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房间的云妈妈满是爱怜地笑了:“哟,我的小宝贝儿,这还做上噩梦啦?”
君阳坐在他的小床上,揉了揉眼睛,有些迷迷糊糊地看着林妈妈。
云妈妈取过衣服:“快穿上吧,别着凉了。”
君阳似一下子惊醒了,拨开云妈妈的手,翻过身撅着屁股溜下了他的小床,连鞋都没穿,赤着足就奔进了隔壁云帆的房间。
云妈妈慌的抱着君阳的小棉袄小鞋子追了过来,却见君阳呆站在云帆的小床边,满面的疑惑。
云帆的小床上,被子掀在一旁,床上哪有云帆的影子。
“小祖宗,先穿衣服吧。”云妈妈拉着他的手臂给他套上棉袄,正要扣扣子,君阳一弯腰就趴到了地上,探头向床底看去。
“小祖宗,你这是干什么呢?”
君阳从床底爬起来,带着哭腔跟云妈妈说:“弟弟、弟弟不见了。”
云妈妈笑了:“就这啊,弟弟肯定是去他娘那了,咱先穿好衣服,再去找弟弟好吗”
君阳这才乖乖的任云妈妈给他穿上衣服鞋袜,戴好帽子,又拉着云妈妈的手去找李小玉。
可他再也没能从他家里找着李小玉和云帆。
当天晚上,李小玉母子没能回府,沈府除了老张头看见她们娘儿俩一早什么也没带的出了府,谁也不知她们去了哪儿。
只有秀儿神色恍惚坐立不安的,云妈妈暗自瞧在眼里,只不动声色。
一直等晚上,终于把哭闹不休的君阳哄睡下了,云妈妈才悄悄的来到秀儿的房间。
秀儿还没睡,正坐在床边发呆,见着云妈妈深夜推门而入,手足无措的站起身:“这么晚了,妈妈还有什么事吗?”
云妈妈坐到床沿上,冷冷斜睨着她:“这会儿没人了,说吧。”
秀儿站在云妈妈面前,低着头,双手手指互绞着,嗫嚅着:“秀儿不知道妈妈要我说什么。”
“哼,满身没见过世面的小家子气,她从来只肯让你近身伺候着,你别跟我说,你什么都不知道了。”
“妈妈……”秀儿头垂的更低了,却半天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云妈妈等的失去了耐心,站起身来欲走:“算了,你不想说,咱也不多那个事问你了,就等着爷回来问吧。哼,咱爷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
秀儿顿时慌的六神无主,“扑通”一声就给云妈妈跪下了:“妈妈,真不关我的事,就是表哥让我带了几句话……”她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抽抽噎噎的把事跟云妈妈倒了个一干二净。
云妈妈坐在秀儿的床沿了,脸色变的凝重了,三年了,这是她的那个男人找上门了?
云妈妈心里暗暗为自家的爷不值,又不是什么倾国倾城绝色美人,又是出身大家的名门闺秀,甚至都不是黄花大姑娘,可偏偏自家大小两个爷都像被鬼迷糊了眼!
走了好,最好走了就永远别再回来!
秀儿着云妈妈一言不发,只是脸色不停变幻着,更害怕了。
在她心里,从早上君阳满屋子找人开始,就有着不祥的预感,直觉自己似乎闯了大祸。
她跪行到云妈妈身前,抱住她的膝头,哀求的叫着:“妈妈……”
“好了好了,”云妈妈拉起她,按着她坐下,又安抚的给她擦眼泪,“咱都是给人做下人的,不互相帮衬着还能怎样啊。这事啊,出你口入我耳,且摸再让第三人知道了,你就把它烂肚子里罢。”
“这能行么?”
“不行还能怎地?”云妈妈苦笑,“人家的男人,人家孩子的父亲都找上了门,还能怎么办?你又不是不知道,咱爷准备开年就办喜事,这事让爷知道了,你让咱爷如何自处?”
“可是……”秀儿神色犹豫着。
“咱爷你别看他对府里人好,在外面是怎样的你别跟我说你一点都不知道,你想想王老三……”
提起王老三,秀儿不禁打了个寒颤。
那王老三本是沈记一家老字号粮油店掌柜的,在粮油店里以次充好,把多出的差价偷挪进自己的荷包里。后来被沈重山发现了,就在店铺门口,当着满街的路人,打的只剩半口气,让家人抬回家,当晚就落了气。
听说其家人告到衙门也没谁理睬,如今一家人想谋个事做,这满长安都没谁敢用,日子过的不是一般的难。
云妈妈见她神色略有松动,又加了一把火:“你那表哥拿了人家不少好处吧?”
