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高大的黑色身影沿着河流边上的高地,以星辰为引,背对着丰邑朝向远处快步移动。
刘季身上的那个大包袱,可谓很是显眼。
这个大包袱,是刘季走了一半,又偷跑折返回去在家里翻箱倒柜凑齐的盘缠。
随着月亮的移动,影子或长或短的变化着。
月中天时分,两个人开始了做工之旅。
到了黎明时分,两人已经走到了前往沛县的大道上。
天边越来越白,道路上的小土疙瘩都被刘季和樊哙看的一清二楚。
这丰邑,水连着水,找到一条能走的干道并不容易。
快到一处岔路口时,天边红日已经隐隐约约探出额头。
刘季在岔道上遇见了另一群着短衣短裤的年轻人,他们不知往何处去,于是就问刘季路。
刘季向来喜好结交朋友,今天又和他们是同道,于是刘季决定给他们带路。
路上,刘季主动和他们拉话。
原来,他们也是接到招募令,是同去沛县报道去修路的。
刘季道:
“听说,此次招募流民,是秦太子为了尽快完成秦国驰道的修筑,所以特地广发诏令,招募我等无地百姓。”
樊哙可不管什么太子公子的,他只记得:
“吾听闻,这百姓入伍后,不仅给衣服和食物,还会给发月钱。”
刘季最懂哥们的心思,用手肘捅了捅樊哙的腰窝子。
“有衣有食还不够,你还想着月钱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要月钱,快说说,你又看上了哪家的姑娘?”
樊哙歪头,嘿嘿一笑。
“刘季,你小子,难道你此去,不是为了那月钱?”
刘季听了,却摆摆手。
“我是去找一个朋友,可不是为了那点月钱。”
樊哙猛地向后一仰头,他自然是不信的。
“你说你去找女人我信,但你说你是去找朋友,我还真不信。”
刘季挑眉,顿住不走了。
“嘿——我说樊哙,咱们俩谁是大哥?”
樊哙自然道。
“自然是你呗。”
“那大哥说什么,你竟然不听。”
樊哙瞪目,挺起胸膛。
“嘿,刘季你是我大哥没错,但一码归一码。”
一群人说说笑笑,一直往前。
金色曙光照射到了大地上,一行人终于来到了沛县县门口外的一里外。
刘季等人被迫排起了队。
刘季双手环胸,等了半天,队伍才挪了一点点。
刘季打了个哈欠,他很不理解:
“怎么前面还有这么多人?”
樊哙道。
“想必都是闻诏令前来的。”
刘季微微皱眉,走了一路,说了半路,口早就干了。刘季迫切的想要进城到酒舍一饮为快。
刘季望着,这一张张陌生的瘦骨嶙峋的脸,还有那一个个木推车里载着的孩童,他心里很是不解。
“要说来人众,我也可以理解,可怎么如今涌出这么多我不认识的年轻人。前来沛县报名的,想必都是沛县下诸邑,但除过我们丰邑,其他邑我也都去过多次,可这些人怎么全部都是生面孔,竟然没有一个认识的。”
前面一个拄着拐杖的老汉闻声,回过头来,对着刘邦语重心长道:
“熟面孔不见,那只能证明人家来的比你早。而生面孔涌了出来,那是因为如今天下太平了,原本逃难躲到深山野林里自己垦荒的人纷纷出来了。”
刘季见到这老汉对他说话,立刻将环胸的手放了下来,作揖表示恭敬。
刘季眯眼笑道:
“谢谢老丈指点。”
老丈见到这刘季,声音洪亮,待人接物也有章法,心里自然欢喜。
“不知小子何名啊?”
刘季一听到有人打听自己的名字,当下就有些飘飘然,于是爽快的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晚辈刘季。”
刘季,是沛县出了名的人物。
他是丰邑刘太公家的儿子。这刘季还是个浪荡人,经常赊酒不说,还最喜欢调戏良家妇女。
原来就是他啊,难怪脸上有一股痞气。
老丈眼中的希望渐渐变成失望,最后老丈直接气哼哼的转过了头。
刘季微微有些尴尬。
但是他很快就将此事抛在脑后。反正他也不在乎这些,别人的冷眼,他早就习惯了。
直到正午,火辣辣的太阳在头顶,樊哙给刘邦和他就近取来了清水和荷叶,荷叶用以遮阳。
很快,长长的道路上,有备而来的人,都戴着编好的帽子,或者裹了头巾,而没有准备的,比如刘季这类的,就只好头上顶着一片绿荷。
队伍缓缓前行。
刘季这才搞明白,为什么前方入个城门要那么慢。
原来那些从深山里跑出来的人,不在户籍上,所以要被登基在册,而后年龄合适且无妻儿的人则要被直接被专门的人领去招募营地,以备上路筑道。xǐυmь.℃òm
幸好,他是在城中户籍上的,不然他这个无家室的男人,可是要被直接抓去修路了。
但刘季看着眼前这副前所未有的景象,他就想起了萧何。
萧何是个很有学识的人,但是去岁冬末听卢绾说,他去参加了什么临淄的问策考试。
没想到,他竟然一举被秦太子看中了,成了秦太子身边的红人。
于是,刘季冷不丁的冒出一句。
“樊哙你说,人发达了是不是就忘本了?”
樊哙听了,厚掌搓了搓自己的后脑勺。
“为何突然问及此?”
刘季一脸严肃。
“想当初,萧何和我们是同样的出身,可是他如今却成了秦国太子身边的红人,而我们兄弟几个,非但还留在沛县,还要在这里应什么募工令。”
樊哙听了,很认真的想了一会。
“萧何和大哥毕竟只是数面之交,他不记得咋们,也是情有可原。”
刘季听了,只是摇头。
刘季有吃有穿,对于功名利禄一向没有什么大的感觉。
但是想到萧何,刘季心中莫名腾起另一种滋味。
樊哙见刘季郁闷,便道。
“刘兄放心,等我樊哙发达了,我是绝对不会忘记刘雄你的。”
刘季听了,爽快一笑,兄弟两碰了碰肩膀,以示默契。
等到刘季入城,已经是下午了。
刘季很快就在他们常聚的酒肆喝起了酒,卢绾听说刘季来了,也急急忙忙赶了过来。
酒肆里,一群年轻人听说刘季来了,纷纷跑来和他一同议论,夸夸其谈。
卢绾见刘季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就递给他一碗酒。
“刘季老兄,我看你今日心情不佳啊。”
一群人围着刘季,而刘季坐在最中间的位置,却一脸怏怏不乐。
刘季接过碗,将酒喝了,这才道:
“吾不知大丈夫为何也?”
卢绾听了,对着西边拱手一揖。
“方今天下,有且只有一个大丈夫。”
刘季眯眯眼。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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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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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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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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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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