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
天边黑云滚滚乌云蔽东,大海掀起万丈白色巨浪,惊涛拍岸,狂怒阵阵。
海岸边石礁上浮着隐隐泛青的雾……
既是初晓时分,初亮的天幕之上还残留着鱼肚白,上面还有一层灰色蒙着。
齐国城郭里,金鸡扯着嗓子报晓,而东边天幕上忽的豁出了一个口子,顿时天边昏黑全部被驱散,半轮红日照耀着海面。
岸上顿时升腾起无垠清波,每一道微波闪耀着红光,随即,四射的金光已经在海面上朝着齐国压了过来。
天边紫红色的曙光,将齐国一角天空之上的朵朵白云染成一瓣瓣红鳞,红的夺目。
齐国王宫。
戍卫比平时多了整整三倍,将桓公台紧紧围住。
伴着金鸡高鸣,万丈光芒齐齐射到齐国大地上。
昨日,齐王因为战战兢兢,恐惧万分,所以担忧到半夜才开始入睡。
临了到了初晨,困意袭来,田建整个人这才哈欠连天,他眼中布满红血丝,两只干瘪污浊的眼珠像要跳出来似的。
天还没亮,齐国位列大夫之上的朝臣,就已经三三两两赶到了齐国王宫。
齐王,为宫女们服侍穿上深红色冕服,戴上冕冠。
一身冕服在齐王的身上,并没有显得他精神多少。
相反他凹陷的双眼,凸起的颧骨,粗糙无毛的额头,越发显得他已风烛残年。
屏风连着梳妆台都被挪了位置,移到了偏殿一个角落里。
那美人无事可做,整日两靥生愁,好不烦恼。
现下她静静望着铜镜里的白发老头子他头上的冕冠晃动着,那颗又干瘪又空空如也的脑袋倒伏侧过去,没精打采,有气无力。
美人静静听着,隔着重重殿门,她先是外面一阵接一阵的脚步声,接着又借窗牖瞧见外面戍卫将桓公台围了一层又一层。
随后透过屏风,她见到好多戍卫都涌入了正殿,一股接一股,随后他们通通藏匿到了殿中各个角落里。
听说,他们要接见秦国的公子。
这美人,出自齐国。
因为年轻而貌美异甚,被齐王接入宫中,盛宠之下,被立为众多夫人之一。
她静静看着铜镜里脖颈白皙、眉若翠羽、面若桃花的女子。
但是,她也无法忽略那铜镜里的苍颜白发垂垂老矣的那个人。
那人就是她的夫君。
一侧侍奉她的贴身宫女,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在服侍夫人替她梳发挽青玉簪时,忽的道。
“夫人,我听说秦国公子,年少不说,可是相貌不凡,体态修长,是当世少有的翩翩公子。”
美人听了,不觉有什么。
好看的人,她又不是没见过。
美人不理那丫鬟,只是自顾自的摸了摸自己冰凉的脸颊。
梧台外,还是重重戍卫防卫。
秦虎贲军一个个身材魁梧高大,近卫扶苏公子的正殿。
齐国象征性的也派了重兵护卫,只能在宫墙外围戍卫。
横戟负责率兵请公子坐车前去桓公台,池武却将横戟拦在梧台前。
池武利剑在握,迎风立在石阶上,黑甲在身,更添英武。秦人风度一点也不缺。
“非公子有命,池武不得让任何人通过。”
横戟远远就瞧见这秦国护卫横在梧台石阶前,当时就心生一种不祥的预感。
而现下,这秦国池武竟然说这样的话,横戟微微咬牙。
秦人确实是在刁难他们齐国。
横戟不得不低下头,对池武作揖。
“烦请池将军请公子出梧台,随横戟前去拜见大王。辰时将至,我齐国百官也都已到齐。”
池武一听,眼波微动,整张脸上写着豪横二字。
顿上卿可是安付了他,今日要折腾到巳时公子方可出面的。
池武先是笑笑,随后右手微微转动,一道白亮剑光便出现在了横戟面上。
横戟自然又被吓到,而且吓得不轻。
但是横戟很快从容作笑。
“横将军有所不知,池武发现这临淄城和我秦国咸阳多有不同。比如现在这个时辰,论理说此时我秦国天还未亮,而齐国却已快到日上三竿。”
池武笑着,而后又对着横戟低语。
“公子夜寐四个时辰,而今还差一个时辰,现在还没起呢。”
池武声音很低,四下里只有横戟听得到。
横戟听了,眼皮突突的跳个不停。
昨日秦国就故意刁难他们齐国,折腾了好一出,没想到今天,又来一出新的。
横戟很脸上似蒙了一层冷霜,这么一来,倒显得他有几分严肃,开始像个将军了。
可是他又不敢对着池武吐出半个不敬的字眼,谁让他是秦国人。
就这样,横戟哑口无言,而且嘴里像是含着黄连。
横戟脸色蜡黄,脸上泛着谦卑之色,婉言道。
“池将军,你我虽然各为其主,但是都知道侍奉君主的艰辛。若是公子迟迟不肯出来,末将怕是要解下腰间配剑,归家种田了。”
池武听了,心想。
你归家就归家吧,干我何事?
但是,池武做出一副讨好的模样。
“横将军,你是齐国的司徒,侍奉君王不说,位高权重。而池武不过小小一个卫率,而且侍奉的人是我秦国少年公子。”
“池武和横将军相比,自然是地位卑下。而我们公子,尚还年轻,突来乍到来齐国,这多年来养成的休憩习惯自然还在。”ωωω.χΙυΜЬ.Cǒm
“而池武不过区区一介粗野武夫,如何进的了公子寝殿呢。更何况,是将正在安睡的公子叫醒呢。”
横戟听了,脸上血色和笑意同时消失。
“横戟明白了。”
池武抱剑作揖,一脸谦逊。
待池武见着横戟的背影消失在了自己眼前,他返回了梧台。
顿弱听了,也只是捋着胡须。
“这么说,齐王现下已经在大殿上等着了。”
扶苏冕服穿戴停当,接着窗牖,瞥见齐国一方青天。
“先前我等为难的,最多不过是齐国大臣,这次可是让齐王等公子一个时辰。”
冯劫不免有些担忧。
顿弱却不觉有什么,气势凛然。
“就是一天,齐王也得等着公子。”
扶苏坐在案上,对着案前铜镜,百无聊赖。
申聿将公子的配剑擦了又擦,现下正仔细半跪着端详上面的纹路。
“公子,城父来了消息。”
茅焦忽的闯了进来。
原来是身在城父的李斯发来一份密函。
而这密函是从城父送到身在齐国境内的公子扶苏手上,而且还要保证消息不外泄,自然这封密信可是经历了不少波折。
扶苏听到消息来了,顿时眼前一亮。
“快。呈上来。”
庞尤快步将木牍接了过来,而后递给扶苏。
扶苏见了,却大失所望。
顿弱也很心急。
楚国的反应,直接影响着他们今日和齐王的对话内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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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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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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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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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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