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休日嘛,高速公路上的车挺多的。
男主人的车是辆蓝色比亚迪,买了有几年,保养的不错,后排堆着几个颜色鲜艳的卡通靠枕,是马尾女孩在网上买的,前面还挂着一个红色的挂件,正面出入,反面平安,也是她买的。
女孩子大多数都喜欢买一些小玩意儿,她不知道,车里挂东西不安全。
鸟笼被搁在后座,陈又跟着车子的颠簸晃动,有点想吐,妈||逼的,他竟然是一只晕车的死鸟。
“444,我要买两粒晕车药。”
下一秒,陈又的嘴里多了两粒药,他就着唾液咽下去,“好难受啊,什么时候能到?”
系统说,“还有一百多公里。”
陈又,“……说时间,不要跟我说公里,我智障。”
系统说,“看堵不堵车,不堵的话,一小时出头,堵的话,不好说,要是赶上交通事故,那就更……”
陈又打断它,“乌鸦嘴。”
系统说,“记得每天祷告,你那万能的主会保佑你。”
陈又被一提醒,赶紧就在心里向主做了个祷告,他坚持下去,主不会抛弃他的。
前面的女主人在跟男主人聊天,说着亲戚家的那些个事,隔三差五就拿出来说,借给谁谁谁的钱什么时候要回来,是你去张那个口,还是我去,谁谁谁家的大女儿都快三十了还没找到对象,这个不行那个不行,回头成老姑娘了要笑死人,还有谁谁谁又吹牛逼,说自己在哪儿买了第几套房子,有多大,还带游泳池和大花园,敢情是吹牛逼不花钱,真替他害臊。
陈又动着鸟头去看马尾女孩,对方在淡定的刷手机,在微信群里发表情和小伙伴们玩耍,对自己妈的碎碎叨叨已经习以为常。
他咂咂鸟嘴,佩服这一家子。
女主人往后座看,“你怎么上车就拿着手机玩啊,别玩了,赶紧让眼睛歇一歇,总是玩手机,对视力不好。”
马尾女孩把手机往边上一扔,抱着胳膊看窗外。
车里静了一会儿,发生了一件开车时极其危险的一幕,就是男主人打盹了。
简直就是现实生活中的惊悚镜头。
车里的马尾女孩和女主人都没发现,只有陈又看见了,他从后视镜里看到男主人的上下眼皮合到一起,分开了,又合上,再分开,下一秒紧紧相拥。
陈又的鸟胆都要吓破了,他后知后觉的才想起来,自己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无所谓的啊。
不行,不能这么想,车里还有三大活人呢。
陈又急的在笼子里团团转,他想叫喊,结果嘴里只能发出“大大”的声音。
“……”
陈又再张嘴,还是“大大”,连个“小小”“中中”都发不出,他摇摇鸟头,自己就这点本事了,无能为力啊。
“444,你想想办法,别让那男的睡啊。”
系统说,“人各有命,要是因为打盹被撞,也是命里有的。”
陈又不知道说什么好,算了算了,他虔诚的给这一家人做了个祷告,希望主能保佑保佑。
不管怎么说,也是缘分。
陈又的祷告做完没一会儿,开车的男主人就把眼皮撑开,让女主人给他递水杯,喝了几大口特地泡的浓茶,又点根烟抽着提神。
疲劳驾驶害人害己,最好是在前一天休息充分,拿人品堵,早晚会把命输掉。
片刻后,休息站到了,男主人把车开过去,到加油的地方排队加油,队伍长不长短不短的,一两分钟搞不定。
女主人跟马尾女孩下车上厕所去了。
男主人在车里等,前头的工作人员不知道干的什么,队伍停滞不前。
后座的陈又扒着笼条,他忽然想起来一个事,他是一只死鸟嘛,没有人能看见他,如果他拉一泡屎,撒一泡尿,也不会被人看见么?
