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近的人,于是马上用手在他肩膀上轻轻一推:“黄,黄。”
他们操着半生不熟的语言,目光追随着黄的那道光左右摇摆。他能感觉到黄动了一下,似乎想喝止这些粗鲁的言行。
但接下来老黑的反抗之举,一下子让黄的脸色立刻阴沉起来。
他一个转身,居然掉头走了。
“黄,黄。”黄走时,也吐出了这个词,而且声音更大。
老黑的行为,很快招来了报复。还好,仅仅只是拳头和几只脚而已。
下了山,周天看见了大部队,黑压压的,局促在他的始足峰山口到山尾的那一条狭长的地段里。
黄带着他们这些人,像是一条小溪遇到大河,大河只是蠕动了一下,便整个将他们吞没了进去。紧跟着,大部队开始游动起来,像一条黑色的长虫,在白得晃眼的雪原上滑出连绵不绝的印迹。
两天后,周天跟着这支大部队,停在了他曾经用望远镜眺望过的那条大河旁。
为什么停下不走,没人过来跟他说。
黄不知是忙,还是生气,这两天好像故意把他遗忘了。
黄不来,并不代表其他人也安分守己。
事实上,从他一头扎进这个大部队伊始,他就好像变成了一块滚烫的石头,所到之处,都会轰地一声引发一阵阵的骚动。
这些人,表现比最开始时老黑他们的举动,虽然鲁莽、粗糙甚至无礼,但却让周天更能接受。
有些胆子更大一点的,会情不自禁地跑过来,盯着他看半天。
但如果有人想伸手摸摸他,立刻就会有人出来阻止。
这说明,黄尽管有些生气,但还是有所关照,除了老黑他们原班人马,另外又给派了他自己的人,散落在老黑他们之间。
面对众多目光,无论是躲躲闪闪的,还是无知无畏的,周天都是微微一笑,然后低下头继续摆弄自己手中那三只可爱的小小啾啾。
当然,淘淘一直跟在他身旁形影不离的,这些天可把它吓坏了。
为了安全起见,他又给它弄了一个藤条圈子,行军时便一手牵着淘淘,一手怀抱着雪雕窝。这个样子是否怪异可笑,这从别人的眼神里是完全可以观察到的。
“点点,点点。”
周天用一个手指逗弄着一只小雪雕,若有所思地说道,“你说说看,那个人是谁呢,是谁呢,为什么像总小偷似的躲在暗处呢?”
周天说的点点,是三只小雪雕里面最漂亮的一只——
它不仅脑门上有一块斑点,而且表现得比其他两只都要高出一大截,好像天生就认识他一样,只要周天的手指刚凑上去,它的两只小翅膀便欢快地扑腾起来。
而他说的那个人,纯属第六感,且是他今天才感觉到的一种异样。
这种异样,令他越来越不舒服,就像自己在浴室,虽然隔着一层帘子,但总有一双无形的目光窥视着。
这个虚拟中的人,显然是这些人中的另类。
这些人想要看他,很多都是大大方方地跑过来,只要不动手动脚,他就是看上几个小时都不会有人管。
而这个人,却总是远远躲在某个地方,不停地贪婪地看着他,却又不露出一点真容。
有时候周天忽然会因此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这个人不会是一个女孩吧,因为后世的女孩们就是这样子。
但他很快又自嘲地一笑,这是想云泥想得魔怔了。
在大河边又停了一天,长虫般的大部队又开始慢慢向前蠕动起来。
这样走了一天,周天看出了一点名堂。离开始足峰和原始森林后,他跟着他们到了这条大河旁,其实一直都在顺着河边走走停停。
而如此庞大的队伍一旦拉开行军阵势,气势还是十分壮观的。看
着黄前前后后的跑着,累得气喘吁吁,他不由得莞尔一笑。
大军未动粮草先行,大军一动累死长官,可见没有先进通讯技术支持的时代,当官未必是什么好事,跟一条来回报信的狗没什么区别。
一想到狗,周天忽然低头看看淘淘。
今天倒从黄身上悟出一个道理,看来以后还要训练一下淘淘的送信和报信的能力。
正想着,手中的小啾啾忽然动了一下,接着点点扑动着翅膀闹腾起来。几乎与此同时,头顶上传来两声奇怪的啼鸣。
一抬头,两个滑翔着的影子一前一后,正在他的上方半空中久久地盘旋着。
周天一下子笑了起来。
可把它们盼来了,这一对老冤家,还知道循着踪迹找过来呀。
“啾啾,秋秋。”
他捧着雪雕窝,一面呼唤着,一面迎着天上的大啾啾跑去。
这里人多,大啾啾不一定敢降下来,跑远一点就没问题了。
也许黄有过交代,或者就是大家都看见了这一幕,所以跟在周天左右的人犹豫着,最终还是给周天让开了一条小道,让他没怎么费力地便跑到了一座小丘陵上。
上了丘陵,周天看到雪雕嗖地一下便飞到眼前,四只眼睛滴溜溜地望着他,而寒风将它们脖子上的羽毛吹得蓬松无比,煞是好看。
“快点呀,用你们的爪爪过来拿呀。”周天说着,把小啾啾窝举过了头顶。
可不知为什么,一阵风猛然扫来,再一睁眼,两只雪白的影子很快变成了天边的一个小黑点。
而三只小啾啾仍不甘心地扑腾着双翅,在他手中啼叫。
“黄,黄。”不知何时,黄也站到了他的身旁,眯眼盯着天上看。
“大啾啾,受伤了。”琇書網
周天使劲眨了眨眼睛,甩开粘在眼皮上的雪花,然后猛地吸了一下鼻子。
现在他知道雪雕姗姗来迟的原因了,有一只大啾啾洁白的羽毛上,多了许多梅花般的点点血迹。
“黄,黄?”黄没听懂伤是什么。
周天比划了一番,最后用手掌在自己胳膊上一划,黄才点点头,但却将嘴一撇,露出满脸的不屑来。只见他一勾脖子,后脑勺到脖颈处赫然露出一道长约几寸的伤疤,就像一条长长的蠕动着的蚯蚓吸附在上面。
正惊异着,黄又一把掀开上身的兽皮,胸口、肚腹乃至背心,几乎没有一处不是狰狞的疤痕。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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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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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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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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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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