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其它小说>快穿之我快死了>第 126 章 世上只有爸爸好(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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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右手使不上力的事,陈又没有告诉盛擎,他不知道说什么好,总不能说“呜呜呜怎么办我连杯子都拿不起来了,我要死了”这种话吧,怕把人吓到。

  但是陈又并不知道盛擎为了时刻掌握他的病情,早早就在房里按了监||控。

  西边的一栋别墅里,盛擎坐在办公桌后抽烟,几个医生低眉垂眼,周遭笼罩的气氛非常压抑沉闷,就是那种暴雨降下来之前的征兆。

  “扣扣”的声音从办公桌上响了起来,盛擎漫不经心的敲点着桌面,“说说。”

  年长的医生沉吟着开口,“病人的心态很重要,夏少爷在这方面异于常人,只要让他的精神好起来,人乐观向上,吃无污染的食物,我觉得他很有可能会创造一个医学史上的奇迹。”

  其他医生争先恐后的附和。

  盛擎敲点的动作没有停顿,“你们也看到了,他的右手肌||肉已经无力了。”

  还是那个医生说话,“盛先生,说实话,夏少爷直到现在才出现那种现象,已经超过我的意料。”

  他伸出一根手指,推推鼻梁上的眼镜,“我几年前接触过这种遗传病,患者在被发现到死亡,仅仅只有两个月的时间,而夏少爷……”

  发觉一道犀利的目光扫向自己,医生的声音卡在嗓子眼,后半句没有往下说。

  盛擎的薄唇一抿,“继续。”

  那个医生说,“夏少爷接下来会出现不定时的肌无力,不止是右手,还会有其他部分,慢慢的,会出现暂时性的瘫痪,具体的医治方法要等检查做完才能判断。”

  盛擎弹弹烟身,嗓音冰冷,“听清楚了,我再说一遍,我要他活着,不是活一天,一个月,一年,是活到我死。”

  几个医生大气不敢出。

  医生不是上帝,只能尽力做好自己可以做的,富贵在天生死由命,不是他们能决定的啊。

  尽管心里这么想,他们谁都不敢说出来一个字,唯恐惹怒了这个人。

  后半夜下起了一场雨,淅沥沥哗啦啦的,敲打在窗台上,雨点乐此不疲的在那哼哼哈嘿,特别调皮,非要闹醒房里的少年。

  陈又翻了个身,真是够了啊,下个没完了还。

  他伸手摸摸,不是空的,冷的,是男人结实温热的胸膛,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抱着换了个房间的。

  盛擎捉住胸前的那只手。

  陈又的腿一蹬,趴到男人身上,在他耳边说,“爸,下雨啦。”

  盛擎从鼻子里发出一个音,“嗯。”

  陈又吹吹气,“我睡不着,你陪我说说话撒。”

  盛擎把被子拉拉,“爸爸困,明天再说。”

  陈又捏住他的鼻子,堵住他的嘴巴,哼哼,喘不了气了吧,我看你还怎么睡觉。

  盛擎的嗓音里裹挟着隐忍,“别闹。”

  陈又往下蹭,嘴巴贴到男人的喉结,还吧唧吧唧好几下,听到他的呼吸一滞,满意了。

  睡什么睡,外面下大雨,房里可以下小雨啊。

  盛擎拍了一下少年的屁股,力道很轻,“乖,听话。”

  陈又不想听话,他的右手又能用了,心里特别激动,差点都哭了,好不容易数了一亿只羊把自己数睡着,结果就被下雨的声音给吵醒了,现在完全不想睡,就想搞事情,搞一小时两小时,搞到天亮都行。

  “爸,我想看鸟。”

  “下着雨呢,鸟都躲棚子里睡了,天晴了再看。”

  “不是那些。”

  盛擎没想到少年这么快就看腻了园子里的那些鸟雀,“其他的品种还没到,要等半个月左右。”

  真不知道怎么说你,哎,说你是猪,你又不是,不是吧,可你又是,所以你是不是猪,这是一个很难搞的问题,陈又在男人耳边说了什么,他感觉男人的气息沉了下去,很明显。

  盛擎把灯打开,映入眼帘的是少年黑亮的眼睛,神采奕奕,他咳一声说道,“你的身体没好,会伤到你。”

  没事没事,真的,我一点事都没有,陈又捧着男人的脸吧唧,他哼唱了一句,“原来冲动的情节,就是和你看鸟,嗒啦嗒啦……”

  盛擎很是无奈,“好,不过你要听爸爸的话。”

  听听听,我肯定听啊,陈又万分期待。

  不多时,盛擎就去把他养的那只巨大的黑鸟给放了出去,鸟雀有乌黑乌黑的羽毛,还发着亮光,特别的美,它在半空昂头长啸一声,那声音异常的嘹亮,穿透力超强。

  听到主人的指挥,黑鸟便抖抖魁梧雄壮的身子,敏捷地飞到陈又面前,带着他往天上飞,往地上冲,飞行的时候忽高忽低,忽快忽慢。

  陈又紧紧抱着黑鸟,听着风在耳边呼呼的吹,整个天地都成为虚影,好棒。

  黑鸟带陈又飞了很久很久,陈又从它身上下来的时候,有种恍然如梦,梦如人生,生不如死的感觉。

  盛擎去打水,拧干毛巾盖在少年的脸上,将那些泪痕擦掉,“玩够了?”