憋了憋,陈又决定做个试验,于是他在托粪板上撒了一小泡尿,颜色是浅浅的黄色,不怎么明显,但是味道有。
男主人似乎没有发觉到什么,继续在按车喇叭,满脸的不耐烦。
有个女的过来,打扮挺时髦的,是男主人认识的人,他打开车门出去,跟对方到边上闲聊。
看车子的成了一只死鸟。
陈又无所事事,他在笼子里张张翅膀,准备趴着睡个觉,就听到一个粗犷的声音,伴随着拍玻璃的响动,“大八哥?喂!”
谁是八哥,没文化真可怕,老子不是八哥,是大黑鸟,陈又刚要拿鸟眼去瞪,脑子里冷不丁闪过什么,他震惊的在笼子里站起来,往声音发出的方向瞅,见着车窗外的一张国字脸,顿时激动的鸟嘴发抖,热泪盈眶,大哥你能看见我?
因为马尾女孩讨厌车里的气味,所以车窗降下来一小截,男主人出去时也忘了关,这会儿那一小截正好卡在国字脸上眼睛和鼻子部位。
从陈又的角度看,好像国字脸只剩下半个脸似的,他不停扑扇着翅膀,大哥你是有阴阳眼吧,快带上我,我俩一起拯救世界啊。
国字脸啧一声,舔舔嘴皮子说,“真肥。”
陈又从国字脸投过来的眼神里看到了对方心里所想“如果红烧了,一定很好吃”,他翻白眼,转过去拿屁||股对着车窗。
外型像八哥的大黑鸟,虽然很少见,但也只是鸟,国字脸没有多看就走了。
陈又扭过屁||股,大声哀嚎,卧槽大哥你等等我啊,全世界只有你能看见我,这绝对不是巧合啊!
奈何陈又扯破嗓子,也没能留住国字脸的脚步。
陈又蔫蔫的,“444,好奇怪啊,我死了,刚才那个人却能看到我。”
系统说,“是啊。”
陈又打了个滚,还好没人看见,不然要是见一只大肥鸟打滚,能吓尿,“不会是我在这个世界有什么特殊的任务吧?跟阴间的黑白无常一起玩耍?帮他们抓铺鬼魂?”
系统说,“你的智力开发的……”
陈又立刻阻止,“别往下说,我不想听。”
系统说,“还好你是个基||佬,不会有下一代。”
陈又的鸟嘴一抽,这是他听过杀伤力最大的一句,他垂死挣扎,“我能换一副身体么?”
系统说,“你可以试试。”
陈又还真试了,不能,他的灵魂||拔||不出来,“那我能变成人吗?电视里有演,妖精一会儿是人,一会儿是本体,很厉害的。”
系统说,“我劝你还是祷告吧,这个比变成人更实际。”
陈又无力吐槽。
难道这是惩罚任务?上个世界阎书搞出了漏洞,系统肯定气的浑身冒烟要爆炸,所以作为阎家的一份子,他也受到了牵连,一起被惩罚了?