秀儿再次打了个寒颤,表哥收了人家一佰两纹银,上次来时,还欢天喜地的跟她说:“秀儿,我们赎身的银子和成亲的银子都有了,明年就赎你回去。表哥一定会让你过上好日子。”
这可是两个大活人呀,可比那王老三的事大多了。
秀儿的眼泪“刷刷”的又开始直漫,起身又要给云妈妈跪下:“妈妈救救我们。”
云妈妈拉住她,叹息着:“妈妈哪有那能耐,能救你们的只有你自己。”说着又加重语气,“记住,你表哥就是来看你,你什么都不知道,不管谁问,你什么都不知道,记住了?”
秀儿这下什么也敢多说了,只是点头如捣蒜。
可没等到沈重山回来,她的表哥又来了,传话进来的小丫鬟笑的一脸暧昧:“秀儿,你表哥也太心急了吧,赶着来见你把腿都摔折了。”
秀儿心里一紧,着急忙慌的去了门房,果见她表哥一走一跛的。
“表哥,你怎的不小心点呢?哪摔的?摔的厉害么?瞧过郎中么?”
“没事,就是走急了点。”她表哥冲旁边的老张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又从怀里掏出一包瓜子递给秀儿,“娘刚炒的,让我给你带来的。”
年轻真好啊!老张头感慨的摇摇头,自去喝他的茶了。
秀儿表哥见老张头走远了,才把秀儿拉到另一边,满脸的愁苦之色:“秀儿,咱们可能惹了不该惹的人了。”
这几天秀儿本就提心吊胆的,听表哥如此一说,腿都吓软了,连声道:“表哥,咱把银子还给人家吧。”
“这不是还不还银子的事了。”秀儿表哥满脸苦笑,“这腿不是摔的。昨天那人又来了,把我弄到没人的地方,让几个人把我狠狠地揍了一顿。除了脸上,我这身上哪儿都有伤。那人还说,若那事有一点风声露出来,咱俩家都等着灭门吧。”
秀儿吓的紧紧咬着嘴巴,只眼巴巴的看着她表哥,却是更加什么话都不敢说了。
等沈重山得到消息从江南匆匆赶回来,时间已过去了大半个月了,孟林明已在沈府等着他。
“爷,这半个多月,我带着兄弟们把这长安角角落落里里外外都给翻了个底朝天。可也太奇怪了,这母子俩就像是人间蒸发了般,居然没能找到半点线索。”
孟林明头发乱蓬蓬的,胡子拉碴,眼底青黑一片,比他这个连日奔波而回的人还要狼狈,无精打采的坐在那儿,满脸的挫败。
“爷,府里我也全问过了。您走后,家里就在准备着年节事宜,表小姐每日里忙的团团转,并没有有任何异样啊。这府里除了几个庄头来过,表小姐也没见过其它人。老奴实在不知她们母子突然就走了。”
云妈妈也跟着说道。
这连日来,被小君阳时时不吃不睡的找娘和弟弟,也被折腾的双眼布满了红丝,疲惫的苦笑连连。
“回爷,老奴确实是家里最后见过表小姐母子的人。那天一大早,她们娘俩就出了门,可空着手什么也没带呀,不像是要去远地方的样子呀。”
门房老张头摸着他花白的头发,满脸的疑惑。他是真想不通,好好的两个大活人,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消失的连孟爷都找不着。
李小玉住的院子里,一切仍如他那天出门似的样子,她的衣服一件不少的挂在衣柜里,他给置的那些饰品,一件不落的仍放梳妆台上。
沈重山站在房门口,恍惚间李小玉仍坐床上,温顺的靠着他,柔声的跟他说:“好。”
来年他们就要成亲了啊!
“爹爹。”君阳叫着从外面奔进来,扒着他的腿,仰着小脸眼巴巴的望着他,“娘、弟弟呢?”
沈重山蹲下身子,不过大半个月没见,君阳圆圆的小脸已露出了尖尖的下巴,他看着儿子满怀希冀的眼神,心里一阵刺痛。m.χIùmЬ.CǒM
这长安连孟林明都找不见的人,那就是真找不着了。
君阳见着父亲久久无语,眼泪又巴巴的往下掉,他推开父亲的手,爬上凳子,把李小玉梳妆台上的东西就往地下扔,小脸上又是伤心又是愤怒。
“是怎么给人家做娘的,儿子都不要了吗?”
沈重山听着儿子小大人似的指责着,又是好笑又是心酸,一屁股坐在地上,只觉累极。
君阳自己在那儿发了一通脾气,见着父亲坐在那儿垂着头,又怒了,迈着小腿儿蹬蹬跑过去拽他。
“起来,出去,找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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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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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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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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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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