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子哥别客气了,直接叫我程恪就行。差不多算是吧,我是跟祖父学的,他也是一个渔民,他带了我几年。”程恪喝了一口水后答道。
“嘿,那怎么行。我刚刚看您游泳不赖,可是又不像姿势又不大像那些城里的客人,我就寻思着您应该是老手教的,果然还真是这样。其实啊我也是跟着我祖父学的。他老人家的技术,啧啧,说浪里白条一点都不过分!他老人家常说‘吃饭手艺,不熟不成’。”林亮一脸自豪。
“他老人家说的对,我祖父也有类似说法。”程恪笑了,脸上竟带了一丝怀念之色。
“您冬泳吗?听说您是在外国留学,我在电视上看那些外国人在大冬天不管男女老少都下海去冬泳呢。我祖父在世时,我跟着他在下雪的时候还游泳呢。”林亮好奇地问道。
程恪摩挲了一会儿下巴,说道:“怪不得您对海这般熟。我大学室友是个苏格兰人,从6岁就开始跟着父亲冬泳。我还跟着他一起冬泳几回,我在海水里就像快要冻僵了,但是他却觉得很畅快。回到国内后,我一次都没有冬泳,感觉实在有点受不住。”
“嘿,他们西方人体质真和咱不一样啊,我虽然现在也冬泳,但是这儿冬天最低温度也不过是零下5度,哪像苏格兰冰天雪地似的。”林亮砸吧着嘴。
“也和他们的饮食有关,他们吃生肉,咱们可不吃。”程恪说道。
“对,你说的对,咱又不是茹毛饮血不开化的西方野蛮人。”林亮眼睛一闪,大手一拍,精神振奋起来。
“那是当然,咱老祖宗礼仪之风盛行的时候,他们还是蛮荒时代呢。”
“对对,我听说啊,那时候欧洲的街面上满是各种粪便,哈哈哈,马粪还有人粪,欧洲人大便时都不擦屁股,马粪更不愿清了,哈哈……”
“这是真事,他们确实不擦的,一直到文艺复兴有不少人都保持这个习惯。忠诚的教徒一年都不洗澡,有的甚至一生只洗2次澡,出生和死亡,所以他们才会用那么多香料掩盖身上的气味。所以欧洲才有一个千年不洗澡的‘美誉’。”Χiυmъ.cοΜ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法国作家莫泊桑的小说里有过类似描写我忘了小说名字了,只记得他写过,□□接客前不洗澡,只把香料涂个满身,而且还是个妙龄美貌的□□。”
“我的老天,这干净和香料可没半毛钱关系,你说这还下得了嘴吗?哈哈……”
严穆清看这两人越说越得意,越说越投入,直接开了黄腔,只得无奈地将头别过去,远远地望着正玩得开心的两个小家伙。
“咦,严铮呢?我转个身的功夫他就没影了!”
午休过后,严穆清拿个笔记本的功夫,严铮就跑出去了。
“噢,跟着海伢去游泳了,没事,程恪也去了。”严穆清手执画笔,头也不抬地回道。
“这家伙!玩疯了都!”严穆清宠溺地摇头。
“可不是,在家他可没这么疯。不过话说回来,他可比你那时强多了,你看他刚学会游泳没多久,就敢下海。哪像你,呵呵,学了那么久,始终只敢在不到一米深的浅水滩扑腾,远一点简直能要了你的命。这次来,干脆不下海了。”严琼英始终没抬头,只是说出的话让严穆清羞臊要死。
严穆清受了嘲笑,也不接话了,干脆打开笔记本,专心工作了。
午后的时光很快过去,待严穆清反应过来时,已经下午6点多了。她也不打搅正专心作画的严琼英,一个人出了住处。
远远地传来严铮和海伢欢呼声,严穆清走近定睛一看,才发现两个小家伙围着一只小螃蟹,逗得正欢。程恪也在一旁凑近乎,看着两个小家伙。
“怎么会有螃蟹,是你们捉的吗?”严穆清插进来好奇问道。
“不是呢,是程叔叔捉的。妈妈,你看,这只螃蟹好威风。”严铮献宝一样的炫耀道。
“我是在礁石那儿发现的。刚刚我们一起捡贝壳,谁知道能捡到它。走之前,我们就把它放回海里。”程恪眼角含笑,看着心情很不错。
“啊?放回去?我们不能带走吗?我喜欢这只螃蟹!”严铮一听要放回海里,不乐意了。
海伢一拍严铮的肩膀:“这只螃蟹这么小,没有肉,不好吃!”
