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亥蹑手蹑脚从宫墙下一个渠沟里从外钻进了华阳宫。
今日的华阳宫,好安静啊。
不一会儿,宫墙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而后,就想起了一串呼叫声。
“世子——”
“世子——”
胡亥贴在高高的宫墙下面,谁也没有发现他。
听到脚步声和呼声渐渐远去了,胡亥乐的,心花怒放。
他大笑不止,发出了一些声音,随后很快用袖子捂住自己的嘴巴,以阻止自己惊动其他人。
躲在柳树浓荫下,是很容易招来蚊虫叮咬的。
胡亥立在柳树丛中,决定速战速决,他要抓两只鸭子回宫去。
胡亥立在宫墙下,从柳树的缝隙里,望着这碧色的湖面。
胡亥找了一块大石头,给自己作掩护,已防止被对岸几个戍卫看到。
但秦国的戍卫,眼睛何其敏锐。
看着那块不大不小的石头,一会儿边上冒出来一只脚,一会儿撅起屁股来。
“前方有情况。”
“必是十八世子,又来了这里胡闹。”
霍成得到消息,赶了过来。
经过严格选拔,得以入虎贲军的霍成等人,都是百里挑一的武士。让他们去警戒,去应敌,他们会欣然往之,而且无论是怎样的困境,他们都会表现的临危不惧。
但是,让他们对付这八岁小孩,这些个大男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都不知要从哪里下手。
“这里是太子宫,世子贸然闯入,于理不合吧。”
“去通知世子的内侍。”
胡亥被逮走了。
被内侍扯着袖子,两只已经被捂死的鸭子,还有青黑色的小鱼儿全部掉了出来。
胡亥看着地上一片狼藉,却并没有哭泣。
胡亥想到了之前他请五哥带他一同入华阳宫玩,五哥问他,为何要去华阳宫。
胡亥自然答,去捉鸭子。
嬴羽听了,却又问。
“为何非要去华阳宫捉鸭?为兄这里也有鸭子。”
胡亥自然不肯。
“五哥的宫里就一个小破塘,哪比的了大兄的。”
嬴羽听了,气不打一处来。
“孺子无教。”
胡亥见赢羽执意不肯带他去华阳宫,很生气,但是不敢在他五哥面前做出怒态。
否则,他是要被五哥教训的。
胡亥当即蔫了。
“大兄有那么大的湖,放着大湖不玩,整日和一帮男人围着乐器不放,白白浪费了这湖。大兄何不将这大湖分我一些呢?”
嬴羽听了,反而哈哈大笑起来。
“幼弟还真是无知。”
说着,嬴羽拍了拍胡亥的肩膀,而后忽的从漆案前站起,露出胡亥从未看到过的伤情和严厉。
“区区一个湖算什么。等你长大了,就发现万里江山比一个湖要大多了。”
“五兄——”
有嬴羽的地方,绝对有赢常在。
嬴常当即提醒嬴羽。
“五兄慎言为是。”
嬴羽摸着胡亥的头。
“小孩子,他懂什么。”
“十八弟,你去玩吧。”
胡亥听了,冲进了花丛里。
事实上,不是嬴羽和嬴常没空带他去华阳宫玩。
而是,扶苏这个大兄,如今成了太子,身份就比他们这些平常公子高了不少。
昔日没被正式封君之前,他们也不觉得大哥有什么。
可是如今,大哥拥有了太子印玺,他们还在六英宫里挤。
这些日子,听说君父有意让二公子将闾迎娶李斯之女。听说要不了多久,二哥就要出宫辟府去了。
仍旧是,无官无职。
太子居住在咸阳宫中宫室面积达到第三的华阳宫,而他们却还一同挤在六英宫里。
他们出行,车马两辆,轻骑一百,已是极致。
而太子出行,随行卫队也达到千人之上,车辆数十,旌旗蔽日。每逢太子出行,咸阳百姓分列两道,高呼不已。
此等情形,他们已经见过数次。
说要不眼红,那是不可能的。
其势非同往日。
而他们,如今还是平常公子的身份。
所以,他们不愿意带十八弟去华阳宫。
一是因为,他们对捉鸭子不感兴趣,吃鸭子倒还可以考虑。
二是因为,就为了带个十八弟玩鸭子,前去华阳宫惊动身为太子的大哥,不知大哥心中如何作想,但是嬴羽和嬴常,只觉得自己好像低人一等。
胡亥还小,自然不懂这些。
胡亥只好假装真的去捉蝴蝶了。
嬴常对着嬴羽嘀咕。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你还是小心十八弟将你今日的言辞说出去。”
“十八弟他还小,他懂什么。”
嬴常气结,而后又道。
“我也万万没有想到,君父竟然如此心狠,丝毫不考虑我们兄弟几人的日后。”
嬴羽嘴角一抽,口中苦涩。
“这就是秦国诸公子的命运们。没有功,就只能沦落为平民百姓。”
嬴常眼底,也现出寒气。
胡亥觉得,并没有将这些话对外人说,他只是觉得,既然如此,更应该及早行乐。
可是,他辛辛苦苦捉住的鸭子和鱼儿全死了。
胡亥瘫坐在地上,一言不发,这可把宦侍给吓坏了。几个宦侍围着跪在地上,请世子回宫去。
七八岁的小孩,绝对比高深莫测的谋士还要难对付。
霍成,身为华阳宫的卫尉,他才懒得理十八世子呢。眼下,他眼底涌上一股不耐。
他只是担心,这十八世子玩水不慎,掉进去。华阳宫可不能乱出人命。
胡亥终于还是走了。
但是临走前,胡亥灵机一动,我可不能白白让大哥浪费这一大湖。于是胡亥朝着华阳宫抛了一大块石头。
看着众人惊愕的脸色,胡亥这才心满意足地被宦侍抱着离开。
碧波湖上,一向平静如镜。
今天,却不仅发出咕咚咕咚的响动,更泛起了无数圈层的涟漪。
霍成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幕。
这一向平稳如镜、波澜不惊的湖面,忽的被人搅了个不得安宁。
重华殿高阁里,雪姬看着这一幕。
她想起了今天早上,太子殿下离开华阳宫时的神色。
雪姬萌生出一个不祥的念头。
——————
同一时刻。
蕲年宫前大政殿中,太子一席话后,殿内鸦雀无声。
群臣肃穆,静立在殿中。
嬴政怀疑自己听错了,但是他没有。
扶苏说,治理万里之疆,要变秦法。
这话,被一个十八岁的当朝太子说出来,一时间,朝中人人都哑口无言。
群臣都将异样的目光集中到扶苏身上。
“变秦法?”
朝堂上,最具威严的男人终于发了话。
“是。”
嬴政的表情在一瞬间凝固。
变秦法——
这就是扶苏。
能说出这话的,满朝上下,也只有扶苏了。琇書蛧
此刻,嬴政心中对扶苏的感觉是复杂的。他对扶苏既是欣赏,欣赏他的勇气。但是当下,更多的是疑虑。
尤其是满堂朝臣的脸色。
秦法——就是卫鞅之法啊。
变秦国之法,不就是要动卫鞅之法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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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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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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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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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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