  够了够了,太够了,陈又在生不如死的状态挣扎着,试图死灰复燃,但是不行,他只能再跌回去,“爸,几点了啊?”

  盛擎拿起手机看,“快三点了。”

  陈又噢道,“我饿了,想吃饼干。”

  盛擎说,“饼干不能吃,你躺着,我去给你泡杯牛奶。”

  陈又对着男人的背影喊,“大杯的啊!”

  他喊完了,虚的一身是汗,眼前真真发黑,天花板都在转啊转的,“444,我看到善念值可以买东西,我记得我是有1279个,能买什么啊,可以买强身健体的药么?”

  系统说,“药有,但是对你没用。”

  陈又呜咽,“不会吧,平台不是好多产品吗,就没有一样有用的?”

  系统说,“有一样可以让你多活几年,但是要……”

  陈又连忙问,“多少,我那些都拿去。”

  系统说,“你那些加三个零就够了。”

  陈又,“……”

  他不死心的问,“不能便宜点吗?国庆快到了,有活动的吧?”

  系统说,“如果我是你,就去获取善念值。”

  陈又叹气,说的容易,做起来好难的,他都不知道自己那一千多是怎么来的,善念值这东西,从字面上来说就是善念。

  可是他完全不清楚,自己会在什么时候有善念,有了也是毫无感觉。

  第二天,雨没有停,拖拖拉拉的,很不爽快。

  陈又躺在床上抱着笔记本看直||播,里面那小哥在老家的水塘里抓鱼,泥鳅,还有大虾,人是个会来事的,又很会搞幽默,气氛非常活跃,弹幕刷的好快,火箭一架一架的冲过,游艇一艘一艘的游过,土豪很多啊。

  他是个穷鬼,只能给一点。

  按鼠标的时候,无力感又出现了,陈又只能用左手,他寻思,哪天左手也不行了,得上脚。

  看来很有必要提前训练训练十根脚趾头的灵活度啊。

  就是不知道等脚也不能用了,那该怎么办?陈又撇嘴,只有等死。

  任务进度就麻烦了。

  输完液,陈又看着手背上的青紫针眼,他拿另一只手去摸摸,生病真是一件自己难受,也让别人痛苦的事。

  那时候老妈病倒了,老爸一下子就苍老了好多,家里也弥漫着很不好的氛围,死这个字是不能提的,陈又不小心提过一次,就被老爸给骂了。

  老妈答应老爸,会努力撑下去的,结果呢,她连那个年都没撑到头,就丢下他们爷俩走了。

  老爸消沉了好一段时间,才能接受老妈不在了的事实。

  手被摸了一下,陈又回过神来,对男人说,“爸,湖里有鱼吗?”

  盛擎说,“有吧。”

  陈又雀跃的说,“中午吃完饭我要去钓鱼。”

  盛擎皱眉,“不行。”

  陈又立马就垮下脸,不高兴了。

  盛擎眉间的纹路更深,半响他说,“只能一小时。”

  陈又得寸进尺,“两小时。”

  盛擎说,“半小时。”

  陈又的脸抽了抽,爸你要是这么搞,那就很没有意思了,他咬咬牙,“一小时就一小时!”

  这件事算是愉快的定下来了。

  午后,后面的湖边多了一把椅子,一张桌子,桌上放了无污染的纯净水,还有一些吃的,边上有几个保镖,医生,护士。

  陈又烦躁德坐在椅子上拌鱼料,这么大的阵势,别说是鱼了,人都不敢靠近好么?

  他把鱼料撒进湖里,低头去袋子里扒拉蚯蚓,挑三拣四的,这条颜色不够红润,那条太苗条,没什么肉。

  后面的几人看到少年把袋子拿到腿上,凑到袋子里去翻,都有点反胃,但是他们作为大人,也不好意思表现出来。

  陈又终于挑到几条满意的蚯蚓,他翻了其中一条的牌子,熟练地搞到鱼钩上面,把鱼竿转转,放进水里,拿湿纸巾擦手,顺便等鱼吃钩子。

  风有,不大,吹到脸上的时候有一点温柔,太阳也有,不烈,投在身上,暖洋洋的,像泡在温水里面。

  什么都刚刚好,就是鱼不上钩。

  陈又眼巴巴的望着湖面上的浮子,一点都不动啊,难道是鱼料的问题?不可能啊,他闻着好香,刚才自己差点没忍住去尝一口。

  那就是蚯蚓的问题,绝对是,它不合湖里那些鱼的胃口。

  陈又死也不承认是自己的鱼伎不行。

  一小时到了,后面那几人就上前收拾,很快,湖边屁都没有留下。

  陈又前两天一条鱼都没钓到,他都是无精打采的拿着鱼竿回去,吃进嘴里的饭菜都不香了。

  想当年,陈又在村子里也是一能人啊,每天都出去撒野,腰上挂着一根细铁丝,专门用来串鱼的,他每次回家都串了一大挂大大小小的鱼。

  到了第三天,陈又甩一次鱼竿,就有一条鱼挂在上面,活蹦乱跳的,甩了他一脸的水。

  “卧槽,怎么了都是,湖里的鱼突然爱上我了?”