很有可能,系统干的出来。
不多时,男主人在后面几辆车的喇叭声和咒骂声里回来,把车开到前面加油。
马尾女孩和女主人买了吃的上车,俩人有说有笑,完全看不出昨晚脸红脖子粗的样子。
一辆大货车从后面开上来,跟比亚迪肩并肩,陈又看到司机就是那个国字脸,在驾驶座上疯狂地摇摆着身子唱歌,耳朵里还塞着耳塞,极其的随意,让人看了都心惊胆战。
陈又的鸟眼一睁,大哥你胆子真大,你开着马路杀手,还敢这么玩耍,害谁呢你,也不怕刺激到老天爷,把你给收了。
开小车的多少都忌惮开大车的,没法子,真要是撞起来,小车分分钟被大车压到肚子底下。
前面的男主人皱眉,加快车速,把大货车甩远了。
到了地儿,陈又就跟着鸟笼被马尾女孩提出车子,进去一个大院,他就听到大树上几个同胞在那叽叽喳喳,聊着鸟界的八卦,它们在讨论小灰鸟,说对方脾气差,性格不好,仗着姥姥的喜爱,就鼻孔朝天,神气的不得了,它们不会跟对方一起玩了。
陈又叫了好几声“大大”,没有那只鸟雀看的见他的鸟影,也听不见他的鸟语。
他想起那个货车司机了,唯一一个能看见自己的人,哎,就这么匆匆出现,匆匆离开,来不及问候一声。
鸟笼被挂在屋檐下,陈又用锋利的鸟爪抓着笼条,不一会儿,有个老太太打开鸟笼,把一只小灰鸟放进笼子里。
陈又瞪着闯到自己家里的小灰鸟,兄弟你挺漂亮的嘛,后面那翅膀的尾巴上还有几根红毛,不像我,黑不拉几的。
小灰鸟看不到陈又,就在新家待着,估计是有点害怕陌生环境,都不怎么动。
那老太太是真的喜欢小灰鸟,午饭一吃,就傻事也不管了,把小灰鸟放到栖木上,一手拿着一条小虫子,一手在逗小灰鸟玩,教它说话。
陈又在笼子里瞧着,他看到小虫子就饱了,自己死的很有学问,感官在类的其他知觉都没有消失,跟个正常鸟没有区别。
鸟笼的门开着,老太太没关。
陈又飞不出去,好像有一道无形的屏障,他想起了孙大圣,被压在五指山下五百年,谁来都没用,只能是三藏师傅把封印摘掉。
也许自己也要等一个大神过来?
陈又抱着这样的幻想在陌生的大院度过了一个白天,一个黑夜。
大自然是很神奇的,每一种生物的存在都有相应的理由,生物之间有不同的领域,各过各的,各有各的精彩。
鸟界的八卦新闻传的不比网络慢。
陈又在笼子里做眼保健操,就从树梢两只麻||雀那里听到了一则新闻。
说是今天早上五点多,一辆货车在xx路段发生事故,车内司机被甩出去,让后面的车碾压,当场死亡。
陈又不感兴趣,这种新闻他一天能在快||报上刷到好几个,只要连着刷一星期,准能麻木。
无论是哪个世界,每天都在死人,每天都有新生命降生。
小灰鸟很感兴趣,他在笼子里待着闷嘛,想知道知道外面的事,鸟生很枯燥乏味的啊,它就冲树梢那两只麻||雀叽叽喳喳,高冷着呢,还是下命令的口吻。
两只麻||雀不搭理。
陈又看看小灰鸟,真是的,鸟眼看鸟低,你要是被放出去,是会被排斥的。
小灰鸟大概是知道自己的问题了,它忧郁的看着远方,半响换了一副口吻,肯好好说话了,“两位小哥哥,外面发生什么了吗?你们能不能告诉我啊,我在笼子里不能出去,过的很不好。”
两只麻||雀一听,那就对了,要的就是你过的不好,你要是过的太好,那我们除了羡慕嫉妒,就只有恨了。
可怕,鸟界都这么搞,这年头没点心机,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只鸟。
两只麻||雀慢吞吞的飞过来,居高临下地围着鸟笼把听到的消息给小灰鸟说了。
陈又听着听着,就觉得怪异,他眨眨鸟眼,怎么有点熟悉啊?
开大货车的,头上戴个帽子,死的时候是在听歌,耳朵里还有耳塞。
陈又张大鸟嘴,该不会是昨天那个国字脸吧?
他莫名的打了个哆嗦。
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个世界种种不对劲,陈又想抱紧自己,但是鸟爪子抱不到,他只能把鸟头缩脖子里,试图感受到点温暖。
马尾女孩在姥姥家住了一晚上,要去学校了,她对着小灰鸟警告,“不许把黑黑的家弄脏,听见没有?”