“不吃它,我要养它。”严铮跳起脚来,急忙反驳,他才不吃这只螃蟹呢,他要把它好好养起来。
海伢一听,顿时乐了,嘻嘻笑个不停。
严铮又羞又恼,怎么?他不能养螃蟹吗?海伢哥为什么笑他。
程恪也忍俊不禁地笑了,看着严铮越来越愤怒,将严铮拉至怀里道,深邃的眼睛平视着小家伙迷茫的大眼睛:“这是海蟹,在淡水里养不了的,得添置专门的设备,比如海水缸。有了这些设备后,为了让这只螃蟹不孤单,我们得再买些或抓些螃蟹,鱼或者龟,还有水草,彩石。养了之后,需要定时换水,喂食,设置一定温度,以免这些小家伙不适应,生病死掉。你现在还小,做不了这些,所以得让你妈妈做。当然,我也可以养这只螃蟹,这样就不用那么麻烦,但是你要是想见他,就得天天去我那儿。那么你还要养这只螃蟹吗?”
“呃,这个……”小家伙迟疑了起来,他不由得看向了妈妈。
严穆清一看严铮的小模样,就明白小家伙不想放弃,于是摸了摸小家伙的头,轻柔地说道:“严铮你还记得你说过想养狗吗?”
“嗯,因为我还小,照顾不好它,所以不能养。”小家伙郁闷地说道,显然他清楚记得这件事。
“还记得公园里开的花吗?我为什么不让你摘?”严穆清继续循循善诱。
“因为那是大家的,不是我们的。还有花一摘,就会枯萎了,不漂亮了。”小家伙的声音低了下去。
“对啊,这里是大海,是小螃蟹的家,有它的爸爸妈妈和小伙伴,要是你是小螃蟹,你愿意被带走吗?”
严铮抬起头又赶紧低下头,小声地说道:“可是我养了它,它就不会被吃掉了。”
严穆清一时有点哑然。
程恪见状轻轻地笑了,他思索了一下,说道:“严铮,你说的对,螃蟹在海里可能会被吃掉,也可能会生儿育女,这不仅是螃蟹的命运,海里的鱼啊,虾啊都是这样的。但是你听过一句话没‘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可以这么理解,你不是这只小螃蟹,你怎么知道他愿意跟你走,避免他在海里的命运呢。”
严铮一时有点茫然,他程恪的话半懂不懂,但是他明白一点,那就是养这只螃蟹没戏了,顿时垂头丧气,怏怏不乐。
“虽然你养不了它,但是可以在这一段时间你可以常见它啊,干嘛那么不开心。”海伢耐不住了,他觉得这儿有趣的东西可多了,说不定严铮过段时间就不喜欢这只螃蟹了。
程恪明白了海伢的意思,他想了一会儿,转身向海里走去,扑腾一声,跳进了海里。
严穆清一下子愣了。
一会儿后,程恪就游回来了,浑身湿漉漉的,只见他手里举着一个亮闪闪,圆润光滑的石头,阳光下显得格外漂亮。
严铮一见,就扑向前去,一把接过石头,高兴地在阳光下举着石头。
严穆清心头一松,明白过来程恪的目的。但是她没想到的是程恪竟然变戏法似的,变出了一个粉红色的,纹理漂亮,造型别致的海螺。海螺一出现,严铮就将它紧紧地拽住,惊喜地把玩起来,时不时地拿到耳边听海潮声,兴奋不已,全然忽视了海伢手里的那只小螃蟹。
海伢一见,也凑上头,一起玩起了石头和海螺。
严穆清松了一口气,对程恪说道:“幸亏说通了,不然真受不了这小家伙的难缠。”
“不是说通了,是海伢点醒了他,可见有时候大人大道理讲得再多,也没有小伙伴的一句话管用。”程恪感叹道。
“所以伙伴很重要啊。”严穆清深以为然。
“坏了!”程恪皱起了眉头,猛然回过头去,一副要找事的样子。
“怎么了?”严穆清吓了一跳,急忙问道。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这句话,我用的对吗?在刚才的语境下。”
严穆清眨了眨眼。
“噫,我怎么感觉有点不太对呢,是不是用‘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会比较好?”
严穆清嘴微张。
“幸亏他没听过‘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鱼之乐’,不然用来反驳我,我争辩不过的话,就丢脸了。”
严穆清身子僵住了。
“哎,海伢应该也没听过这句话吧?他上几年级来着?四年级还是五年级?啊,不会真丢脸了吧!哎哟,我可是大人啊,我是权威啊,真是太丢脸了!不行,我要试探一下!”
一阵风过去,眼前的人已不在视线中了。
瞬间,严穆清风中凌乱,此刻她真的觉得自己对程恪的认识真是太少了,太少了。这个冷漠精英范的律师,原来有这样大的与外表不相称的行为偏差,果然她还是涉世未深,太单纯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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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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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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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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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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