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主小主还好吧”
子壮盯着挂在门楣上垂下来的那厚重的竹帘子,满腹狐疑地问道。
子壮不是傻瓜,也不是没有自知之明。刚才一时冲动,说了那么多以下犯上的话,子壮现在也稍稍有些后悔。
不过也仅仅是“稍稍“后悔而已。
不要说小主是蒲府的主人,大夫家的嫡长女,即使只是个普通人,都应该不会轻易善罢甘休。可他在门房里等了将近半个时辰,小主竟然没有任何的动作,这不免让子壮心生疑窦,不得不打起一百分的精神。
更何况,樟伯一家现在行为反常,也不知道打得是什么鬼主意
若是说小主忍气吞声,或者说不和自己一般见识,打死子壮也不会相信。
这“克夫”娘们,一看就不是什么好玩意,心里说不定早就想弄死自己了当时自己不小心闯进她家的园子里还是被她表弟逼的,后来也解释清楚了,还被她乱棒痛殴了一顿。
想想都窝火这“克夫”娘们,后来还安排小婢女给自己下药呢竟然是兽药
就今天这事情,这“克夫”娘们又怎么会轻易放过自己。
樟伯的脸上浮出一丝哀色,顺着子壮的目光扫了一眼竹帘子,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小主身子疲倦,早就回内室歇着了子壮小兄弟,有事情我们回门房说吧。”
“早就回内室歇着了”
子壮一脸疑惑地打量着这一家人,琢磨着樟伯刚才的话,越来越觉得这事情有些蹊跷。
在来蒲府应差之前,子壮早已经见过一次樟伯。当时樟伯送了两斗精米到小桑林巫家,说是小主给他们的赏赐。当时看樟伯满头白发,一脸皱纹的模样,子壮就知道对方是一个劳苦人,顿时有了同病相邻之感。
后来他和小桑林巫由樟伯带着,一起来蒲府给小主谢恩,路上两个人也七七八八地聊了几句。说起来,子壮对樟伯还算是有些了解的。
樟伯看起来像个实诚人啊,按道理不应该公然撒谎才是。
可如果他刚才没有撒谎,这事情就更显得诡异了。
小主如果早就回内室歇着了,这一家三口,为什么躲在大堂内一直没有露面
樟伯目光躲闪,匆忙转过身,急急忙忙地朝门房走去。
子壮纵然心中有万般疑问,但此时也不好接着再问什么,只能跟在樟伯的身后向门房走去。
樟伯的老妻,子壮一直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她,暂且就称呼她为樟婆吧樟婆拉着小婢女柳叶,此时忽然加快了脚步,越过了樟伯和子壮两人,冲着院门口冲去。
樟婆和樟伯年纪相仿,无论哪一位,看起来都比子壮的祖父还要苍老得多。
这么大年纪的人,步伐本来就不稳,这猛然间忽然加快了脚步,忽然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多亏身后的小婢女一把拉住。
樟婆不管不顾,步伐不减,依然心急火燎地朝院门口冲去,让子壮看得心里只抽抽。
“这老婆子,是不是吃错了药,到底是在发什么疯”
子壮心里嘀咕着,看着樟婆连滚带爬地冲到了院门口。在子壮惊诧的目光中,她“哐当”一声地掩上了院门,“卡塔”一声落了门闸,然后两手扶住门板,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小丫头此时也跌跌撞撞地赶了过去,守在祖母身边,神色恐慌地看了子壮一眼,又连忙低下头。
次奥
子壮终于明白了,樟婆这是怕自己跑了啊
他心中又气又笑,只能无奈地摇摇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就这蒲府的围墙,还不到两人高,对于别人来说可能是不可逾越的障碍,可是对于自己呵呵,小爷简直是视之无物。
后面园子的围墙,因为外面就是一道断头巷子,所以比这前面的围墙还要稍高一些,自己还不是来去自如
这一家人,神神叨叨,到底是在打什么鬼主意
此时子壮已经跟着樟伯来到了门房的门口,略一犹豫,还是抬脚迈了进去。
就这一家三口,老的老,小的小,弱不禁风。哼哼,自己一个喷嚏就能掀他们几个跟头,还犯得上动手
自己若要真要走,再加上十个八个也拦不住我我就要看看你们在玩什么鬼花样
进了门房,樟伯在地上的草垫上坐了下来,把手中的木盘放在一边。
子壮仔细端详着木盘上的物事,心中已经明白了一个大概。
那上面有一管毛笔,自己应该不会认错的。
两个小陶碟,一个里面盛的应该是黑色的墨汁,至于另一个么
里面的浆液看起来粘稠的很,颜色血红,不知道要派什么用场
子壮虽然也会写字,但对这笔墨一类的东西还是有些陌生,平日里很少接触。他毕竟身为野民,平时写字都是在地上用树枝写写画画,可用不到笔墨这些东西,只是听说过而已。
“子壮小兄弟,你也坐下吧老头子想和你说几句心里话。”
樟伯脸上一片伤感,目光哀伤,用近似哀求的语气对子壮说道。
“心里话“
非亲非故的,你和我说哪门子心里话在这个时候
子壮心中越来越不对劲,警惕地环顾四周,却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地方。
但他仍然摇摇头,脸上尽可能地挤出一丝笑容,不咸不淡说道,“樟伯,我站着就好你们这是演的哪一出啊”
虽然对这一家三口心存轻视,自忖他们不是自己的对手,但子壮还是留了一个心眼,没有敢坐了下来。
防人之心不可无,若是真有突发的状况,站着总比坐着好,起码反应快些。m.xiumb.com
无论是祖父日常的教导,还是这几年在荒原上的历练,都让子壮比平常人多了几分警惕,轻易不会完全解除戒备。
荒原上真正可怕的毒虫野兽,哪一个不是潜藏在在深草地穴里不动声色
祖父说过,这邑城里的有些人,尤其是那些达官贵人,别看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心肠也许比毒蛇还要毒,比恶狼还要狠呢。
小主可是一直没有露面,子壮可不相信她会善罢甘休。
见子壮一副警惕的模样,樟伯又不是傻瓜,苦笑了一声,脸上仿佛瞬间苍老了几分。
“子壮小兄弟,我知道你性子急,但还是容老头子说几句话。”
“你说吧,樟伯,我在听。”
“我是十岁的时候被卖进了邑宰府,一辈子都是奴隶。不怨天,不怨地,这都是命。我父母也都是奴隶,这由不得我们。一生为奴,代代为奴。我的老妻也是邑宰府的奴婢,我那苦命的儿子儿媳,也是这样的命。在邑宰府里,我们都不被当人看,连个畜生都不如不,我怎么敢和畜生比呢一匹马的价钱,可是能换好几个青壮的奴隶呢。邑宰府的一个奴隶不小心弄伤了一条马腿,可是被当场乱棍打死”
子壮一阵心酸,“樟伯”
奴隶的地位比野民还要低,没有任何人身自由,生死祸福都掌握在主人的手里,这些子壮早就听说过。
可他毕竟是第一次听到一个老奴当面说起这些凄惨的往事,心里还是接受不了这样的现实。
“子壮小兄弟,你让我把话说完,说完了你就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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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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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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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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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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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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