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海沉默不语,丝毫不抬眼看他。
“你不是还要去港口吗?”雨时轻声问。
星海沉默许久,“开车。”手中紧紧捏着那枚小小的海螺,心中却是扫过万般苦涩。
“我们是不是在这个地方转了很久?”在第三次看见那个熟悉的“牧羊人酒吧”的招牌时,苏奇迟疑半天突然开口。
温迟言回头神色凝重。
鱼山蹲在地上,抛出两块白色的小石,石头纷纷落在熟岔路口上,“他们快来了。”
不觉间,小镇上突然弥漫起大雾,荒无人烟的小镇,伸手不见五指,又下起了熙熙攘攘的小雨。
“叮”
苏奇抬头,左边?还是右边,“叮。”
一个手持铜铃的白袍人身材修长行在前方,个子很高。看不清脸色,似乎被一团迷雾掩住,亦或是他本就是一团虚无。
后面随即一群形形色色的男女,有老有少,皆是自脖子往上,一片白雾。
温迟言退后,抓住苏奇的手,推到一旁。
鱼山神情有些激动,跟着铃声的起伏不住地小声念诵。
“亡魂引。”温迟言用两人可见的声音,“别去看他们的脸。低头。”
苏奇旋即低头,却不料眼下出现了一双白色布靴,银色的蛇纹细细密密地排在鞋面上。那人,是停在了自己这里。他刚想抬头看,却被温迟言紧紧捏了下手。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是铃声不住地响。大雾散去,“叮,叮”的铜铃也随雾而去。
“它不回去。”鱼山苦着脸,“她根本就不听我的。”
“刚刚那个是亡魂引?”苏奇回头。
温迟言点头,“神的宝器,多是成精成怪的。”然后转头看向鱼山“现在还去港口吗?”
鱼山皱眉,抬头看却是已快天明。“跟着她。”
相较于出发时的热闹欢腾,现在却是寂静无声。
星海一直垂眼看着窗外,仅留一个脑勺。
雨时只觉口中苦涩,多次想开口,却欲言又止。
留下的仅有沉默。
到了小镇,车却不能用了,只有徒步行走。星海裹了裹外套觉得冷,吸着鼻子下了车,他哆哆嗦嗦地打了个响指,指尖燃起一小簇青色的火苗,火苗逆着风一直向左边飘。星海不管其他,跟着火苗的方向慢慢走远。
雨时带着鸣鸿,不远不近地跟着。
“叮。”
若隐若现的铃声,星海仔细分辨后,脸色突然煞白。
雨时觉得奇怪,抽刀不语。
白衣人领着人群走近,星海睁大眼睛,不待雨时分清状况,却是已经冲过去抓住那白衣人。
“你怎么在这里?”星海声音很大,随即铃声也渐渐变大。
雨时冷眼看着身后呆滞的人群,紧紧跟在星海身后。
“我问你话!”星海气急。
却见那人脸上白雾散去,渐渐幻化成一个柔顺的长发女人的样子,温柔似水,双目含情。她皱眉“小殿下你怎么在这里?”www.xiumb.com
“你是跟谁出来的?”
“鱼山,我的本体不在我这里,我现在回不去。”那女人撇着眉,不想说话,随后看见了星海背后的雨时。如水的眼波沉了沉“小殿下,你不听劝吗?”
星海顺眼看去,是身后的雨时。
“你吃的亏还不够吗?你是不是还没想起来?”她顺手把星海拉到自己身边,缓缓地放在自己的保护圈中。
“我,想起来了。”星海低头。
“春阳,我想回去。”星海突然抬头红着眼睛,看着女子。
这是她看着长大的小殿下,春阳心中隐隐作痛。她深吸一口气,紧紧抱着星海,安慰着“带你回家。”
“星海!”
星海红着个眼睛抬头,看见的是鱼山和不认识的两个人。
鱼山一行人随着招魂引春阳,却不想找到了星海。
温迟言抬眼“苏奇。”
“叶雨时。”雨时回敬。
苏奇听见有人把自己拿出去当幌子,玩味的看着温迟言,你倒是给个解释。
温迟言摸摸鼻子,“你们苏家在这边比较好用。”
“鱼山。”星海抽抽搭搭地叫人。
鱼山看了看雨时,叹一口气。“星海,你总是不听话。”
“有哪里受伤吗?”
星海摇头。
“现在和我回去”鱼山拉着星海,看向春阳“还有你。我叫不动你,星海叫得动。”
春阳不屑地抬抬眼皮。摇摇铃,只见身后的人群转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现在找到人了。”温迟言上前,“那把这个弄干净。”递过那颗小球。
鱼山神色一顿,张开手捏住那枚小球,银色剔透的小球被大力地吸出无数根不停扭动的黑线,苏奇一下子头皮发麻。
“迫不得已之举。”鱼山诚恳地道歉,苏奇却怎么都难以平息心底的恶心感。
“人你已经找到了,我也会通知他哥哥来领人,那我们就此别过。”温迟言出声,这趟摸不着头脑的浑水他现在一点都不想蹚。
“温迟言”春阳抬头。
“这件事不会完的。”她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苏奇。
“咻!”
一柄长剑带着火苗插进苏奇左肩,眨眼间。苏奇连连后退,温迟言立马稳住。苏奇怔怔地看着自己被长剑定住的左肩,一阵剧痛。眼色一凌,干脆利落地拔出长剑。
周围不觉间涌出一群黑袍人。
“谁派你们来的。”雨时出声,护着身后的星海。
“三少爷,大先生让您回去。”
雨时皱眉,回头看星海,星海把脸皱成一团。
“事成之后,我自会回去。”
“三少爷,您干的事儿大先生知道了,让您必须得把货带回去。”那黑袍人意有所指,看向星海。
苏奇看着止不住的鲜血,觉得胸中一口闷气。挣扎着要出去。
温迟言按住他,“小心别动,伤口一直在流血。”源源不断地向他体内注入金色的力量,一股奇异的暖流随之涌入。“我现在只能帮你止血,你小心点”。疼痛感渐渐消失,苏奇脖子上的印记隐隐发光,温迟言暗着眼神回头。
“这位小先生,麻烦您也和我们走一趟。”那黑袍笑着看苏奇,虽说是笑着,却是一顶笑脸面具,“五十家的待客之道就是如此?”苏奇看着那人背后密集的旋涡状红色花骨朵,有些恶心。
那人不答,苏奇干脆拔剑刺去。
温迟言拦不住,结了一个小小的印贴在他身后,不觉间,苏奇身前出现了一层白色的屏障。
温迟言不眨眼地杀掉几个黑衣人,雨时却没这么轻松,他手持鸣鸿,周围的黑衣人越来越多,似乎有些忌惮皆围着雨时,无一人敢上前。
“三少爷,还请见谅。”说着那黑袍便向一旁的星海袭去,春阳利落地将其一剑斩杀。“这是你五十家的傀儡,杀不完!快去找傀儡师!”她一记手刀,随后对雨时大喊,
“殿下,小心。”鱼山射出一枚银针。
苏奇一个不注意,却被背后突然出现的黑袍刺了肩窝。持剑的手一怔。“咔嚓”温迟言黑着脸徒手掰断一名黑袍,那黑袍便是持剑刺伤苏奇的人。
雨时转身把鸣鸿的剑鞘扔给星海,“拿着,他们动不了你。”星海躲在春阳背后,接过这黑红的剑鞘,心里发怵。
雨时有些难耐地多看了几眼,头也不回地离开混战圈。
五十家能够一口气操纵如此多的傀儡的人,只有一个。
——五十岚。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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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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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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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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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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