来的子壮。
子壮四处张望了一番,仰起头,目光最后落在那门框上面的匾额上。
素色的匾底,黒色的大字,“司寇府”。
果然是这儿了。
子壮深吸了一口气,抻了抻衣服,迈步朝门口走去。
“站住!”
一个门卒一声爆喝,手持水火棍冲了出来,三两步就窜到了子壮的跟前。
“什么人”门卒一脸的戾气,凶神恶煞般盯着子壮,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到手的意思。
“在下是蒲城邑马正司野马吏,虎子壮。”子壮尽可能地让自己冷静下来,沉声说道,“蒲城邑的理正大人有事情交代了我,让我来拜见小司寇大人。”
“一个偏僻小城的小吏,以为这是什么地方?”
那门卒一脸的不屑,鼻子都要仰到天上去了。wWW.ΧìǔΜЬ.CǒΜ
“小司寇大人地位尊贵,是你想见就能见的么?”
唉……
子壮心中暗叹一声,从怀里把理正司给的腰牌拿了出来,递给那个不可一世的门卒。
“我有理正司的腰牌,应该是可以的。”子壮心中也有些忐忑,“理正大人说,如果小司寇大人看到这个腰牌,一定会见我的。”
那门卒看到子壮手中的腰牌,脸色变了变,忽然一脸的谨慎。
他恭恭敬敬地把腰牌接了过来,翻来覆去地看了一遍,态度立刻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小的眼拙,还没有请教……”
“蒲城邑马正司野马吏,虎子壮。”
“请稍候,待小的去请示小司寇大人。”
那门卒一脸的忐忑,恭恭敬敬地说道。
见子壮点头同意,他又匆匆一拱手,急急忙忙向司寇府奔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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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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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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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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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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