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
沈清妍的丈夫得了脏病,她竟回沈家借银子。
以沈清月对沈清妍的了解,绝不信沈清妍是为了借银子给苏言序治病。
但沈清月并不想主动搭理这件事,反正沈世兴会过来找她的。
果不其然,当日下午,沈世兴就来找沈清月了。
沈世兴不是来找沈清月借银子的,而是来找她拿主意的,他期期艾艾道:“康哥儿说今儿碰见你了,清妍回家的事,你知道了吧?”
沈清月道:“您想说什么?”
沈世兴垂头丧气道:“清妍想和离。”
沈清月不说话,这倒像是沈清妍做的事,但是苏家就这么一个嫡孙,苏老夫人在保定失了依靠,祖孙二人都是不事生产的人,手里的一点钱财,早折腾光了,怎么可能会放沈清妍走?
这才是沈清妍要银子的目的。
沈世兴道:“苏老夫人说……除非沈家给一万两银子,否则绝不答应和离,连休妻都不肯。”
沈清月冷笑,一万两银子,沈清妍的嫁妆都没有这么多,苏家也敢开口。
她问沈世兴:“您打算怎么办?”
沈世兴叹了口气,道:“银子我是拿不出来的,我账上只有几百两银子了,家里还要开支,我来问你,想听听你的意思。”
沈清月想起了前世,沈清妍也是做了寡『妇』回家,说明吴氏也没有舍得出一万两银子给她,吴氏做母亲的,也就做到这份上而已。
她冷冷淡淡地道:“无非是两种法子,一则您拿一万两出来给苏家,苏家答应和离,二则等苏家姑爷没了,就叫她回家。苏家姑爷没有官身,沈清妍用不着替他守寡一辈子,银子也省下了。”
大业许寡『妇』再嫁,只要不是六品官员及以上的诰命夫人,丧夫之后可自行再嫁。
就是名声有些不好。
沈世兴自己琢磨了半天,道:“她回来,沈家还跟以前一样待她。”
这就是拿下主意了。
沈清月端起茶,抿了一口,有送客的意思。
沈世兴也懒得待了,就回了家去。
在这之后,沈清月再去沈家的时候,都没见到沈清妍的影子,大抵沈世兴同沈清妍之间,已经商定!定了结果。
沈清月又来沈家,是为了探望沈正越,沈家人里,就沈正越受了伤,而且还伤得不轻,沈家长辈早来慰问过了,同辈的人,约着一道过去看一看沈正越。
他们本来以为沈正越一个病人会很丧气,没想到他躺在床上还很精神,像是有什么喜事似的。
沈大看出沈正越的异常,就问他是不是有喜事。
沈正越笑道:“叫大哥说对了,不过时日尚早,你们再等些日子,就等着喝我的喜酒。”
他又补了一句:“双喜临门!”
众人越发好奇,到底是什么喜事,沈正越却闭口不言。
沈清月等人走了之后,申志文就来了,他提着茶和酒来的。
沈正越跟申志文交往过一段时间,他知道申志文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人,眼下对方示好,他也没有推拒。
申志文放下礼物,同沈正越作揖道:“恭喜五爷,这怕是要高升了!”
沈正越看着自己的断脚趾,淡淡笑道:“你怎么知道!”
申志文恭维道:“照磨所全罩你护着,否则出变故的那天晚上,户部的东西还不知道要损毁成什么样子。你不升主事,谁升?”
他倒是八面玲珑会察言观『色』。
申志文又暧昧不明地笑道:“即便没这事儿,也该你升的。”
沈正越问他:“为什么?”
申志文只道:“你们沈家都是金贵人,步步高升理所应当,我可是要来喝五爷升迁喜酒的。”
沈正越笑着道:“本来喜酒是该要请你喝,但是我这回双喜临门,恐怕夫人不喜,再说时机也不合适,就不大张旗鼓了,但你的心意,我领了。”
申志文听出意思来,又问沈正越道:“是哪位佳人?”