  陈又开心啊,他把鱼从钩子上慢慢弄下来放进鱼篓里面,拽起鱼篓看看,里面已经有十几条鲫鱼了,个个都好大,还很漂亮。

  “444你快看啊,我钓了好多鱼!”

  系统泼凉水,“这个是人工湖,没有鱼,是你粑粑派人放了几十斤鱼进去,可是他没想到你会蠢的连一条鱼都钓不到,为了让你开心,他只好让人潜在水底,往你的鱼钩上串鱼。”

  陈又被凉水泼的打了个哆嗦,“……这特么的也能行?真是厉害了。”

  盛擎处理完手里的事过来湖边,正好看到少年往鱼篓里丢鱼,他低声说,“又钓到了一条?”

  是啊是啊,你想让我钓到几条,我就能钓到几条,好牛逼的,陈又喝口水,“爸,这湖里有龙虾吗?”

  盛擎的额角隐隐一抽,“你又要钓龙虾了?”

  陈又嗯嗯的点头说,“不知道怎么回事,湖里的鱼今天脑子特别笨,傻不愣登的,都在往我的钩子上撞,好没意思啊,我觉得还是龙虾好玩。”

  他好似是看不到男人黑下去的面色,随便指着一个方向说,“那边有土堆,肯定就有蛤|||蟆,用一条蛤|||蟆腿就能钓到龙虾了。”

  盛擎刮了一下少年的鼻子,“钓个鱼就行了,想吃龙虾爸爸让人去买。”

  陈又眨眨眼睛,“那螃蟹呢?”

  盛擎没反应,后面两个男的都同时打了个冷战,一脸生无可恋,卧槽,少爷啊,您就别玩了,再玩下去,我们真的会被您玩死的。

  好在陈又只是随口说说,不是真的要钓龙虾跟螃蟹。

  国庆刚过,盛夫人走了,她是吃安眠药自杀的,管家发现的时候,已经是两天后的事了。

  因为盛夫人在自杀之前一段时间就性情无常,尤其是自杀的前一周,根本就不让管家和佣人进她的房间,她也不吃东西,盛家的谁过来劝说,都没用。

  盛夫人是10月9号死的,8号那天,娘家有人来找她,是想让她跟盛擎说说,把人安排进盛氏,当时管家在门外听着里面的争吵,骂的很难听,没一会儿,娘家人就气冲冲的离开了。

  管家哪晓得盛夫人会想不开就那么去了。

  盛夫人一走,整个宅子里就失去了女主人,管家和佣人们除了叹气,感慨,也不能做些什么。

  后山那一大片墓碑中又多了一个,所有死去的盛家人都埋葬在这里,守着这座大宅子,他们活着的时候,明争暗斗,死了成为邻居,也不会消停。

  陈又是看新闻才知道的,他偷偷去观察身旁的男人,没有什么伤感,也许在对方的心里,亲情这东西就是两个字,有几十笔画,没有其他概念。

  年三十晚上,陈又在厨房捣鼓年夜饭,锅里的大骨头汤还在烧着,他突然站不稳了,控制不住的倒在了地上。

  这次一睡就是三年多。

  陈又睁开眼睛,身上有好多管子,他不知道是该吐槽这个遗传病,还是该担忧自己的任务进度,能不能赶在这条命嗝屁前刷到头。

  “444,这遗传病难道就是睡一睡醒,再睡一睡,不醒?”

  系统说,“差不多吧。”

  “……”陈又动不了,“盛擎呢?”

  系统说,“在给来福做饭。”

  陈又惊到了,那个男人会做饭,他想起来一个很重要的事,“我睡了多久?”

  系统说,“三年零五个月十六天。”

  陈又一愣,怎么这么长时间,他感觉就是睡了一觉,没有做梦,“你不会是骗我的吧?”