小灰鸟不搭理。
马尾女孩跟后面出来的女主人说,“妈,你看新闻了没有,昨天我们在休息站碰到的那个货车司机死了,死的可惨了,脸都被碾掉了一半。”
女主人说看到了,“可怜啊,他一死,家里人要怎么活……”
马尾女孩把背包弄弄,“我看他是活该,谁让他通宵开车还戴耳塞听歌来着,那不是找死吗?”
女主人说,“我那时候就跟你爸说,不要买车不要买车,他就是不听,现在有些人根本不拿自己的命当回事,你看看电视上报道的那些交通事故,有多少是司机不负责任才导致的,开车真的太不安全了。”
马尾女孩很无语,“妈,你没事少看什么法||制||频道,出门还会被车撞,被什么东西砸呢,难道就不出门了?”
女主人叹口气,“一个人一个命。”
陈又抖着鸟爪子,竟然真是那个国字脸。
不行,他需要缓一缓,国字脸能看到他,第二天就死了,这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吗?有,还是没有?
“444,你出来呀!”
系统说,“叮。”
陈又好歹是个从初中就没好好学习,在书店租书的骨灰级书迷,他的想象力还是可以的,“是不是因为我是死的,身上都是死气,所以快死的人就能看到我啊?”
系统不回答却说,“为了给你开小灶,我刚被上面通报批评。”
陈又一愣,这么惨?他摸摸毛说,“等我回到现实世界,你来找我啊,我养你。”
系统说,“算了吧,你连自己都养不活。”
陈又,“……”
“别岔开话题,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那个货车司机能看到我?”
系统说,“你不是已经想到了吗?等你相信自己的时候,你就不是智障了。”
陈又说,“拜拜。”
他在笼子里来回走动,没想到还真是那么回事,那是不是就可以认为,只要是谁看到他,就表示那个人活不久了呢?
这就不太好玩了啊。
马尾女孩跟她妈妈走后不久,天空下去瓢泼大雨,老太太哎哟哎哟的出来,把鸟笼提回屋里,“小灰,没淋着你吧?老头子,你看看这是什么鬼天气,早上还出太阳了,这会儿就下大雨。”
老太太前半句是对小灰鸟说的,后半句是对自己老伴说的。
年纪大了,舍不得开灯,能省就省点,天一暗,屋里的光线就不怎么好,陈又隔着笼条打量屋里的摆设,他闻到了檀香,不太喜欢这味道,让他想起来一件不愉快的事。
小时候他外婆死了,第二年的初二,亲戚们都过来给外婆办白事,堂屋点着香,他还小啊,觉得好玩,也不怕外婆的照片,就跑过去拽香玩。
结果就是被老妈拿竹条抽的上蹿下跳,半死不活。
陈又回忆着往事,思绪挺乱的,他一扭头,看见有个老大爷坐在桌前的红木椅子上吃汤圆,那汤圆似乎是刚从锅里盛起来的,冒着热气,白白的,圆圆的,捏的很好。
老大爷咬一口汤圆,陈又闻到了芝麻香。
他吞唾液,身在笼中,心在桌上,好久没吃汤圆了啊,那软糯糯的口感,嘴巴里的芝麻香,哎。
老大爷就顾着自己吃,老太太也没说什么,只是在给小灰鸟喂水,“老头子,小灰今天不怎么喝水,是不是病了啊?”
“这笼子是大鹏家那黑黑用的,我看着好,就让他带过来给小灰用,你觉得合适不?”