沈正越嘴角噙着笑,双眼明亮地道:“爷的夫人,只有一个。得了,甭问了,以后就见着了。”
申志文告辞后,沈正越一个人躺在床上回想起他跟五太太和离之后,在尼姑庵见面的场景,他的心忽然又开始泛酸……若早知道秀宜自小产之后再不能生育了,他怎么舍得跟她和离,更不会在和离的时候跟她说“你从今以后可以去嫁你的高官厚禄如意郎君”了。
沈正越抽过自己嘴巴子,但后悔是没有用的,把人娶回来!好好疼爱才是正经,他也想过了,往后庶子都给秀宜教养,他只认她做他的正室夫人。
沈正越养好了伤,便叫赵氏准备聘礼,等他一升迁了,就重新迎娶秀宜过门。
但沈正越高升的日子迟迟没来,因为这场大『乱』的余波直到六月才彻底平息,吏部顾不上考核跟文选,连周学谦这类等着等着外放的人,也被耽搁下了。
六月过后,永恩伯府三族全诛,屏蔽的关键字军饷者众,多半出自武军都督府里,兵部尚书趁机将五军都督府的军权收拢,五军都督府,如今只是空有其名。
外患平定后,阁臣们则趁着抄家收缴下狱官员的家产之时,顺便推行了新法,从方方面面加大了官吏屏蔽的关键字和百姓、商户屏蔽的关键字、屏蔽的关键字、避税的难度。
顾家生意也受到一些波及,沈清月手里的良田和铺子都干干净净的,倒是轻省不少。
顾淮在翰林院里待了几个月之后,便去了詹事府做太子的讲读老师,因他本身学识渊博,才高八斗,且志高行洁,在文人里有很好的风评,太子对他便有几分钦佩,另有宁王一事,敬佩中则又多了两分亲昵。
顾淮虽在从前得罪了不少人,但那一批人多半都在清算当中被抄了家,眼下皇帝年近六十,太子保不齐什么时候就要顺位,众人虽然不说,却眼明心亮。
如今顾淮也算是另一种“炙手可热”。
至于张家人,张轩德被流放,谢君娴不想充入教坊司,托人花了些银子,与张轩德一起流放,张宝莹疯疯癫癫,也跟了过去。
一家三口人,跟着顺天府衙役,流放天涯海角苦寒之地。
流放途中除了条件艰险,衙役们都各有心思,谢君娴貌美如花,时时刻刻胆战心惊,唯有花出去她身上藏匿的最后一点值钱东西,才保全了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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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南方之后,张轩德和谢君娴辗转几次,又到了新的衙役手里,日子就没那么好过了,张轩德经常遭到殴打,谢君娴也吃了些苦头。
谢君娴身无分文,唯有张轩德怀里,还裹着些东西,她见张轩德常常在夜里警惕地抱怀睡觉,以为里面有什么值钱东西,便趁着衙役不在的时候,悄悄与他商议,要不将东西拿出来贿赂他们,以求一刻安生。
张轩德口腔里还有血腥味儿,死死地护着!怀,冷脸道:“他们只是打我,又没有打你,我这里面早没有值钱的东西,否则我早给了他们。”
张家败落皆因谢家,谢君娴嫁入谢家之后,又没有几个嫁妆,张家出了事,她一分银子都拿不出来,因银子引起的矛盾数都数不清,谢君娴便是神女,在张轩德眼里也成了狗尾巴草,他现在对谢君娴可以说是半点好感都没有。
谢君娴受不了衙役轻薄,料定张轩德肯定藏了值钱的东西,便扑过去抢。
张轩德毕竟负伤,最后还是让谢君娴得手了。
谢君娴至死也想不到,张轩德怀里藏着的竟然是沈清月的画像!
她崩溃又茫然地问张轩德:“你为什么要藏沈清月的画像?为什么?!张轩德,我求我嫁给你的时候,是怎么说的?!”
