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宏大,人头攒动。
不仅仅是桑林村的村民,附近几个野村也有不少人跑来吊唁老桑林巫。
甚至还有些受过老桑林巫恩惠的外地人,听到消息后也急急忙忙赶过来,希望能见老桑林巫最后一面。
“老桑林巫是个好人啊,行善积德一辈子”
来吊唁者无不掬下一捧热泪,怀念老桑林巫在世时的善言善行,一个个感动不已。
巫医巫医,先巫后医,医脱胎于巫。
老桑林巫生前是当地首屈一指的大野巫,但却以治病救人,怀仁众生更为人们所知。
人们缅怀她的不仅仅是她跳神、祭祀、占卜的通天之能,更是她这一辈子接生过多少个孩子,救治过多少人的伤病,调解过邻里之间多少桩纠纷。
她在周围几个野村村民心目中的地位,并不亚于他们村里的村正,甚至还要稍高一些。
连桑林村里最能搬弄是非的八哥娘,这次嘴上都积了不少德,没有敢像往常那样大放厥词。
提起老桑林巫来,八哥娘居然有些眼圈发红,长吁短叹了不少时间,可谓是情真意切,感恩不已。
此时她正抱着胳膊,叉着脚站在村口,和几个忙中偷闲的村妇们交头接耳,闲扯着东家长,西家短的琐碎事。
“老桑林巫行善行了一辈子,世间难得一见的好人,几乎是十全十美了。”
几位村妇也纷纷点点称是,没有一个人会有异议。wWW.ΧìǔΜЬ.CǒΜ
毕竟她们都是土生土长,对老桑林巫这一辈子可谓是知根知底,不少人都受过老桑林巫的恩惠和照顾。
“不过呢,也仅仅是几乎是十全十美而已,总是欠缺了点什么东西”
八哥娘忽然话锋一转,若有若无地撇撇嘴,眼睛飞速地眨巴了几下,语气中多了一丝丝惋惜和遗憾。
她这话一说完,众村妇们一个个面面相觑,都不再开口说话,场面一下子安静下来。
村妇中毕竟有些脑筋转得快的人物,此时已经隐隐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头。
有的人已经有了拔脚就走的意思,不想沾染这其中的是非。
“哎吆,家里的孩子该睡醒了,该赶快回家看看了。”
“我那当家的,简直是个糙货,耙子坏了也不知道赶快修,我该回去催催他了。”
果不其然,不等那些村妇们迈动脚步,八哥娘立刻阴阳怪气地接着说道,“可惜啊,现在是小桑林巫当家了。唉,养女不教母之过,小桑林巫整天黑着个脸,待人接物都不如她母亲那么热情了,医术上好像也差了不少”
一语落地,现在即使是最愚钝的村妇都醒过神,品出味来,一个个面有异色,脸色要多尴尬就有多尴尬。
刚才想走的村妇,现在拔脚就走,再也不想停留半刻。那些没走的村妇,此时也把目光转向别处,假装刚才什么都没有听见,讪讪地不敢接话。
和过世的老桑林巫相比,无论是德行,还是医术,小桑林巫的确是欠缺了一些,但也不是他们这些寻常村妇能够当众随便议论的。
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短。小桑林巫现在可是村里正牌的野巫,又是老桑林巫的传承人,身份地位都摆在那里呢,容不得寻常人说三道四。更何况,村里人都有不少事要依仗小桑林巫帮忙,可真是得罪她不起。
八哥娘吊着眼,环顾一群,看一个个村妇们都惴惴不安,胆战心惊的模样,忍不住轻蔑地撇撇嘴,心里头涌起一股莫名其妙的满足感。
她现在更是起了劲,嗓音也有意无意地提高了几分。
“老桑林巫当年可是看走了眼,做了一件大错事。她当年也不知道是图得什么,竟然把村西的那小病秧子收入门下,做了巫孙。唉,怨不得别人啊,真是自作自受。这可真是引狼入室,害人害己。那小杂碎啊,近来可越来越横了,日后指定是个祸害,说不定就坏了老桑林巫得之不易的名声”
村妇们瞠目结舌,一个个脸色都很难看,大气都不敢出。
过了半晌,有个胆子稍大的村妇终于沉不住气,打断了八哥娘的话,一番好意地劝她小心些。
“八哥娘,你就留点口德吧,免得招来是非。那子壮虽然调皮些,但毕竟还是个孩子,你犯不着和他置气。谁家孩子不让人头疼,或多或少而已。再说了,小子壮毕竟是老桑林巫的巫孙,即使是看她老人家的面子,你就应该少说他两句。退一万步讲,千错万错,都是过去的事情了。那孩子最近可稳重了许多,话也少了,见了大人就笑眯眯地打招呼。”