  系统说,“没骗你。”

  陈又的心情变的很复杂,看来他昏睡的这三年,那个男人的心境发生了很大的变化,都会给来福做饭了。

  也好,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一睡不醒,有来福陪着,那个男人也不至于连个说话的伴儿都没有。

  小动物有感情的,养久了,和亲人一样。

  进来一个医生,看到陈又苏醒,他惊喜的跑出去,很快,一大堆人都冲了进来,在陈又身上检查这检查那。

  等人都走光了,陈又才能喘口气,他一转头,不动了。

  门外的男人紧紧抿着唇角,一眼不眨的看过来,还不到四十岁的年纪,两边鬓角的头发全白了。

  陈又看着心酸,他想,真到了自己走的那天,这人应该可以接受了。

  毕竟他这三年一睡,谁也不知道会不会醒,呼吸什么时候停止,男人经历过那种煎熬和等待,绝望,再去反复,对待生死应该有了新的认知。

  陈又醒了以后,精神不错。

  他的心里其实很烦,任务进度没法说。

  “444,如果这个任务失败,我会重来一次吗?”

  系统说,“你会死。”

  陈又没听懂,“什么意思?”

  系统说,“任务一旦失败一次,你就会失去宿主的资格,没有重生的机会。”

  陈又说,“逗我。”

  系统说,“那你可以试试看。”

  陈又不敢试,他在现实世界猝死了,来玩副本刷怪获取恶念值,就是为了能够得到重生一次的机会回家,这么说,任务必须要完成了。

  不成功便成孤魂野鬼。

  盛擎没有跟陈又提起这三年的事,好像就是一闭眼一睁眼,不会有人知道,他的内心是什么样子,在看到人醒过来的时候,那种难以言喻的狂喜,感恩。

  他的一生作恶太多,年少时期就沾了血,渗透黑暗,算计亲兄弟,包括很多亲人,甚至是自己的父亲,母亲,更别说是一些不相干的人。

  倘若真有报应,盛擎无比虔诚的希望老天爷把那一笔笔的账和一条条的人命都算在自己身上,不要去牵连到少年。

  小黄狗胖了一圈,身上的棕黄色毛发也长了。

  陈又啧啧两声说道,“哇,来福,三年不见,你怎么变的这么帅了啊,我都快认不出来了。”

  他笑眯眯的说,“来来来,给哥哥转个圈,让哥哥好好看看。”

  小黄狗在陈又的手下绕圈。

  陈又乐的像只老鼠,瘦不拉几,病入膏肓的那一种,他本人没有那种觉悟,意志力强的一逼,还带着小黄狗做了第八套广播体操。

  玄关传来冷厉的声音,“盛夏,谁叫你起来的,给我去床上躺着!”

  陈又缩缩脖子,赶紧照做。

  他竖着耳朵听客厅的动静,还以为来福要背锅,盛擎会发一通火呢,他都做好去英雄救狗的准备了。

  躺在被子里,陈又脑补冷峻的男人抱着一只小黄狗,不光逗,还有点温馨。

  过了会儿,小黄狗跑到房里来,在床边仰着脖子看小主人,它低头找找,把一只拖鞋叼起来。

  陈又乐了,“不行啊,爸爸不让哥哥乱跑。”

  小黄狗一直叼着拖鞋,脖子都酸了,它的嘴里还发出低低的声音。

  “你去找爸爸,他会带你玩耍的。”陈又说,“哥哥的身体不好,生病啦。”

  小黄狗把拖鞋放下来,换一只叼。

  陈又,“……”这三年没见着,怎么来福的性格变的像那个男人了,真执拗。

  他挪到床边,前倾着上半身,很小声的说,“来福啊,你答应哥哥一件事,等哥哥走了,你要陪着爸爸,好不好啊?”

  小黄狗摇着尾巴,也不知道能不能听得懂。

  陈又叹口气,“你是不知道,哥哥的身体出了很大的问题,也许哥哥现在跟你说话,下一秒就昏过去了。”

  “你知道昏过去意味着什么吗?那就意味着很有可能不会醒过来,再也见不到来福你,还有爸爸啦,行了行了,别叼着拖鞋了,放下来。”

  他伸手去把小黄狗嘴里的拖鞋拽掉丢回地上,“去吧,去找爸爸。”

  小黄狗没去,而是把腿往后一伸,趴下来了。

  陈又翻白眼,“真不听话,我告诉你,以后哥哥走了,你要是还这么皮,会没有饭吃的,抱大腿会吗,待会儿你看着哥哥是怎么抱爸爸大腿的,要学知不知道,不爱学习的狗不是一只好狗,你慢慢领悟……”

  他嘀嘀咕咕了一大堆,没有注意到门口的身影。

  一天,盛擎问过医生,确定不会有事,就带陈又出门。

  陈又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子那里了,他坐在车里东张西望,几年没出来,感觉整个世界都变漂亮了,连车喇叭声都很好听。

  盛擎在开车,余光扫过少年,“有那么高兴?”

  陈又说有,他的脸朝着车窗那里,看后退的景物,忽然说,“爸,一会儿你上理发店把头发染黑吧,我看着不舒服。”

  盛擎按着方向盘的手微顿,“有什么不舒服的?”

  陈又揪着眉毛说,“你别管了,反正我就是不舒服!”