老大爷吃着汤圆,突然卡到了,他手里的汤勺掉在碗里,一张皮||肤||松||垮的脸呈现紫红色。
老太太还在鸟笼前面唠唠叨叨,好像一点都没发觉自己老伴被汤圆卡住了,陈又急的要死,恨不得瞬间变成人去帮老大爷把汤圆搞出来。
老大爷抓着桌子往后仰,干枯的手去抓脖子,人不行了。
陈又急的在笼子里乱飞,他无意间转动的视线瞥到不远处茶几上的一张遗像,顿了一下,看看老大爷的脸,看看遗像,再看看老大爷的脸。
僵硬几秒,陈又发出一声惨叫,吓的扑倒在笼子里。
卧槽卧槽卧槽,妈||逼的,不止是能被快死的人看到,他自己也能看到死了的人。
这技能,他可以不要么?
陈又想哭,他一个大老爷们,见到这种鬼魂,被吓哭了肯定……是正常反应啊!
桌子大力晃动,缺了一个口的青花瓷碗倒在一边,里面的汤圆掉出来几个,还冒着热气呢,老大爷挣扎了几下,不动了,硬生生被一个汤圆卡死的。
陈又的两只小眼睛瞪到极大,也许是正好他出现在老大爷死时的地方,所以才会看到对方是怎么死的。
他以前是很喜欢看恐怖电影的,从来没有怕过,但是没有化妆,没有特效,没有剪辑,没有所谓的后期制作,每个细节都真真实实发生在自己面前的时候,那真的很吓人。
笼子里的大黑鸟浑身的鸟毛都竖起来了。
陈又吓失||禁了,他哭着找系统,说这个世界有毒,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系统呵呵,“你男人为了找你,把整个程序都破坏了,所有任务世界都被打乱,你进去的是灵异120区。”
陈又,“……”
操,真不知道是老阎干的,他除了硬着头皮继续玩,没别的办法了。
“能屏蔽掉我的视觉吗?”
“不能,记得祷告。”
系统说完就挂机,忙别的事去了。
陈又瘫痪在笼子一角,突然听到一声苍老的叹息,那叹息省很近,就在他的耳边,他闭上小眼睛不敢看。
老大爷在笼子前站着,“你这鸟,怎么这么不讨喜呢?生前我看着烦,死了也是。”
陈又默念“我听不见我听不见我听不见”。
边上的老太太给小灰鸟喂完水,要上里面那屋躺会儿,边走还边说,“老头子,你看着点小灰,别让其他鸟过来撩它。”
到屋子外头,老太太又像是想起来了什么,“瞧我这记性,你都走了好些年了……”
老大爷背着手在堂屋踱步,又坐回那把红木椅子上,继续吃汤圆。
陈又维持着瘫痪的姿势,一动不动,成了一只石鸟。
雨一停,太阳出来,老太太就把鸟笼挂出去,让小灰鸟呼吸呼吸新鲜空气,晒晒太阳。
陈又对着太阳哭的稀里哗啦,希望不要再跟那大爷碰面了,真的。
日头渐渐西斜,鸟笼被拿回屋里。
陈又的祷告没有灵验,他做好准备躺尸,意外的是这次没有老大爷,只有那张遗像,被香雾缭绕着,阴森异常。
难道是只有在某个时间段才会见着?大爷死的那个时候?
应该是,陈又松口气,那就好。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鸟笼子里有阴气,还是堂屋有阴气,半个多月后,小灰鸟生了场病,精神很不好,吃的少了,喝的也少了。
老太太看鸟儿那样,她闷闷不乐的,也病了,嘴里说着没完没了的胡话,什么老了老了,连个端茶送水的都没有,活着还干什么,去陪你吧这种连陈又听了都毛骨悚然的内容。
马尾女孩一家过来,给老太太带了一只黑猫。
那黑猫一进大院,就开始叫,叫声还特别刺耳,听在人的耳朵里,会头皮发麻。
马尾本来是抱着黑猫的,在家里特别乖顺,不知道怎么回事,黑猫看到鸟笼,不但叫的更厉害,还想冲上去抓几下。
这在其他人眼里,是黑猫想吃小灰鸟,只有陈又知道,它是感觉到什么了。
不是都说黑猫能看见人看不见的东西么?