八哥娘却不吃这一套,此时轻蔑地一笑,“稳重那是你看走了眼那个小杂碎,我看是咬人的狗不露齿,现在闷声不响地琢磨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呢”
说到这里,她故意压低了嗓音,弄出一副神神秘秘的模样,“恶人自有而恶人磨,据说那小桑林巫竟然被这小病秧子给讹了,差点把闺女给赔上”
几个村妇目光闪烁,会心地对视一眼,却都沉默不语。
八哥娘刚才说得事情,其实村里不少人都知道了。
据说老桑林巫过世之时,就留了她最放不下的巫孙在身边,单独呆了好长时间,交代了不少事情。
据子壮事后说,老桑林临终前答应子壮,会把外孙女噘儿嫁给他。但老桑林巫还没有来得及交代小桑林巫,就已经撒手西去。
十二三岁的孩子,未必敢有这么大的胆子,在这么大的事情上撒谎。
两个孩子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经常腻在一起,村里人也都习以为常。
也正因为此,对于子壮的这个说法,村子里有一大半人信以为真。
但此事毕竟是死无对证,当时并无第三个人在场,所以最终还是要看小桑林巫的态度。
不出大家所料,小桑林巫死活不肯接受此事。脾气上来了,她还因此暴打过子壮几次。孩子的哭喊声几乎传遍了半个村子。
此事谁是谁非,大家都插不上话,连村正都躲得远远的,装聋作哑,不敢吱声。
村正是个老狐狸,小桑林巫是个暴脾气,其他的人就只有围观的份了。
于是这事成为一桩神秘的无头公案,谁也搞不清楚事情的真假虚实,早已经在村里传播的沸沸扬扬。
不过,清官难断家务事,这可确确实实是小桑林巫的家务事,其他人都不想多管闲事,自讨没趣。
老桑林巫虽然走了,小桑林巫和子壮的巫亲关系还摆在哪儿呢,大家也都心照不宣,识趣地不在公开场合讨论此事。
可是,就八哥娘今天这张碎嘴
又有一个村妇开口说话,顺便撇清和自己的关系。
“八哥娘,你刚才说得事情,我们可一点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闲言碎语可都是你在说,我们可都没吱声,出了事别牵扯上我们据说前天晚上,月明星稀的光景,你一个人正在院子里纳凉,却不小心祸从天降脸盆大的一块石头上好的花岗岩从墙外忽然被人扔进你家院子,就差一根头发丝的距离,差点把你开了瓢”
说到这里,那村妇不禁捂嘴一笑,旁边的几个人也忍俊不禁。
这话可是触到了八哥娘的疼处,让她差点跳了起来。
她心有余悸地摸摸头,脸上迅即黑成一片。
看着周围的村妇幸灾乐祸的模样,八哥娘怒气冲冲地扫了众人一眼,忍不住站在村口跳着脚大骂不已,恨不得让全村人都听见。
“就是那小病秧子干的装作没事人一样,以为我不知道这次算你跑得快,下次让我逮到了,看我怎么收拾你小杂碎,老桑林巫可是走了,再没人护着你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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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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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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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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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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