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壮心中一个激灵,连忙朝黑松岭的方向遥望而去。sthuojia
这棵樟树又高又大,他们只是爬到了树中间而已,视野并不是很好,只是坐着舒服一些。
他往车稳的地方凑了凑,果然隐隐约约发现有一些黑糊糊的影子好像在荒原上蠕动。
车稳的位置比子壮要稍好一点,眼前的视野比较有利,所以提前有了警觉。
可是现在离亥时还有一段时间,这些家伙却已经出现了。
子壮站起身子,一手扶着树干,伸长脖子,朝那群黑糊糊的影子远远望去。
应该是缉奴队的人了。
人群看似松散,并不是完全聚到一起,显然也是有所防备,害怕遭到对方的突然袭击。
人数么,子壮判断不太清楚,看起来估摸能有四五百人的样子。
第一次遇到这么大的阵仗,子壮有些紧张。
“要不要给流民村示警?”
他转脸看着车稳,心里有些着急。
他们所藏身的这棵大樟树,离流民村村口大约有五十步左右的样子,村口并没有看到任何一个人影。
这奕老爷子,不是应该知道今晚郯国缉奴队要来袭村么?
“这世道,人心都坏透了,没有比那老贼头更阴险狡猾的了。”车稳虽然也有些忐忑的样子,但仍然不满地嘟囔着,看样子还是生流民奕的气,“还示警个屁!他既然知道今晚有敌人来偷袭,自然应该做好了安排,还等着我们来示警?等着我们示警才有所准备的话,我们示警了也改变了大局。别抱着木柴救火帮了倒忙,那可就麻烦了……”
呃,子壮想了想,好像也有几分道理。
自己是心急则乱,还是车稳能沉得住气。
不过……
“车大君子,你好歹是个贵族,是个士子,要懂的仁义礼智信、温良恭俭让。说事归说事,你要注意自己的身份能不能不要开口就是屎、尿、屁?”
“哼,少和我来这一套,君子莫欺之以方!你们一个个地一肚子的坏心思,从不坦诚相见。我要是再温良恭俭让,那还不是要被你们阴死……”
……
其实,流民村口的村口,并不是没有人巡守,只是子壮和车稳两个人没有看到而已。
流民村现在已经被一圈奇形怪状的土堆、草丛、矮墙、木栅等东西围住,只留了两个出入口。
其中一个出入口就是以前的村口,恰恰正对着那棵大樟树,就在车稳和子壮的视野之内。
两个本应该在门口值守的流民,此时却背靠着村口的大树,怀抱着一根短木杵,正眯缝着眼在打盹。
一个鼻子以前估计受过伤,看起来有点歪。
一个一头的短发,竟然不到一指长,估计是以前受过髡刑。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随意损毁,所以把犯人的头发胡须剃个溜光,也是刑法的一种,就称为髡刑。
一根枯枝从树上掉了下来,“啪”地一声掉在歪鼻男的头上,然后弹落在地。
“谁?”
歪鼻男半睡半醒之间,忽然一个激灵,猛地抬起头来,惊声问道。
短发男不明所以,但反应却比那歪鼻男灵敏的多,身体更是敏捷,已经抱着头滚出去两三步远。
那歪鼻男愣了愣,眼神恐慌地扫视四周,目光落在身前的枯枝上。
他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忽然明白过来,嘿嘿地笑了起来。
短发男此时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手中握着短杵,警惕地四处张望着。
看到同伴嘿嘿地笑着站起身来,短发男一脸的恼怒,低声怒吼道,“笑什么刚才什么动静?”
“看你五大三粗的样子,没想到竟然是个胆小鬼。”
那歪鼻男走到那枯枝旁边,重重一脚踩下去,脚下的枯枝发出断裂声。
那短发男明白过来,脸色一红,骂骂咧咧地走了过来。
“你这个没卵子的玩意,能不能靠谱一点?刚才说好了我先打个盹,让你留点神,你这小子怎么也睡过去了。”
那歪鼻男冷笑了一声,朝地上啐了一口。
“你马正司的那批邑甲,还值得大爷多留意一点?”
他一脸的鄙夷。
“我们头领也太小心了,就那些锦衣玉食,胆小如鼠的邑甲,就是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偷袭我们这里。我还巴不得来呢,逮他个不长眼的家伙,好好地消遣消遣,说不定还能换不少粮食回来对了,你上次冲锋在前,逮了一个邑甲回来,首领就没点额外的奖赏?”
上次流民村的人出去偷袭了附近操练的邑甲,这短发男可是大大地出了风头。
他冲锋在前,追出二百多步,把其中的一个邑甲都吓疯了,累瘫了,然后一脚踹在脑袋上,扛麻袋一样扛了回来。
事后奕老爷子的大儿子流民友贤,还当众好好夸奖了他一顿。
现在这短发男听同伙提起此事,不免脸上笑开了花,头也昂了起来。
“嘿嘿嘿,这个么……我可不敢强求,毕竟来的时间短,还不到两个月呢。”他故作谦虚地摆摆手,“不过首领也说了,再过一个月,晚上就不用我巡村守门了,有其他重要的事情安排我做。”
说到这里,他还是忍不住得意地呲了呲牙,一副意气风发的样子。
流民村有流民村的规矩,刚逃入流民村的时候,短发男就已经知道了。
流民村是藏污纳垢之地也罢,鱼龙混杂也好,但并不是说来者不拒,也不是任何人都会被收留。
任何人进入了流民村,先要被查个祖宗十八代,把你的过往翻个底朝天,然后考虑是不是收留你。
即使把你收留下来,也并不能立刻完全融入流民村,还是要观察一段时间,看你是不是可靠,免得让村子里混入外面的奸细。
这考察期短则三个月,长不会超过一年。
凡是那些一年内考察不合格的人,或者让人不放心的人,突然间就会消失的无影无踪,就像从村子里突然蒸发了一般。
短发男如果三个月能够通过考察,已经是时间最短的了,他怎么会心里不高兴。
那歪鼻男听了也一脸的羡慕,啧啧称赞。m.χIùmЬ.CǒM
他已经来了六个多月了,到现在还没有任何动静呢,所以免不了半夜还要守门站岗,白天多干一些无聊的杂活。
……
这短发男吹嘘了一番,慢慢地热血沸腾起来,那里还有闲心和同伙在这里磨牙。
“得了,我也不和你在这里叨叨了,总要到村口看看,也许能发现点什么呢。”
他哈哈笑着,手中挥舞着木杵,向村外走去。
“对了,黑灯瞎火的,你可要小心点,别一下子被鬼迷了眼,一屁股坐在地刺上。”
他嘴里说着,已经走出了村口。
“嗡嗡嗡”三声,三条笔直的黑线忽然从前方飞了过来。
次奥……
他心里一惊,还不等反应过来,三只利箭已经迅即而至。一只入腹,一只刺胸,致命的那支却是射中了他的喉咙。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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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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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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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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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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