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天眼,乃是天道之眼,每一次目光所及,非不得不为之而横空出世。
而现在的洪荒,正是三族争霸最白热化之际。
天眼出现,当在意料之中。
只是这意料之外的,却是周天至今都十分困惑的,在不到一万年的时间,针对他周天的,这天眼的一瞥,竟然已经发生了两次在他的身上。
何也?
莫非这尚在孕育中的天道,还真是早早就将他打入另册,时刻惦记着瞅准时机,欲将他这个异端预先除之而后快!
周天郁闷之极,想又想不透,骂又不敢骂,只好一伸手,拿冻成了冰粒的空气撒气。
像吃豆子一般,吃了一颗又一颗,眼里的那一只大鸟,就没有他这样幸运了。就在周天眼睁睁的远空之上,在天眼一瞥之下,瞬间化作了灰灰。
一万里的一只大鸟啊,其灰飞烟灭的过程,远远望去,竟似那样的灿烂,甚至绚丽。可它分解的痛苦,有谁知道?
望着大鸟,其身化作了虚无,其羽,化作了天上一丝丝流云,其魂魄,连唯一的元魂,也被化作齑粉,雪花般纷纷扬扬飘落大地……
不知不觉,心疼中,周天竟有了一丝兔死狐悲的痛感。
望着天眼消失的虚空深处,周天想了半晌,突然一步踏出,朝着大鸟消失的万里之遥,一路飞去。
这一万里,对大鸟,也许只须振翅一下即到。
对周天,却至少需要几天几夜。
不过这样的速度,相对第一次迷路般的龟速云游,已经是天壤之别了。
紧赶慢赶,这天早晨,周天终于抵达了大鸟陨落的地方。
尽管已经过了好几天,大鸟灰飞烟灭的身躯,虽然早已变得稀稀落落,但依然还在纷纷扬扬的飘洒着。
这也正是周天,哪怕冒着天眼可能的不悦,再次横空出世的危险,也要远远地绕上这一万里之路,到此走上一遭的缘故。
不知为何,虽然他与大鸟仅差一步,就有可能相见一面。
尽管两人的见面,完全不知吉凶,也无法分出敌我,但周天十分清楚,这大鸟一定是冲着自己飞来,方才遭此横祸的。
所以,周天说什么也要赶过来,哪怕仅仅只是看一眼,他也须得这样走一走。
而且说也奇怪,就在周天飞来,在这方天地停下脚步的刹那间——
整个天空,那纷纷扬扬而下的碎屑,便开始莫名其妙地不再四处飘散,而是在一股风势的吹送之下,竟然渐渐往一起凝聚。
最后,不知不觉,凭空化出一片羽毛,悬停在周天头顶之处,无论过往的风再怎么吹拂,它也一动不动。
“大鸟,大鸟,你连魂魄都在瞬间湮灭了,哪里还来的如此倔强的举动?”
叹息声中,周天唯有凭着本心,探手一抓,头顶的那一瓣虚影般的羽毛,立刻呈现出雀跃之势,竟自己主动一头飞来,落入掌心。
周天惊异中,刚低头看了一眼,羽毛却又是一闪,像一道光直直飞入他的眉心之中。
“道友莫要胡闹,吾那识海,常人是进不得的!”
话音未落,这瓣羽毛,嗖地一声又飞了出来。忽然幻化作此前那一只长如万里之遥的大鸟,长喙轻轻在周天身上一衔,挥动双翅,一个瞬息,便飞出了十万八千里。
长喙勾来的刹那,虽然已是虚影般的存在,周天还是本能地做出了反应。不过随之而来的一丝明悟闪过,却让他最终还是镇静下来,任由大鸟所为。
待到双脚落地,睁眼一看,周天喜出望外:ωωω.χΙυΜЬ.Cǒm
大河,这就是那条曾经一直被自己念兹在兹的大河?
这一飞,居然一下子便飞到了大河这里!
记得禄蚁曾说过,在他星夜兼程赶往道门之时,因为三族争霸,特别是鸿钧第一次讲道之后,几乎大多数的修仙者,都已学会了飞腾之术。
所以,黑白之桥在最后一个过桥人走过去的刹那间,便轰然倒塌了。速度之快,就连做为桥之主体的黑白之蚁都始料不及。
辛苦了数万年之久的所有黑蚁、白蚁,在那一刻,悉数掉落在大河之中。
波涛汹涌的河水,瞬间便将他们全部吞没,并带往了远方。
除了他因为要去道门而逃过一劫,黑白之桥的所有黑白之蚁,算是全军覆没。
(当然,禄蚁激愤之下,说的实情完全真实。但是有一点他没有想到,并且也不可能想得到。那就是冥河慕名而来,在大河两岸流连之际,衣袂曾经无意中勾走了一对黑白之蚁,而且恰好是一只白蚁,一只黑蚁。)
站在岸边,周天很是感觉遗憾,没能看到那曾经的大河两岸,一座宏伟壮观的黑白之桥,凌空飞跨。走过了无数来来往往的生灵,奔向各自心仪的朝圣之地。
而更觉惋惜的,是那些被大河之水滚滚洪流带走,至今生死未卜的黑蚁、白蚁。
虽说蚁族不怕水,但在大河之中,若是一直被激流裹挟,无法上岸,甚至一直奔流到大海,那么他们的命运,可就真的凶多吉少了。
正在这时,一根巨大的藤蔓,伸出长满了斑驳点状皮藓,周身具皆尖刺的触头,像蛇信子一样摇晃着,似乎一下子感知到了一种生灵特有的气息,顿时兴奋不已,嗖地一声,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正在沉思中的周天,一把卷裹而起,然后高高举起,发出嘎嘎的怪笑声:
“都不知道过了多少年,终于让我又捉到了一个鲜嫩嫩的生灵,嘎嘎嘎,竟然还是一个小娃娃。如此模样,吃到嘴里不知有多香甜哩……”
说着,一张宛若花蕊的巨大嘴巴,晃动着嘴里布满了腔体那数以万计的植物状牙齿,紧紧缠着周天,将他便要往里面送去。
“孽畜——”
刚刚察觉一道黑影飞过,未及做出任何反应,就被一股巨大的缠绕之力,紧紧束缚着捆住了手脚。
待看清竟是一根成精的藤树条子,暗算了自己。
周天不觉有些怒极反笑,试着挣脱了一下,心中顿时有了数,随即定神看向这个妖精,嘴里戏弄道:
“你嘴巴真大呀,妖怪。在你吃我之前,可否告诉我,你是哪一科藤木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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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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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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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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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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