张轩德早跟当初态度不同,他懊悔地道:“我真后悔娶的是你,要是当初我娶了沈清月,我还会沦落到这种地步吗?我们家都是你害的!你害死我的父母,害死我的妹妹,谢君娴,娶了你是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
谢君娴这一刻算是彻彻底底看清楚了她嫁了个什么玩意,她从前是有些妒恨沈清月的,这一刻她却丝毫不恨沈清月了,她恨屏蔽的关键字张轩德,她恨不得张轩德死掉。
她也想不到,自己会有那么大力气,能趁着张轩德睡着的时候,活活把人掐死。
张轩德死的消息,传回了顾淮耳朵里,信上说,不是衙役想法子折腾死张轩德的,而是谢君娴掐屏蔽的关键字张轩德,而谢君娴在半路上使了计逃跑,已经不知所踪。
流放路上,死几个人,十分正常。
张家人,死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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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淮看完秘信,便烧掉了,沈清月端着汤进来,问他烧的什么东西。
顾淮淡淡地道:“张轩德屏蔽的关键字。”
沈清月愣了一瞬,这个消息来的很突然,随即她又若无其事地将汤放在顾淮跟前,压根不问张轩德屏蔽的关键字的,只笑着道:“把汤喝了吧。”
顾淮接汤的时候,目光扫过沈清月的手腕子……这世上有的人就不该活着。
沈清月等顾淮喝完了汤,拿了汤碗出去,子时的时候,她见顾淮还没来,便披着衣服去问他:“明儿要给太子讲读很多东西吗?”
顾淮放下手里的东!西,起身道:“不是,皇上今年要开恩科了,我在替原来的学生们,还有一些好友们准备些东西。”
沈清月笑道:“要开恩科了啊?”
顾淮灭了书房的灯,挽着沈清月的手往内室里去,说:“这几个月官员杀的杀,贬的贬,朝中处处都很缺人,但够得上资历的毕竟少,开了恩科,今年八月过了,吏部就有人了。”
“那倒好,我二哥今年就能再参加科举了。”
七月的时候,礼部就开始筹备恩科的事,吏部则着手稽考与文选之事。
沈世文经此一劫,因风评很好,又升了一级,暂时走不脱,但沈清舟的亲事却已经定下了,他过后还是要外放出去。
沈世昌依旧待在被贬之后的位置上。
周学谦则准备动身去真定,他过来辞别了沈家人,说三日后便出发。
他见完了老夫人,去见沈世文的时候,正好在同心堂里碰到了沈清月。
沈清月也没有刻意躲避,安安静静地坐在二太太身边,坦然地面对着周学谦。
周学谦面目平静地同沈世文和方氏道:“我与妻准备一道去真定,我母亲准备回台州府,不过她们俩都身体不适,便只好我一人过来与诸位告辞。”
沈清月抬头看了周学谦一眼,他到底是心软的,也是有责任心的,周夫人肯放手,他又舍得下决心将婆媳二人隔开,若往后夫妻二人好好经营,未必没有和好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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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学谦若不想和离,这样是最妥当的方式。
沈世文问周学谦:“今年开恩科,你不等明年会试了?”
周学谦道:“真定是个好去处,我且先去了再说,明年二月若合适,我再回来,若不中,就还在真定。”
沈世文温和地笑着道:“真定甚好,你外放三年有了政绩,很容易入京,两条路都好走。”
周学谦淡淡一笑,谢过了沈世文与方氏的嘱咐,临走前,余光终究还是在沈清月坐的方向定了一瞬。
沈清月也没有什么话同周学谦说,唯有祝他前程似锦。
这厢周学谦来报了喜,沈世兴也兴冲冲回了家中,听说沈清月在同心堂,也巴巴地赶来报喜,说他升了!
沈世文问他:“升哪里去了?”
沈世兴哈哈大笑道:“还是照磨所,以后就是照磨!所主事了,等我再一二年,兴许就能去十三清吏司!”
沈清月坐在屋子里,也没有特别高兴,毕竟前世她和离回家的时候,沈世兴就升了。
沈世兴这些年来虽然只是点卯混日子,但吏部考核他年年都过,资历是够的,升为照磨所主事,也很正常。
沈清月看着一屋子的人,还有离开的周学谦,不在场的顾淮……他们这一世和前世或许稍有不同,但大多数人,大体上人生前途是没有变化的。
就连死掉的张轩德,应该也是没有变化的——她前世虽未与舒家相认,但与张家和离后死在沈家,张家的日子,不会太好过。
沈清月忽然明白了,有些事冥冥之中早就定数,除了老天重新给了她一次机会,让她有能力改变自己的事,旁人的命运,她很难改变,尤其是顾淮这样身世和命运都十分复杂的人。m.χIùmЬ.CǒM
沈家的几件好事儿,传去了各方各院。
沈世文的升迁,在大家的意料之中,沈世兴升任照磨所主事,则有些出人意料。
沈清月念及沈正越与沈世兴同在照磨所,临走前,特意与沈世兴嘱咐了两句,说:“五哥这几月听说很上进,您升了他没升,您在他面前说话的时候,多多注意些,不要太得意,省得惹人记恨。”
沈世兴笑道:“你放心,爹没得去自家人面前炫耀!”