  盛擎看着路况,“不说清楚,爸爸不染。”

  陈又,“……”

  他搓搓脸,趴着窗户哈气,拿手指在雾气上面画圈圈,“我一看你那两边的白头发,心里就闷闷的,还痛。”

  心痛可不是闹着玩的,那是大毛病。

  盛擎闻言,便不再多问,找了个理发店去染头发。

  陈又在这里等着,无聊看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他看到佝偻着背,步履艰难的老爷爷拖着一个很大的绿色袋子,沿着街挨个去翻垃圾桶,还有不知道是怎么惹了妈妈生气,被当街打屁股,丢到地上的小孩。

  街上的人好多,陈又漫无目的的看着,会乐呵,紧张,好奇,担心,每一种情绪都出现在他的脸上,善念值加了好几次,他都没反应,直到系统提醒了才知道这件事。

  翻平台产品的时候,陈又看到一个小菊||花的标志,他也看不太清上面写了什么字,就问系统,“那东西是管什么的?”

  系统说,“叮,防裂,润||滑。”

  陈又露出“噢我知道了”的表情,“冻疮膏是吧,名字不咋地啊。”

  系统,“……”

  陈又说,“要的善念值也不多,等冬天的时候我买两盒,你要送我一盒,一般都是买二送一的。”

  系统,“……”

  陈又把刚到手的那些善念值和自己的存款全部用出去,买了系统说的那种药,据说他可以多活上几年,这样就能搞定任务了,还能陪陪盛擎,“欺骗消费者是要被日|成咸鱼干的,你晓得吧?”

  系统不搭理。

  陈又正要去拿手机刷,他瞥到不远处的商场里走出来几个人,年纪轻轻的,俊男靓女,很醒目。

  靓妹的手挂在一个男生的胳膊上,那男生比她要矮一点,看她的时候,眼里刷刷刷的都是爱,在他们的旁边还有两个女生,一个高个子男生。

  那两个女生都对高个子男生有意思,但是男生没有给什么反应。

  三年一过,不止是盛擎的鬓角白了,靓妹有了男朋友,跟校草跨过高中时代的那些不愉快,约着出来逛街,还带上俩好友,想撮合一对。

  陈又看着那行人朝车子这边走来,他趴上去,隔着车窗看校草从自己眼前过去。

  外面的肖琅苟忽然停下脚步,莫名其妙的看了眼车子。

  男生多数对车有着一种女生无法理解的着迷,就跟女生对化妆品和包包的关爱程度差异多,靓妹的男朋友也在看车,他咂嘴说,“起码八位数。”

  那两个女生跟靓妹不懂车,就问是什么车,说牌子没见过。

  靓妹的男朋友叽里呱啦的说是在杂志上看到的,没想到有人这么快就搞到手了,总之是很叼的样子。

  一旁的肖琅苟在看车,却又不是,他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就是感觉有人在看自己,很熟悉。

  车里的陈又吓一大跳,不对啊,校草是看不见他的。

  这么一想,陈又松口气,他隔着车玻璃碎碎叨叨,还没年轻就老了,“校草啊,我看你过的不错,大四了吧,找工作了没有啊,记得找一份有五险一金,朝九晚五的啊,好好干,你会更好的。”

  肖琅苟盯着车,正要用手去碰车门,靓妹催促,他的手收回去,转身走了。

  理发店的门推开,盛擎染了头发坐进车里,鬓角的白色被黑色取代,显得年轻了不少,其实他也不老,即将成为一枝花。

  陈又把头凑过去,“爸,你觉得我怎么样?”

  盛擎系着安全带,抽空瞥一眼说,“还行。”

  陈又捧着男人的脸,让他认真的看看自己,“没觉得我比刚才要红润吗?”

  盛擎看看,“好像是有那么一点。”

  那是,这可是我花光了所有积蓄搞来的东西,陈又在男人的嘴巴上吧唧一口,“走,我们去下馆子!”

  盛擎用食指抵开少年的额头,让他坐回去,“不干净,想吃什么说,我让厨子做。”

  陈又翻白眼,气氛懂不懂?

  很显然,盛擎是不懂的,他哪方面的食欲都不怎么好,也不在乎,要不是有陈又,他活的都不像个人,而是一台机器,油没了,就不能运转,废了。

  不到一个月,几个医生目睹少年病情的变化,从匪夷所思,不敢置信,到确认,他们看到了医学史上的奇迹。

  世上是有奇迹,但我不是,我是有个小伙伴给搞的药,能暂时压制压制,陈又说不出事情的真相,有限制嘛,他就只好做一个奇迹,被研究来研究去,幸好有盛擎,他没有成为小白鼠。

  盛擎没有掉以轻心,直到又过了几个月,少年都没有晕倒过,他才将压抑的激动放出来一些。

  陈又一边刷任务,一边锻炼身体,做个乖宝宝。

  盛擎说这个不能吃,他就不吃,盛擎说那个不能做,他就不做,拼死也想再活久一点。

  一年后,陈又跟着盛擎去公司,做了他的小助理。

  全公司上下都知道新来的小助理是大少爷,虽然长的跟董事长不像,却一点也不影响他在董事长那里的地位,看看,三位少爷,就带了一个,这还不能说明偏爱吗?

