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倒想起难为情了,从鸿蒙开始,直到现在的水中,自己已经晃着这一把“手枪”,不知晃过去多少岁月,又有多少眼睛,曾经无数次瞩目,早他妈不知丢过多少面皮了,现在还在乎吗?
想着,周天呼地一下站起来,带出一阵阵激起的浪花。
可惜,就这样以大无畏精神走了一段之后,一股股难以抑制的羞耻心,简直就像一个个水中葫芦,按住一个,冒出一个,怎么摁都摁不住。
看来,人与禽兽之间,虽然人其实也是禽兽,但的确还有一个巨大鸿沟横亘。这道鸿沟,名叫“羞耻心”。
于是下一刻,周天以一个奇怪的动作,双手捂在某处,一面东张西望,一面百米冲刺,瞅准一棵巨大的芭蕉树,眨眼间便隐身期其间。
四周密不透风,遮天蔽日,看来人还是要私密空间啊。
“嗯,要有衣服,要有羞耻之心!”
周天一回到密闭空间,顿时感觉浑身上下那一个自在,不由得惬意一叹,伸手胡乱抓起一叶芭蕉,看也不看,随手扎出一个大裤衩形状,就向屁股套去——
嗯,费了好大劲,套不上不说,而且芭蕉叶转瞬即从绿叶变作枯叶,轻轻一碰,即为粉末。
这是怎么回事?
周天面色一变,心中忽然闪过一道奇怪的念头。
于是又一伸手,选了一叶更大的芭蕉,如法炮制,结果却是更加悲剧,干脆直接来了一个手到叶落。
果然啊,果然,现在就连那场莫名其妙的暴雨,都可以坐实了!
可怜自己,当时还真以为遇到一场春雨。更可怜那些简简单单的一群野兽,因为自己,平白被淋了一个透心凉。
周天愣在硕大的芭蕉树下,只觉得一阵手脚发凉,半晌不得动弹。
自己做什么了,好像没有逾越什么吧?
看见群兽,被那份懵懂,单纯,萌宠触动,不过心动了一下而已。至于在河中,水里的倒影令人羞惭,不可以喊一声“要有衣服,要有羞耻心”吗!
虚空中,隐隐约约,有些许紫光划过。
一阵风来,刮起无数叶片哗哗作响。
河边,一股特有的鱼腥气飘来。
一只土拨鼠,突然顶着一头泥土,一下子从地底钻出来,打出的洞口恰好就在周天两脚之间。ωωω.χΙυΜЬ.Cǒm
“唧唧,唧唧——”
看到周天呆呆地盯着自己,不理不睬的样子,土拨鼠也有些发愣。本能地叫了两声,于是一对眼珠子顺势正好瞪在了“那把手枪”上……
女人不穿衣服,最显眼的在上面。男人不穿衣服,最显眼的是在下面。
“看什么,信不信我一巴掌拍死你!”
恼羞成怒的周天,很奇怪地发现自己不再以手去试图捂盖羞处,甚至直接坦然面对,只不过性情却是大变,少了曾经的儒雅,多了一份久违的狰狞与果敢。
土拨鼠很快被掐着脖子,提溜了上来。
“你是喜欢光着,还是更愿意披一张皮?”
土拨鼠不明白,“什么是光着,什么披着一张皮?”
于是周天突然发现,自己是白问了。因为土拨鼠,根本不需要衣服,而且它本身就披着一张皮。
这个发现,同时让周天有了一种被雷击的感觉。
甚至,他还产生了一个错觉:土拨鼠的脸,忽然化作了一张说不清是谁的人脸,一直望着他,嘲讽地笑着。
就在土拨鼠快要被捏成肉饼时,周天的手一松,土拨鼠逃出生天,再也不敢乱瞅一气了。
周天有些奇怪自己突然间的暴戾和乖张举止,于是叹息了一下。一转脸,却发现土拨鼠好好地仍然蹲在自己面前,后腿半蹲,前爪抬起,正有滋有味地梳理着自家毛茸茸的小嘴巴呐。
至于什么“手枪”,怕是人家瞄一眼就没有兴趣了。
况且,这玩意又不是什么天下独一份。
周天使劲甩甩头,赶紧伸胳膊踢腿地站起身,两眼尽量大张着,四处看去。刚才,怕是进入了某种幻境,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既然用自己脑残的科学道理解释不清楚,周天也就懒得再去伤神思考了。
后世说什么“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好吧,既然已经开天辟地,现在当然走人家的路,就要遵守人家的交通规则了。不就是赤条条地继续吗?呵呵,反正现在是洪荒,比原始社会还原始社会,就算以后会有女娲,后土,嫦娥,瑶池,那也是无限遥远的以后了,现在谁怕谁啊!
迈开双腿,没有了心理羁绊,周天果然再无任何纠结,神思清明,步步生风,又开始边走边看,处处留心了。
所谓时光荏苒,孤旅忘川,不知不觉,行走在洪荒中,即使仍然难以计年,但采用默记的方式,依稀好像赫然到了第十个年头。不长不短,唯一让人察觉到岁月迁移带来的变化,就是越来越多的飞禽走兽,开始几乎每天都能看到,而且种类和族群,也变得日渐庞杂、丰富和庞大。
面对这些骤然增多的生灵,有时周天会与它们擦肩而过,有时又会隔河相望。
遇到偶尔迎面撞在一起,这时你会发现,曾经呆头呆脑,一脸纯真的兽们,终于不再好奇地走过来,伸出脑袋把你整个嗅闻一遍。遇见更憨厚的,还要与你耳鬓厮磨一番,否则不足以表达相遇一家亲的喜悦之情。
当然它们也还没有到那种见人扭头就跑的地步,只是停下脚步,多了一份迟疑和警惕,与你对视。
周天没有再用什么草啊肉啊调戏、试探它们,也没有做任何多余的动作,一见之下,大致知道它们是何种体型,样貌特征,一般都会马上主动转一个弯,然后继续走自己的路。
十年,这就是大道自己要的一种缓慢到蜗牛的结果。
除了自己能跑能跳的,当然构成整个洪荒世界的,还有一出生就固定成一处风景的草木花石,江河湖泊。对于这些,有的千年都看不出细微之处的变迁。有的十年一期,可能就是它们的一生。比如一朵花,一棵草……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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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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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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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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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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