树上的鸟雀都很同情小灰鸟,在那叽叽喳喳“好惨啊好惨啊,它就要成为黑猫的午饭啦”
小灰鸟留下悲伤的泪水,奄奄一息。
马尾女孩把黑猫强行抱起来带走,黑猫一离开这里,就不叫了。
这个奇怪的现象并没有引起马尾一家的注意,反而更加以为黑猫是想吃小灰鸟,饿了。
马尾女孩去找姥姥,说小灰鸟可能是想家了,不如放它回家吧,“姥姥,以后有小黑陪着您,它很乖的,还会抓老鼠,很厉害。”
老太太看看那猫,想了想才点头,“那就放了吧。”
马尾女孩跑到鸟笼那里,把小门拉开,手伸进去摸摸小灰鸟,“小灰,姥姥答应让你回家啦,去吧,找你的家人去。”
小灰鸟一看鸟门开着,它一下子就满血复活,飞出鸟笼,飞上蓝天,飞出大院,走了。
陈可怜还在里头窝着。
马尾女孩摸摸鸟笼,“把你埋了吧,也许埋了就能去陪黑黑了。”
陈又的眼睛一瞪,别啊妹妹,你都上大学了,不要这么迷信撒,他惶恐的被马尾女孩带到院子里的一块地方,对方在寻思找什么工具挖个坑。
屋里传来女主人的声音,喊马尾女孩吃饭。
马尾女孩放下鸟笼,她自言自语,“先放这儿吧,吃完饭再看看有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埋。”
陈又的鸟背都湿了。
不多时,有个收破烂的路过,瞥见地上的鸟笼,二话不说就给顺进蛇皮袋子里,把袋子口一抓,手脚麻利的离开。
陈又在袋子里晃的头晕眼花,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不晃了,袋子口被打开,明亮的光线射进来,他还来不及适应,就被几个易拉罐砸到。
“……”
收破烂的沿路翻垃圾桶,在地上看看捡捡,快到家的时候,袋子满了,她很开心,今天的收获真不错,只是她不晓得,有只死鸟被带了回来,已经口吐白沫。
陈又惨兮兮的拿嘴巴啄啄鸟毛,对,没错,这也是作为一只鸟的本能。
收破烂的拖着大袋子回地下室,把垃圾整理整理,先装了值钱的去了不远处的垃圾回收站。
那儿的人不要鸟笼子,“这玩意儿不收。”
收破烂的说,“好歹也是铁啊,怎么就不能收了?”
“不收就是不收,你哪儿来这么多废话的?要是能收,我还会骗你不成?”
收破烂的见鸟笼一分钱不值,就不开心的把鸟笼随意往前面扔去。
“真是的,白捡回来了!”
鸟笼哐当哐当滚了一小段路,掉在草丛里。
陈又晕了好一会儿才清醒。
他问系统,“我不是死了吗?为什么还能感觉到痛?”
