拼死拼活逃出生天的两人,终于可以坐在小车子里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车子启动的那一刻,阳总熟练的倒车,他开的很快,不一会便上了高架。
“你酒醒了?”安全带还没有系好的刘玖发现了一个严重的事情。
阳总安慰刘玖,“没有醒,但你不用怕,我老师告诉我,实战是最好的训练。”
刘玖惊恐万分:“什么老师?”
阳总回答:“初中的体育老师。”
“你不要害怕,我车技很好的,车龄十年,真的不要害怕。”
坐在副驾驶的刘玖,死死盯住的表盘越来越快,“道理我都懂,但你别开慢点啊!”
“你不要害怕,刘玖。”
刘玖面如土色,结结巴巴:“慢点慢点…慢点慢点…怎么越来越快,都120了都!”
阳总揉揉眼睛说:“活着真没意思。”
坐在副驾驶的刘玖大惊失色,酒意全无,两腿也不听使唤,像筛糠似的乱颤起来。www.xiumb.com
阳总的声音低沉的吓人,“我对不起你刘玖。”
“120码!”刘玖冲着阳总大喊大叫,身体下意识的再次打颤,试图感化阳总,“生活是很美好的。”
“你知道我和她经常吵架的原因是什么吗?”阳总单手撑着方向盘,笑嘻嘻的说。
“我他妈怎么知道……现在我也不想知道。”望着130码的表盘,此时的刘玖根本没有心情听他那狗屁浪漫爱情故事,死死抓住安全带,因为他知道这破二手车上根本就没有安全气囊。
阳总空洞无物的眼睛看不见一点儿星光,像是奄奄一息:“你不听算了,我这样一个废物的人,大家不必了解我,看我笑话就好了,哎,活着真没意思。”
他继续强调一遍:“刘玖啊,我对不起你啊。”
说完他一脚踩向油门,突如其来的推背感,让刘玖心狠狠的颤动,刘玖惊慌失措:“别…别…别着急,你慢慢说,我一直都在听。”
后来阳总自顾自的简述着他和她故事,过去刘玖一般不会主动问起,他认为对于怀念过去,这种事情,应该悄无声息的埋在心里,等自己哪天死了,再偷偷埋在土里,生根发芽开花,开的最鲜艳的那朵就是自己的怀念。
刘玖认为120码的二手车在高架上飞驰而过,就像曾经他们那枯萎的心被捆绑在蹦极上做自由落体运动,阳总拼了命的开快,无非只是想怀念过去那种初开萌动的心跳。
这高架的一路上都是阳总在说,刘玖在听,原来阳总没有骗自己,他的酒真的醒了,甚至比日常生活中还要来的清醒,压抑着的三个月让他在此刻猛地释怀,化学老师讲过,一个闷了三个月的高压锅产生的威力炸死一头牛,刘玖认真听着他的故事,暗暗苦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超过这头牛。
刘玖在心里大致梳理了一下,他们经常吵架的原因是,阳总同她前往定南,寻找工作失败,她留在了定南,成功应聘上偏远乡村教师,而自己灰溜溜的滚回赣州,阳总问她,要不要和自己一起回来,问父母要点钱,开家店,什么店不重要,和你就行,定南偏远地区那边人生地不熟,怕她吃亏,反过来她问阳总,你为什么不和我一起来定南呢?
是啊,为什么呢?听到这里的时候,刘玖也在想,这杀千刀的,为什么不一同去定南呢?
后来阳总继续讲,刘玖才明白,这些都不是***。
重要的是他说他感受不到爱,自己已经没有被规划在她的蓝图里,永远都只会跟着她的屁股后头走,对于未来的征途中,即便一旦自己不小心的错过,她也不会发现自己,回头望去,仍然踏步向前,去定南的那一次,他想着打破这种局面,可他又怎么会有经验呢?
他告诉刘玖,那天过后,他们一天吵的架比一天吃的饭都多,他不会吵架,做什么都行,只要她爱他,别的他什么都不要,可是最基本的爱,他已经感受不到,像是街边可有可无的路人,礼貌性说谢谢。
吵着吵着,他们在两个月后分了手。
小祝在定南的偏远山村稳定工作,而阳总依旧守着那小小贴膜摊位。
回忆着过去是最浪费生命的,你既不会回到过去抓住那些逝去的青春,又为了回忆而去浪费眼前的青春,一眨眼的功夫,疲倦的二人再次迎来蓝色清晨,两人一致决定,把车子停在服务区,店里有什么买什么,再不买就估计都得交代在这儿。
眼前的服务区就像是来自上帝的救赎,一下车,刘玖和阳总拖着身子一瘸一拐的过去,他们的脚早就麻木不堪。
“15块!”刘玖随手抓起一桶泡面,惊讶着,“你怎么不去抢啊。”
阳总尴尬的冲着服务员笑笑,又对着刘玖说:没关系,咱有钱。
咱有钱,这句话真是太有安全感,刘玖深情默默的看着阳总,觉得他才是神,自己才是那个废物,没想到第二个对自己说这样话的人会是大学里平常里最扣的阳总。
人们都说穷人饿久了,如果有一天暴富,他们会暴饮暴食来满足自己的消费心理,然而这是种穷病。
坐在餐桌上的刘玖觉得这句话真是他妈的太对了!
刘玖望着眼前的四桶泡面,八根火腿肠,两个乡巴佬卤味鸡蛋,外加六瓶昌南啤酒,现在的他,百感交集,别他妈说这是种病,要是我有了钱,让我这辈子都得这种病我都愿意啊!
可又有什么用吗?四桶泡面真的能填满那个人的心吗?
古代周幽王烽火戏诸侯,为博美人一笑,最后落了个遗臭万年。
买的起四桶泡面阳总,吃到一半,也突然落泪,他说:“这泼妇,亏我还跟她聊过结婚的事,这泼妇在我这留了堆破烂就走了,这泼妇,走了我耳边倒也清静,这泼妇走的时候还叫别人安慰我,还算有点良心,这泼妇……”
刘玖咽下一口面,打断了他的话:“别叫泼妇了,泼妇太难听了,叫小祝吧。”
阳总冷哼一声::“呸,还小祝,就泼妇……”
刘玖顺着他的方向,:“好好好,就泼妇,就泼妇……”
阳总用命令的语气朝着刘玖说去,他的眼神恍惚,但透露出一股坚定:“不行,你不准叫,只有我才能…”
寄人篱下的刘玖忍气吞声,心里想看来阳总还真的是大情种,不愿意和他争吵,就算争吵最起码也得吃完眼前的泡面。
阳总继续说:“这泼妇……这泼妇…”说完就哭了,眼泪止不住的掉下,砸在手上,砸在筷子上,砸在那热气腾腾的泡面里,哽咽着,说:“老子还真想这泼妇…这泼妇,老子还真想她…”
服务区的美佳宜便利店里响起了《这世界那么多人》,醉醺醺的阳总跟着曲子一拍慢一拍的附和,他的神色沉静自如,仿佛早已将心中万千思绪,化作一个淡然的微笑,蓝色清晨下的他,就那么向车子的款步而去,不缓不慢,一副云淡风轻的飘然之态。
仍坐在凳子上的刘玖,听人轻柔地歌唱,并自在地慢慢饮酒。
“一步,两步…”
“泼妇真好…”
“三步,四步…”
“泼妇最好了…”
“五步…砰…”到地了,他趴着睡,眼角的泪水还是打湿了水泥路上的小石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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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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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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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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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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