  但是他们不知道的事情更多,比如董事长会跟大少爷同床共枕,还一起哼哼哈嘿。

  陈又的智商……怎么说呢,反正就是让人着急,他也没多少事情做,就整理整理文件,搞搞会议记录,把当天的行程安排告诉盛擎。

  即便是这点事,陈又还容易搞错,好尴尬的。

  盛擎说把少年带在身边,不指望做什么,想看的时候能看到,那就行了,他翻着文件,拧开钢笔帽,问上一句,“你在干什么?”

  从前他喜欢静,如今有少年在,他喜欢热闹,喜欢对方的碎碎念。

  斜对面桌上的陈又在扫雷呢,正扫在节骨眼上,还差最后一小块,听到声音就说,“我在看资料啊,好复杂。”

  盛擎似笑非笑,“真的?”

  陈又小鸡啄米的点头,“真的真的,太复杂了,哎哟卧槽,又死了!”

  他喊出去,不敢看男人的脸色。

  盛擎在文件上签字,“去倒杯水。”

  陈又立刻去倒水,像模像样的端着杯子给男人。

  盛擎说,“坐到沙发上去,把水喝完。”

  陈又一愣,给我自己喝的,他扭头要走,又绕过桌子,在男人脸上亲了一下,“爸,我是不是很笨啊?”

  盛擎似是在笑,“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陈又抽抽嘴,行了,什么都别说了,你一问这个,我就知道是什么答案了。

  盛擎捏捏少年的腰,“你啊。”

  陈又的大脑空白了一秒,若无其事的去沙发上捧着杯子坐着喝水。

  下班后,盛擎要出席一个宴会,他让司机把陈又送回家,陈又缠着他,非要去,“爸,我一个人在家里很无聊的。”

  盛擎没办法,“去可以,但是必须待在爸爸身边,一步都不能离开。”

  陈又说没问题,怎么都行。

  到了酒店,好多名车停在外面,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陈又下车就跟着盛擎,从左边走来几个浑身散发着“我是大老板我很有钱”气息的中年人,他们见到盛擎,就上来客客气气的寒暄。

  盛擎牵着陈又,说这是我儿子。

  陈又立刻露出接手我是盛家家主儿子的剧本,礼貌的喊人。

  几个中年人开始天花乱坠的夸赞。

  明明是大晚上的,光线也不好,陈又懂不了,这几个大叔是怎么看出他有大出息的,这东西还能用眼睛看?他长见识了。

  宴会跟电视里的大同小异,奢华,盛大,随便呼吸一口空气,都是钞||票的味道。

  没有盛擎的准许,陈又不敢喝酒,就喝着自己带的水,对,来参加这么高||逼||格的宴会,还带瓶水的,只有他了。

  真心尴尬。

  陈又装作看不见周围人投来的目光,喝了两口水就把瓶子递给男人,来啊互相伤害啊!

  盛擎低头喝了一口。

  同样的举动,他一做,大家的眼神就从古怪变成好奇,难不成是什么营养水?走哪儿带哪儿,喝一口有益于身心健康?

  那些人好奇归好奇,却不敢去问个明白。

  宴会后半场,盛擎出去接电话,他叫陈又跟着自己。

  陈又就在旁边站着,无聊的看车流,夜市。

  马路对面,盛光看到了陈又,陈又也看到了他,好家伙,就是这么巧。

  大概是盛擎站的位置不在霓虹灯的范围,很难被注意到,所以盛光只见着了陈又,那眼神,那表情,就跟见了什么怪物似的。

  有时候,有些事真的是命中注定,要说邪门也可以。

  盛光穿过马路,没注意一辆车朝自己这边开过来,在危急关头,左边冲上来一人,把他推开了。

  车祸嘛,每天都有,这个城市,那个城市的,从来都不缺少。

  陈又看过好多车祸的视频,比如有人走着走着,突然被撞飞出去,当场遭到车轮碾||压,几秒内的事,连上帝都没反应过来,要不就是低头刷手机,看什么新闻,微博之类的,被车撞死,大多数都是意想不到,觉得怎么也不可能会发生的情况。

  但这是陈又第一次目睹车祸发生,他的眼睛瞪的极大,看着那辆车从盛景的腿上碾过去。

  那一刻,陈又吓的整张脸都白了,他抖着手去抓盛擎,“爸爸爸爸爸……快……快看……”

  盛擎猝然掐掉电话,问他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不是我。”陈又艰难的吞咽唾沫,哭着说,“是,是盛景。”

  他指着马路,“那边,被车压了。”

  盛擎看过去,眉头皱了皱。

  每个人在成长过程中都要付出不同且不相等的代价。

  只是,盛光的成长代价是盛景的一双腿。

  陈又抓着纸擦眼泪,控制不住的哭了,他看着盛光扑在盛景面前惊慌的大叫,不免有些唏嘘。

  这下子好了,该长大了,知道什么是最重要的了吧。

  不多时,盛景被送去医院抢救。

  盛光靠墙站着,手上,身上都是血,染红了他最爱的白衣服。

  盛擎抬手给了他一下,“如果我知道你这么不懂事,一次两次都学不乖,当初就不该收养你。”

  盛光不敢置信的抬起头,眼睛通红,“爸你说什么?”