系统说,“别问我,问你男人。”
陈又翻白眼,要你有什么用,一问俩不知,还有个就是祷告吧。
有人经过,谁都不会去对草丛里的空鸟笼感兴趣,拿回家还占地方。
夏天是四个季节里面最喜怒无常的一个季节。
说晴就晴,说下雨就下雨。
陈又在笼子里接受暴晒,被雷阵雨砸,简直惨的一逼。
过了几天,有条流浪狗路过,停在鸟笼子前面。
陈又一愣,完啦,狗兄,你要去见阎王啦,提前祝你一路顺风。
那流浪狗扑上去凶狠地啃着笼子,陈又吓的往后缩,狗嘴巴移哪儿,他也移。
惊心动魄的度过了几分钟,流浪狗没吃到大黑鸟,气的汪汪叫。
陈又的鸟毛掉了好多,尾巴上还有流浪狗的口水,真特么的是日||了||狗了,他死了,还能被碰。
死都死的不合常理。
急刹车声突如其来,陈又的眼前晃过一个狗影。
流浪狗刚才站的位置是靠着树的,那棵树被一辆车撞了,流浪狗也没例外。
陈又看到车里的人下来,发现自己把狗撞了,只是朝地上碎了一口,就把车掉头。
人各有命。
谁能活多久,活到什么时候,都是定好的。
陈又望着流浪狗倒在地上抽搐,血流了好多,他叹口气,狗兄,虽然你差点吃了我,我还是要跟你说一声,“走好。”
当天下午,有一个男人经过这里。
那人穿着白衣黑裤,蓄着利落的短发,他生的好看,身形颀长,胸||肌以下都是腿。
陈又现在是看腿识人,那腿长的逆天,他激动的扑着翅膀发出叫声,是你吗?是吧是吧。
男人的脚步停下来,只是淡淡的扫了眼鸟笼,并没有做出其他举动。
看不见我?陈又顿时就成了被戳破的气球。
原来不是。
那么长的腿,怎么就不是呢?
陈又的身体腾空,他下意识的啊啊大叫,嗓子里只发出一串的“大大大大大大”。
男人提着鸟笼往前走,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他用另一只手去接。
“嗯,今晚不过去了,晚上没时间,真不行,那就这样。”
陈又仰着鸟头,眼睛一瞪,发现男人的头顶出现一个屏幕,常钦,二十七岁,长相思连锁餐厅老板……
没往下看,陈又不停拿爪子去拍打笼条,主任你看看我啊,卧槽,说好的爱我一万年呢?
我只是变成一只死鸟了,你就不认我了?!
常钦把鸟笼放到垃圾桶上面,打开鸟门,“出来吧。”
原来你能看见我啊。
陈又呆呆地,小眼睛湿润了。
常钦皱眉,他把手伸到笼子里,拨拨大黑鸟的鸟毛,“你不会是在发呆吧?门都开了,还待在里面干什么,关久了,不知道怎么飞了?”
陈又还呆着。
常钦说,“你最好快点飞走,不然会被人抓回去炖汤喝。”
陈又看到男人要走,他想追上去,等他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出来了。
感觉像是做梦。
陈又看看四周,没有笼条的限制,真的出来了。
他踩到男人的头顶,鸟爪子一弯,像个黑帽子般的蹲着说,“主任,我可算是找到你了。”
“你知道么,看见我的人都会死掉,狗也一样,现在我的心情很复杂,我好怕你出事。”
“这个世界才刚开始呢,你说你有大金人,所以你肯定不会有事的,对吧?”
头顶的重量不轻,常钦的脸漆黑,“你给我下来。”
陈又不。
他是一只大黑鸟嘛,听不懂人话是正常的,听得懂就见鬼了。
常钦绷着下颚,直接抬起手臂,拽住陈死鸟的鸟脖子,往边上一扯。
陈又被扯开了,就没敢在去蹲,只在男人身边飞着。
“够狠的啊,等认亲了,看我怎么啄你。”
常钦边走边说,“你跟着我干什么?”
陈又哼哼,我不想跟现在的你说话。
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台,可以从一个人的眼睛里看到对方的灵魂。
你呢?你从我的眼睛里看到什么了?
你屁都没看到。
主任,我对这个世界的你第一印象很差,满分二百,你只有个位数的分数。
常钦单手插兜,瞥着大黑鸟,“你这样的鸟我还是头一次见,也不知道你是什么品种。”
陈又呵呵,说出来吓死你。
常钦穿过马路,一辆车横着开过来,他反应敏捷,险险的避开了。
司机慌慌张张的停车,煞白着脸出来道歉,问有没有伤到。
常钦的面色阴沉,一言不发的离开。
司机错愕的杵在原地,这年头碰瓷的都碰出一个王国了,竟然还有白给瓷碰,都不看一眼的。
“真是一个怪人……”
陈又在半空停了好几分钟,才飞着去追男人。
躲过了,是不是就不用死掉了?
