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世界树,长的真像八爪鱼。
周天想着,突然看到一根树杈,以不可思议的速度从脚下的灰蒙蒙中拔出,轻轻一扬,便洞穿了他的整个身体。
啊——
周天几乎是本能地就要闪避,却哪里躲得开这突然来临的一击。
紧接着,一幕更不可思议的场景,却让他完全忘记了去感受自己是否因为这瞬间的洞穿而带来的痛楚。
树杈一穿而过,却什么都没有发生。
当然,这个说不清道不明的世界,是否会有记忆中的血肉横飞,还未可知。
定睛一看,周天才发现自己根本就是透明的。
现在,他可以清楚地看见那根树杈,从前胸刺入,然后穿过后胸,随即便有思想地停止了动作。
惊魂未定中,周天却突然把自己一双眼睛瞪得越来越大。
树杈以清晰可辨的姿态,竟突然爆出一个苞蕾,随即便探出数个根须,四处探寻着,看样子大有要在周天体内扎根发芽趋势。
可怕的是,这个苞蕾动作的同时,树杈上又开始孕育出几个新的苞蕾。
蓦然,周天痛楚地闷哼一声。
却见一个根须似乎已经找到了它所认为的扎根之处,将须头微微弯曲,随即缓缓在周天丹田左右的位置上,开始了旋转、钻探和陷入。Χiυmъ.cοΜ
痛,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感,终于出现了。
而世界树的周围弥漫着浑浑蒙蒙的物质,仿佛也受到了这种感应,整个地猛然一滞,随后便像一锅沸腾的开水一般汩汩地翻腾起来,在翻腾着的临界点,一团至亮的光团,忽然一缩,随后便是突然无限暴涨。
周天还未看清,便见一片无以伦比的爆炸,裹挟着刺目的光芒瞬间照亮了世界树及其周围的一切暗黑。
啊,周天在闭上双眼的同时,脑海忽然划过一颗氢弹爆炸的画面。
是的,眼前的恐怕画面,甚至比记忆中曾经看到的千万吨级氢弹的爆炸场面,来得还要猛烈、震撼和无言。
毁天灭地的冲击能量中,周天并没有看到自己被撕裂。
他发现,自己好像又回到了那个熟悉的唐人街场景里,依然强悍无比地与美军陆战队员在鏖战。
突然,他清晰地看见一颗子弹,在两眼之间旋转着,随后一头钻进自己的脑海深处。
几乎与此同时,那颗记忆里让他分崩离析的高爆手雷,也以电影慢镜头的画面缓缓滚到了他的脚下。
爆炸过后,他发现自己似乎只剩下了一双眼睛。
而他,就这样清晰地怒睁着双目,眼睁睁地看到自己被拖来拖去,随后出现在一个悲天悯人般的牧师面前。
牧师取下胸前的十字架,将一只手放在他的两眼之间。
虽然只剩下一双眼睛,但他却奇怪地还是听到了牧师充满诱惑的声音:
“哦我可怜的孩子,上帝与你同在,来吧,伸出手,跟我一起回到上帝的身旁吧。”
周天眨了眨眼睛。
奇异的一幕再次出现了。
只见周天的右眼,忽然缓缓流出了泪水。
而周天的左眼,却在屈服的一刹那间,突然再次怒目圆睁,不屈的目光,像闪电般刷地射向了正在嘴里嘀嘀咕咕祷告着的牧师。
这时,一个声音在说:“走吧,我累了,跟着牧师,与世无争去吧。”
而另一个声音却始终咬紧牙关说道:“周天,瞪大你的眼睛,好好看清你面前的人是谁,你又是谁。”
挣扎中,周天突然看见自己的右手,开始缓缓抬起,然后慢慢地伸向牧师。
但左手却奇怪地握紧拳头,示威般地向着牧师挥了挥,随后忽然打出一个奇怪的手印,然后猛地向世界树之外的方向,拼命地挣去。
陡地,一道薄如蝉翼的天幕,蓦然呈现在周天眼前。
仿佛天幕这边,是灰蒙蒙的世界树的天下。而在天幕那边,却是另一个世界。周天能够清晰地感应到似乎有一种若隐若现的召唤,正在轻轻地向他传来。
定睛望去,他才发现,横亘在无边无际的深处的这道天幕,俨然就像一个泾渭分明的界限,将世界一分为二。
一边是灰蒙蒙的无际无涯,似乎以世界树为中心自成一体。
一边是浑浑蒙蒙的咫尺天涯,却是混混沌沌的什么都看不清。
但毫无疑问的是,此刻的周天,成了这两个世界都在争夺的对象。
天幕,为什么会有天幕,原本一切不是都如幻境般虚无吗?
此前自己一路走来,毫无阻碍,为何被世界树捕捉之后,天幕却突然显影?
周天正疑惑着,却发现自己的左手忽然在自己的右手上打了一下,然后义无反顾地探手钻入丹田,一把抓着正在奋力进入的那个根须,将它毫不留情地抓出了体外。
右手似乎一怔,颤抖着握拳而起,竟突然奋力一挡,堪堪迎向又一根凭空刺来的树杈。
嘭——
当然是没有声音的,有的只是像一阵涟漪般的波纹,以周天为点,颤悠悠地向外荡去,形成了一圈又一圈的无形能量波纹,经久难弥。
但可以想见,第二根树杈毫无悬念地穿过右手,继续前伸着向周天刺来。
方位又是周天的丹田处。
前世打坐练功、修道习武的龙组记忆,加上双手突然的觉醒,竟令周天莫名其妙地心中一痛,虚幻的身子突然也像前世龙组般强悍而不屈的意志,毫无畏惧地迎向这根树杈,又是嘭地一下。
周天竟然再次看到了自己虚幻的本体,竟再次缓缓显影而出,完整地呈现在自己面前。
奇迹,这就是意志的奇迹吗?
周天两眼缓缓一闭,双拳紧握,与那树杈狠狠撞在一起。
死就死了,反正本来就不知现在身处何方。而这树杈,显然是要霸占丹田,鸠占鹊巢,我周天岂能是那般任人施为的孬种吗?
心念动处,周天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如串糖葫芦一般,顺着树杈向外的方向,竟一步步走到了树杈的顶端。
还有半寸的时候,周天突然低头盯着最后半寸的树杈,嘴角微微荡起了一丝胜利者的笑意。微笑中,他回头向背后的世界树望去,高不见顶的世界树,好像正在微微颤抖着,无形的波纹一圈圈地荡漾。
周天再无任何迟疑和羁绊,大步向前,最后半寸树杈嘎然分离。
天幕间,忽然一阵虚晃,随即在遥远的东方一角,竟如写意国画般闪出一道虚影。
受这感应,周天凝神望去,天幕上却是一道中国式的拱门,正将一股股熟悉的气息,不断地向着周天丝丝荡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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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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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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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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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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