  盛擎冷眼看他,“等盛景醒了,你去问。”

  盛光拽着男人的袖子,“爸,盛景不会有事吧,我……我……”

  他想说他很害怕,可是男人眼底的冷漠让他感到绝望,连呼吸都停了。

  凌晨一点多,盛景被推出手术室,脱离危险,遗憾的是以后两条腿可能会有一些并发症。

  盛光还是那副模样,也没有去洗一下脸,那些血全都干了,他浑然不觉,嘶哑着声音问病床上的人,“我们都不是爸爸亲生的,对吗?”

  盛景闭着眼睛,似乎对盛光在自己醒来后的第一句话不是关心,而是别的无动于衷,更像是麻木。

  盛光的情绪很激动,“你说话啊?”

  盛景动了动没有血色的嘴唇,“是,”

  盛光跑到床前,想去抓青年的衣服,却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脸顿时就是煞白一片,他问,“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盛景说,“七八年前吧。”

  盛光愣住了,好一会儿,他哈哈大笑,“行啊,盛景,你真行,就我是个傻||逼。”

  “不过这些年,你总是高高在上的,看我的笑话看的也挺多,不差这一个。”

  盛景听着脚步声,“你要去做什么?”

  “什么也不做。”盛光停在门口,手抓着门把手,收紧了指尖说,“我没有让你救我,是你自己冲过来的。”

  说完他的呼吸就滞了一瞬,心里想说的是谢谢,却不知道开口了,话就变成别的了。

  盛光的脸色清白交加,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就听到背后传来没有起伏的声音,“对,是我自愿的,所以你不需要自责。”

  砰的一声,盛光摔门出去。

  盛景的眼皮睁开,又缓缓合上了,他自嘲的笑了笑。

  几天后,盛光出现在医院,手里提着果篮,边上还带着一个苗条漂亮的女生,他说,“这是我女朋友。”

  盛景看着盛光,盛光也在看他,交错的目光里,隐藏着什么,暴露着什么,只有他们彼此清楚。

  盛光知道了。

  就在盛景奋不顾身去救自己的时候,所以他今天来,是要断了对方的念想。

  有的东西,不是想得到就一定会得到的,这是当年盛景亲口对盛光说过的话,如今自己又体会了一次。

  片刻后,盛景垂下眼皮,“挺好。”

  盛光把果篮放桌上,“就只有这句评价?这可是我正儿八经谈的第一个女朋友,我是冲着毕业后结婚去的。”

  那女生羞红了脸,说你怎么当着外人的面说这种话啊,我还没有跟家里说呢。

  盛景恨不得自己聋了,瞎了,死了。

  盛光待了足足半小时,就在盛景的心窝里扎刀,一刀比一刀狠,他搂着女生,“我陪她去逛街了,下次再来看你。”

  说的下次,是两周后。

  盛光进病房的时候,发现里面的人不是盛景,他的心里就有一种怪异的感觉,像是麻了一下,之后就去护士站那里询问。

  护士站的护士听了就交给他一张纸,“这是病人让我转交给你的。”

  盛光把纸摊开,上面就一句话:我走了,再见。

  走了?走哪儿去了?盛光把纸抓在手里,“他就没有再留什么话吗?”

  护士说没有,“是病人强行出院的,当时来接他的是个二十多岁的女人。”

  盛光的表情变了变,他去了某个公司。

  年轻女人是盛景的学姐,不是经常联系的那一种关系,需要帮忙会想到对方。

  她见到盛光,脸上是不加掩饰的厌恶,“不知道。”

  盛光冷笑,“你把人接走的,会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

  “确实是我把他从医院接出来的,可是离开医院,我跟他就分开了。”

  年轻女人抱着胳膊说,“盛景是什么样的人,你比我了解吧。”

  盛光想说,错了,他一点都不了解那个人。

  毕业后,盛光用上手里的所有资源,也没能找到盛景,像是化作一粒尘埃,融进这个世界。

  对方在他的心里留下一个疤,就那么待在那里,这辈子都别想去掉了。

  陈又管不了别的事,抓紧时间搞任务,简直就是在跟死||神赛跑。

  按照系统说的,他能撑两三年,没想到他一撑,就撑了十年。

  奇迹,绝对的奇迹。

  陈又明显的感觉到了,系统对他还没有搞定任务,留在这个世界很不爽。

  估计是他的任务完成时间跟系统的业绩挂钩。

  有一天,陈又在看来福扒窝,他突然昏了过去,很快就醒了。

  但是他知道那药的药性已经消失,人不行了。

  盛擎一个电话,当年的几个医生就都来了,个个都老了不少。

  他们检查完陈又的身体,都大惊失色,不敢说话。

  陈又问系统,“我还差多少没有完成?”