再说了,他现在春风得意,用不上炫耀,心里就已经很畅快了。
沈清月交代下了,才安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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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世兴还嘱咐她说:“明日记得来家里吃酒,和怀先一起。”
沈清月答应了。
当夜,沈正越从外面回来,听到这一消息的时候,脑子一片空白,他不敢相信,直到听说沈世兴都要请家里人吃酒,才敢信。
沈正越第二天清早就跑去照磨所问原来的主事,怎么会是沈世兴。
主事当然只说沈世兴资历够了,最合适,沈正越虽有功劳,到底资历不够,升不上去,他还说:“正越,你做的事我都看在眼里,但这事儿是上面人决定的,我也帮不了你。”
这些话,主事已经对好几个人说过了,他打发人,都是这么说的。
沈正越却仿佛听出些端倪,他又想起申志文说的话,便跑去问申志文,是不是知道什么。
申志文得知沈!世兴升了,沈正越没升,又觉得意外,又觉得理所当然,他安慰道:“你有个好妹妹,这回虽是你三伯父升了,下回肯定就是你了。”
沈正越心有不甘,脸『色』都冷肃了一些,龇牙『逼』问申志文,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沈清月和顾淮夫妻两个,把手『插』手到户部来的?
申志文道:“『插』没『插』手我不知道,但外面那些风声,你难道都过耳不闻?”
沈正越想起关于沈清月的传闻了,他问申志文:“你到底知道什么?”
申志文也听说过沈清月的事,也探过妻子的口风,虽然没问出什么,却还是叫他察觉出了一些问题——沈清月的身世,绝对不凡,状元郎并不真的会娶小官之女。
他便道:“我一个外人知道什么,你该问你沈家人去。”
沈正越便又回了家,问赵氏,赵氏一见他,就说:“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正好我有事与你说。”
沈正越等不及听赵氏说话,打发了丫鬟,抓着她的肩膀红着眼睛问:“母亲,清月身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赵氏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没好气道:“我知道了,你想问你三伯父升迁的事是吧?这事儿你就别争了,等以后再说吧。”
沈正越糊涂了,怎么连他母亲都觉得沈世兴这样的草包理所应当升迁!
他问赵氏:“是顾淮替三伯父疏通了关系?”
赵氏嘀咕道:“谁知道有没有。但清月的事儿,外面风言风语传那么久,估『摸』着有几分端倪……我记得她出生的时候,你三伯父都不怎么去你三婶那儿,两人哪里像夫妻,比陌生人还不如,也不知道孩子是怎么生出来的。清月的事,沈家人都瞒着我跟你爹,每次我跟你爹都不在场,你要问就问老夫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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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正越果真去问了,他当着老夫人的面,脱掉了鞋子,『露』出断了的脚指头,跪下来哭求着道:“老夫人给孙儿做主!哪有自家人算计自家人的道理!我为了升迁……照磨所的柜子倒下来压着我,连命都差点丢了,三伯父在户部疏通关系,抢走我的功劳,孙儿死都不服!”
老夫人消瘦十分,躺在罗汉床上,了无生气的双眼,忽然惊愕地瞪大了,顿时明白过来……难怪沈清月这般厉害了,原来早就有舒家给她撑腰了!
难怪啊……沈清月早就联!合舒家一起,来报复沈家了!
老夫人冷笑道:“你想多了,你三伯父压根不用疏通关系,便是看在沈清月的份上,户部都有人照顾他。正越,记住,沈家三房,不配当沈家的人。祖母看着你,盼着你,将来上进了,压过你三伯父!压过你妹夫!”
她这话说得太糊涂了。
沈正越还想再问,老夫人却不肯说了,他回去的时候,赵氏的丫头请他过去。
沈正越失魂落魄地去了赵氏房里,赵氏吐着西瓜子,说:“刚才跑那么快,正经事还没来得及跟你说。”
“什么事,您说。”
赵氏擦了嘴,还是有些迟疑地道:“你不是让我去秀宜娘家再提亲吗?我派人去探过口风了。”
沈正越眉头一皱,问道:“秀宜父母不答应?”