他希望是。
常钦到家门口,门一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就从他的眼前飞过。
猝不及防的,陈死鸟就这么进来了。
常钦开着门,对客厅的黑鸟呵斥,“出去。”
陈又摇头,我俩是要同居的,我坚决不走。
常钦看到黑鸟在摇头,他的眼中闪过诧异,也许这只鸟被之前的主人养久了,通一点人性。
“我不养鸟。”
陈又心说,我知道我知道,你自己已经养了一只大的了,可我不是鸟啊,你再多看几眼,就会发现我是你老婆,信我。
常钦见黑鸟,他额角的青筋都蹦出来了,“不出去是吗?”
陈又小鸡啄米的点头。
常钦再次诧异,“你能听懂我的意思?”
陈又继续小鸡啄米,为了展现他不同于其他鸟的一面,他还站到地上,单脚独立,转了一个圈。
下一个动作是,两个鸟爪子撑地,陈又倒立。
常钦的表情古怪。
这黑鸟会的还挺多,不会是在讨好他吧?
陈又把鸟身放下来,喘口气就去用细细长长的鸟嘴衔起拖鞋,丟到男人脚边。
像我这么贤惠的鸟,你要是还不想留,那你就是脑子不行。
常钦揉揉眉心,“你想留下来?”
陈又啄他的裤腿。
考验我们的时候到了,如果人鸟都能相爱,那还有什么可以阻挡我们?
常钦弯下腰背,手撑着膝盖,眼睛盯着黑鸟。
陈又仰头跟男人对望。
看见没有,这黑鸟就是我啊,你老婆。
常钦的面部抽抽,这鸟有斗鸡眼啊,大概就是它被主人丢弃的原因吧。
这会儿,常钦想起了一个人,要是他在,会把黑鸟留着吧,他那么善良。
半响,常钦说,“你先去阳台待着,不准乱飞。”
陈又绝望一秒,就振作起来。
没事没事,这个进展已经很棒了,他找到了阎书,阎书是任务目标,阎书看到他,却没有死。
陈又把一二三理一理,在脑子里做了个笔记,顿时心情舒畅。
常钦拧眉,“还不去阳台?”
陈又一哆嗦,斜飞到阳台那边去了。
常钦在客厅沙发上坐着看电视,播放的是重播的某歌唱节目,他似乎什么都没看,走神了。
陈又听着电视里的歌声,是自己最爱的《双截棍》,他开心的抬起一个爪子,又换一个抬,跟着节奏原地转圈。
电视里的选手在那激情澎湃的唱,“快使用双截棍,哼哼哈兮!”
陈又也唱,出来的就是,“大大大大大大!”
客厅响起烦躁的声音,“叫什么呢?”m.χIùmЬ.CǒM
陈又委屈的飞到盆栽上面,缩着脑袋画圈圈。
快六点的时候,常钦打开冰箱拿鸡蛋去厨房,搞了碗面条,他叹口气,“老婆,你什么时候出现啊,我好想你。”
阳台的陈又听见了,他抓半拉的玻璃门,我在的啊,已经出现了好么,是你眼瞎,不对,心盲!
常钦冷笑,“再抓玻璃,就把你的爪子剁了。”
陈又呜咽,行啊你,等着!
※※※※※※※※※※※※※※※※※※※※
柚子:你为什么没有认出我?
柚子的男人:我智障,我缺乏想象力,我智障。
咳咳,柚子就是偶尔会看见身上阳气所剩无几,快死了的人,还有就是特殊情况会看见死了的人,真不是灵异。
这是最后一个任务世界,哼唧,完成就可以回家啦,回去后还有个现实世界,明天见,晚安
喜欢快穿之我快死了请大家收藏:快穿之我快死了更新速度最快。()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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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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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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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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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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