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苏对着一座座灵牌,这一座灵位,就像是一个小山,小山从上倒下,从右到左,林林总总,密密麻麻。
这极庙,秦国先王们的牌位全部列在一面大墙上。
极庙是先前又被翻新修建的,并不陈旧。
扶苏环视四周,不由得心叹:好大一个宗庙啊。
殿中的一切,都透露着一股新木的味道。即便见到的是牌位,上面都是明晰的字迹,毫不陈旧。
朱色漆木,白色灵位,明黄色的高烛,明亮的颜色互相交织,宗庙在夜间显得氛围复杂。
敬畏之感,在扶苏心中油然而生。
原本此时,这极庙里空无一人的。
可是今日,极庙殿内,虽然殿内只跪在白色玄衣的扶苏,但是殿门口,赫然立着一位威风凛凛的将军。
而极庙的阶梯上,虎贲军林立,黑压压一片。
扶苏联想到发生在诸位身上的事情,推算推算时间,晃晃悠悠,半个时辰已经过去了。
扶苏跪在宗庙前面,呆呆的望着秦孝公的牌位出神不已。
来思过?
扶苏对这些祖宗可毫无愧疚之感。
而且对着孝公的灵位,扶苏更觉得自己应该坚持变法。
纵观历史,在中国之地上,真正有益于百姓的政策,都是要靠从上而下的变革。靠下起义,几乎都是重蹈覆辙。
于是,扶苏看着孝公的灵位,忽的对着这牌位磕了三个响头,
蒙恬立在大庙门前,他看着太子面无表情的对着极庙,心中百感交集。
陛下亲口让他在极庙看着太子,没有赦令,不许出来。
这就意味着,太子一日不得出极庙,他就得一日在极庙门前看着太子。
择谁去看着太子受罚不可,为何偏偏是他蒙恬。
今日在朝堂上,父亲大人力辩太子。
所以,答案很明显,陛下责罚太子,就是做给他们蒙家看的。
国之储君,被关在极庙。
陛下此举,要的是让他们蒙家低头啊。
想必父亲已经听说了此事,此时也在府中焦急不已。
扶苏听到外面的步伐很是焦虑,他反而安然自得起来。
——————
次日清晨。
当第一缕曙光照射到咸阳宫,一辆华盖马车在此之前,已经穿越暗色黎明,静立在咸阳宫门口。
王翦听到太子被罚的细节,更是一夜未眠。
嬴政刚醒,就听到内侍禀报。
“陛下,武成候王翦求见陛下。”
嬴政听了,眉头一皱。
“竟然是王翦?”
下臣见陛下面色不善,也提心吊胆起来。
“正是武成候。”
嬴政又问:
“只有他一人?”
“是的,陛下。”
嬴政以为,今日来的会是蒙武。
看来,蒙武没有明白寡人的心思。
“命蒙恬回府吧。极庙那边,命蒙毅前去看着。”
“唯。”
嬴政换了朝服,于祈年宫见了王翦。
王翦一夜未眠,双眼乌青,更显老态。
王翦迈着沉重的步履,步态之间,显得颤颤巍巍。
王翦许久不见嬴政,今日见到,眼中别样柔和。
“王翦拜见陛下——”
嬴政见到王翦老态如斯,心里一根弦也被触动了。
说到底,让王翦在家待着闲赋,是嬴政的意思。
“武成候多礼了,快快平身。”
王翦刚起身,嬴政下令为王翦赐座。
“王翦弗敢受。”
“看来王翦你是在家待久了,竟然连寡人的话也不听。”
“王翦绝无此意。”
王翦这才落座。
不等嬴政先问,王翦直接道。琇書網
“陛下当保重身体啊。”
嬴政眼中闪过讶异之色。
嬴政才刚醒,早膳都没吃,就来接见王翦。
而这王翦见到嬴政,正事没提,一上来就是问候嬴政的身体。
嬴政狐疑。
“武成候清晨来见寡人,就是为此事?”
“王翦只是见到陛下双眼乌青,心知陛下昨夜必定又是处理政务到深夜。陛下乃一国之主,政务虽然要紧,但王翦以为,陛下身体更要紧。”
嬴政听了,自然朗笑。
“武成候此言,倒于扶苏所言如出一辙。”
太子?
王翦听到这话,面色凝固了片刻,而后笑道:
“太子是孝子啊。”
嬴政听了,却忽的面色铁青。
“寡人之逆子罢了,担不起武成候之誉。”
王翦便撇过太子这个话题,继续道:
“王翦虽然在家闲赋,对朝事不闻不问,但是时常在府中挂念陛下,尤其是担心陛下的身体。”
“武成候有心了。”
嬴政说着,觉得腹中空空。
“武成候既然来了,那便同寡人一同用早膳吧。”
王翦听了,故作一懵。
“原来陛下还未用早膳,如此,倒是王翦打扰了陛下。万望陛下恕罪。”
“武成候既然来了这么早,想必定然是有要事前来。”
很快,王翦就被拉到了嬴政的方桌上。
君臣对坐而食,这是嬴政少有的待臣子的礼遇。
而王翦,自然是值得这样的待遇的。
王翦知道,用膳完毕,嬴政便要前去章台宫。到时候再留陛下,就不好留了。
于是,席间,王翦问嬴政。
“陛下——”
嬴政笑道。
“武成候,古言有训:食不言,寝不语。你既有要事,便膳后再说。”
嬴政何尝不知昨日蒙武去找了王翦之事。
但是没想到,蒙武竟然说动了王翦,让王翦前来面见寡人。
用罢了膳。
嬴政这才对着王翦开刀。
尚书令前来提醒嬴政,该往章台宫了。
嬴政却摆摆手,对着王翦道。
“武成候今日早早前来面见寡人,想必是有要事,寡人还是听完了武成候的话,再动身前往章台吧。”
尚书令低头道。
“唯。”
陛下今日使得都是软刀子。
“陛下政务繁忙,王翦本不应前来打扰。但是昨日,王翦听说了一件事,事关秦国,故王翦是一夜未眠啊。”
嬴政听了,表情淡然。
“不知武成候听说的究竟是哪件事?”
“老夫听闻,有人要动秦国立国之本。”
“老将军所指之人,可是扶苏?”
“太子一心为国,这王翦素来是知道的,但是太子毕竟年少,一上来就革秦法,未免太过冲动。”
嬴政点点头。
“武成候所言极是,扶苏此番,着实让寡人一惊。这商君之法,乃强秦之法,扶苏竟然提出要改。此举实在是有辱秦赢宗室,故寡人已经将扶苏罚去极庙了。”
王翦听着,装作才知道此事的模样。
“原来陛下已经责罚了太子,如此倒是王翦昨夜多虑了。陛下心系秦国社稷,想必自然会坚守祖宗之法的。”
嬴政听了,心笑。
哼——
王翦这个老狐狸,是来套寡人的意思。
嬴政只道。
“寡人为秦王,势必要为秦国万里江山社稷做考量。坚守祖宗之法,不到必然之时,自然不能废除。”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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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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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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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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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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