赵氏沉默了片刻,攥着帕子平静地道:“秀宜屏蔽的关键字。”
沈正越难以置信地看着赵氏,哽了半天说不出话来,眼前混沌的一片,仿佛做梦一样,他抓紧了手边的杯子,问:“您、您说什么?”
赵氏轻叹道:“秀宜屏蔽的关键字,上山的时候,不小心跌倒,摔屏蔽的关键字。你们好歹夫妻一场,明儿去看看吧。以后娘再给你找更好的。”
沈正越喉咙痛得像是吞了千根针,窒息得说不出话,也不能呼吸,他脑子嗡嗡地响,还没办法明白赵氏说的“秀宜屏蔽的关键字”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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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死呢,他上次去尼姑庵见她的时候,她还嘴硬得厉害,说不会嫁同一个废物第二次,怎么会死呢。
沈正越回了房间,在床上疼得打滚,屏蔽的关键字哪里疼,只知道浑身都疼。
他在屋子里浑浑噩噩地待到了晚上,沈世兴院子里的人过来请他去吃酒,丫鬟还说,其他人都去了。
沈正越在屋子里问了一句:“二姑『奶』『奶』和二姑爷,都来了吗?”
丫鬟说:“二姑『奶』『奶』来了,二姑爷没来。”
沈正越再没说话,丫鬟就回去报信去了。
沈世兴听丫鬟说沈正越还特意问了沈清月来没来的事,就同沈清月道:“可见是没有生气的……正越应该会来的吧!”
沈清月觉得奇怪,沈正越问她跟顾淮来没来是什么意思。
沈!世兴又问沈清月:“怀先几时来?”
沈清月道:“不知道,他说来得及就会来的。”
沈世兴也就没催问了,而是去了厅里跟沈大和沈正章他们说笑。
很快女眷们也都来了,赵氏独自来的,大太太便问她:“五弟怎么没来?”
几个爷们儿说得正开心,也没什么顾忌,就打趣道:“五弟莫不是心里不痛快?”
赵氏肚子里憋不住话,就替沈正越辩驳道:“你们太小看正越了……是秀宜没了,他估『摸』着难过。”
沈清月惊诧地问赵氏:“五嫂子没了?”
赵氏点了点头,等爷们儿都出去了,才悄悄跟自家人说:“我也是才知道,秀宜不能生育了,才跟正越和离,她啊……『性』子太强了。这事儿要跟我们说了,正越哪里还舍得跟她和离?一夜夫妻百日恩。她少管正越一些,以后纳几个妾,教养庶子不是一样有好日子过?偏她忍不下吧,就和离了。”
众人都惊得说不出话来,随之而来的,便是对五太太的心疼……
沈清月前世不常回娘家,婚后更是少有像今天这样,跟娘家人齐聚一堂,也并不知道五太太去世的消息,当下很是替他们夫妻俩惋惜。
同时她也明白沈正越为什么变上进了,怕是和离之后知道了五太太的身体状况,所以才发奋,想把人再娶回来。
她又想起丫鬟说,沈正越问她跟顾淮来没来,顿时愕然,莫不是沈正越误会了她和顾淮在沈世兴升迁的事上动了手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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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月手心和脊背渐渐发寒……前世她跟张轩德和离回家之后,沈世兴也升迁了,而沈正越那个时候在照磨所已经勤勤恳恳待四年了,莫不是沈正越那个时候也知道了有关舒家的事,怀疑到她头上,所以朝她发泄怨气,掐屏蔽的关键字她?
她的身世,在沈家只有那么几个人知道,沈正越要真想知道什么,只能从沈世昌和老夫人嘴巴里问出东西来。
沈清月托了方氏的丫头去永宁堂问,果然沈正越今日去见过老夫人!
她几乎断定,沈正越肯定要对她做什么!
沈清月攥紧了帕子,全身上下都紧绷着,她没想过,杀她的会是沈正越!沈正越上午就问了老夫人,夜里才动手,可见不全是冲动,而是蓄意屏蔽的关键字。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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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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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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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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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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