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含清垂首问道:“白月芷,为什么?为什么你宁愿去死也不愿意回西岭!你知道我二哥当初为了寻你做了多少傻事吗!”
起初柳含清还试着压抑自己的情绪,试图冷静地与她交流,却没想到,两句话未完,她已经喊了起来,再抬起头时,已是双眼通红,满脸泪痕。
刺纹突然没了动静,从空中摔落。离情及时接住刺纹,顺手将刺纹放在了旁边的桌上。
再看身边的柳含清,此时正咬着嘴唇忍着泪,胸口因为急促的呼吸剧烈起伏,双拳握紧至关节处都微微泛白。
离情着实是有些吓着了,他赶紧到柳含清身边,左手按住她的肩膀,右手用力捏住柳含清的下巴,将她的下嘴唇从牙齿中解救出来。
嘴唇上已经印下了深深的牙痕,若是再任由柳含清咬下去,就要咬破了。
离情一时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脑子里一团浆糊。他跟柳含清形影不离地生活了两百多年了,她的脾气性格他再清楚不过,但是自从回了含清山后,他便时常觉得自己从未真正了解过柳含清。
她的人生中有太长的日子是他不在的,她的许多经历是他所未能陪同的。以至于现在她情绪如此激动的时候,他居然不知道怎么安抚。离情只觉得,自己在她生命里缺失的那千年的时光,在他们两人间横亘成了一道墙,让他始终看不清柳含清。
一时间,两人都没说话。屋子里只剩下柳含清急促的呼吸声和离情为她拍背的声音。
就这样持续了一阵子,柳含清平静了下来。她后退一步拉开了自己与离情之间的距离,掏出手帕将自己脸上的泪痕擦干净。
“为师失态了,你准备准备,我们明日便启程去西岭。”柳含清的声音似乎还受刚才情绪的影响,有些微微发抖。
离情低头看着柳含清沉默了半晌,看来她不打算告诉我其中缘由,离情如是想到。
“好,你今晚好好休息,明日早晨我叫你。”尽管脑子里不断在探索柳含清今天失态的原因,但他选择了忍住不问。
但是,他不问柳含清,不代表他不问别人。
离情不是好奇心极强的人,但关于柳含清的事,他却做不到控制自己的好奇心。让他更难受的是,错过了柳含清千年的时光就已经足够在他们中间竖起一道墙了,柳含清还想在墙外加一条护城河。每当他想靠近、想了解她的时候,她都往河里放水,试图逼退他。
晚上,离情从他的偏殿潜入柳含清的主殿,从桌上,拿起了刺纹。
正当他打算离开,找个清静的地方问问刺纹里那位堕修时,耳边忽然响起了柳含清的声音:“放下吧。想知道问我就是,我告诉你。”
离情放下刺纹,叹了一口气道:“对不起,我不该···”
“没什么该不该的,谁都有好奇心,我不怪你。”柳含清坐在床沿,挥手点亮了屋子里的灯,灯下,离情的影子单调颀长。
看着面前男人精致的眉眼、英挺的鼻梁,柳含清又晃了晃神,景夜···她刚想到这个名字,又忽的清醒过来。不对,是离情啊。
这是又过去了多久呢?离情似乎又长高了,现在怕是高过她一头有余了吧,今天他靠近我的时候,目光平视之处都只能看见他的胸膛了。可不能再长了。柳含清想着。
离情见柳含清看着他不言语,只当是她仍是不打算告诉他曾发生过什么,这次他也是死心了。既然她不愿意,又何必强求呢?
离情勾唇对柳含清笑了一下道:“师父,今日我唐突了,你早些休息吧,我不闹了。”
柳含清突然有些懵,他这就放弃了?他这刚刚勾起了她的表达欲,这就不想知道了?虽然知道离情是个万事不关心的性子,但这好奇心持续的时间也太短了吧!
“慢着!你都半夜摸过来了,也不是什么说不出口的密辛,我告诉你便是!”柳含清正愁此时满肚子的话找不到人说呢,又怎会轻易放过离情?
这下轮到离情摸不着头脑了,她这···到底是想说还是不想说啊。不论她想说还是不想说,顺着她就是了,离情如是想到,低头掩住了唇边的一抹笑意。
他顺势坐在桌边,从茶壶里斟出两杯水道:“那就劳烦师父坐到桌边来吧,也喝口水润润嗓子。”
柳含清也觉得似乎自己坐在床沿上不太好,于是坐到了桌边,接过离情递过来的水抿了一小口道:“这个故事可就长了,我知道的也不过是些片段,到现在也还有许多因果我不太明白。”
“当年我二哥柳西岭扶持白家,仙门中多有异议,毕竟白家功法特殊,虽修的是仙道,却总透着一股子邪气······”
白家自从得了柳西岭的扶持,在仙门也算是勉强立稳了脚跟。白家之人都很是感激柳西岭,因此自发做了柳西岭的属族,发誓世代为西岭仙君效力。
几百年转眼过去,白家出了个灾星,说是她出生时族中饲养的胭脂虫死了大半,甚至还死了几个颇有成就的修士。起初只以为是巧合,大家也未曾想过要把这样的祸事归结在一个刚出生的婴孩身上。
可诡异的是这孩子每年生辰的时候都会发生相似的事情,连续这么几年,灾星这个名头她也就坐死了。而她就是现在魉枭身体里的堕修,白月芷。
白月芷自从被冠上灾星的名号后边一直被白家的人囚禁着。后来白家人发现只要在她生辰那天锁住她的修为,便能阻止灾祸的发生,于是,白月芷被单独囚禁了近百年。
就在她百岁生辰那天,不知为何,她突然灵力大增,打破了族中人设下的封印,跑出了白家。
只是她自小被囚禁,对人情世故一窍不通,跑出了白家,她连去哪儿都不知道,在外面漂了几天。一日,她为了躲避搜捕她的白家人跑进了西岭山深处。xǐυmь.℃òm
同多数仙山一样,仙山的主人会选一片灵秀隐秘的地方设仙府,这片地方很少有人敢踏入,即使白家是柳西岭的属族,也只有族中掌事的几人能进仙山深处,见见活的金仙。
白月芷这一跑,好巧不巧就闯进了柳西岭设仙府的地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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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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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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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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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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