  系统说,“1.5。”

  陈又的心里哇凉,都结冰了,他哽咽,“完了,我回不了家了。”

  心里难受,陈又就哭了出来。

  他再不哭,后面知觉没了,想哭都不可能。

  盛擎亲||吻||着陈又的眉心,眼皮,吻着他流出来的咸咸的泪水说没事的,爸爸会陪着你。

  陈又摇头,别啊,你陪我干什么啊,你身体好好的,起码还能活个三四十年。

  不到几天,陈又就不能动了,全身肌无力,要死了,他很绝望,不是因为这种生不如死的感觉,是任务失败意味着什么。

  这也不能怪盛擎,是他自己的问题,陈又也不想怪盛擎。

  盛擎对他那么好,好的让他怪不起来。

  奇迹不能维持下去,等待的就是命运的安排,大自然的法则。

  盛擎不会放弃陈又,他丢下一切事务,精心照顾。

  在男人给自己擦脚的时候,陈又望见对方头发里的白色,多了好多,他的眼睛酸涩,不由自主的说了一句,“爸爸,我爱你。”

  恶念值瞬间拿满,陈又听到任务完成提示,都愣住了。

  他不明白,“为什么?”

  系统说,“爱的力量吧。”

  陈又看着男人,又是哭又是笑,“爸爸,谢谢你。”

  盛擎还沉浸那句“我爱你”里面,等他回过神来,就将陈走抱进怀里,“爸爸也爱你。”

  当天晚上,陈又闭上了眼睛,这次昏睡后,他的心跳停止,一切生命迹象全部消失,再也不会醒过来了。

  人活着很难,死容易。

  说走就走,一声招呼都没有时间留下。

  盛擎深坐在沙发里,小黄狗在他的脚边绕来绕去,完了就跑去厨房,卧室,次卧,书房,在找着什么。

  “福来,别找了,那个小疯子走了。”

  半响,盛擎失笑,“你是来福,我又记错了。”

  小黄狗还在找。

  盛擎不再开口,他累了,就靠着沙发,目光停在墙上的一幅画上面,又似是空的,什么也没有进他的眼睛里。

  小黄狗跑了好久,把公寓能找的都找了几遍,它呜咽了一声,去抓盛擎的裤腿。

  盛擎踢开小黄狗,力道不大,“他平时把你挂在嘴边上,一口一个来福,你有什么好的?”

  “他走了,你有没有一点难过啊?”

  小黄狗仰着头嗷呜嗷呜的叫,像是在哭。

  “会难过的吧,这么多年了,怎么可能不难过……”

  盛擎看一眼小黄狗,“放心,我不会把你怎么着的。”

  他消瘦下去的脸上浮现一抹笑,“不然那小子会来我的梦里骂我,说我||虐|||待||你。”

  “起来,我去给你弄吃的。”

  小黄狗屁颠屁颠的跟在盛擎的后面。

  诺大的客厅里,少了个活泼的人,没了碎碎叨叨的声音,还有那些哼唱的歌声,凄凉的很。

  陈又走后,盛擎总是会在半夜喊他的名字,老了就会迷糊,以为人还在,好好的。

  小黄狗跟着盛擎一起喊,一起找,人傻了,狗也傻了。

  盛擎坐在床头揉着额角,“他一次都没来过我的梦里,没良心。”

  “那天他跟我说,爸爸我爱你,结果晚上就走了,逗我玩呢。”

  “他能陪我这么多年,我应该知足的,可是人贪心点也没错,不是吗?”

  “来福,你说,他那句爱我,是真的,还是哄我开心?

  小黄狗趴在地上抓地板。

  盛擎嘲讽,“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你又不懂。”

  小黄狗叫了几声。

  盛擎走到书桌那里,打开抽屉拿出日记本翻开,里面是白纸。

  他一页页往后翻,从第一页翻到最后一页,没有看到一个字,甚至是一个符号。

  这日记本在他这里放了很长时间,他翻过无数次,明明什么都没有,却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去看。

  盛擎眯了眯眼眸,还是将日记本放回了原处

  几天后,盛擎去了一趟老宅,那里一个人都没有,都荒废了。

  他上楼,去了陈又以前的房间,打算把陈又用过的东西都带走。

  走的时候,盛擎看了眼桌上的电脑,就那一眼,让他有种想去开机看看的想法。

  他也那么做了。

  电脑打开的有点慢,桌面很干净,一览无遗。

  d盘有一个文件夹,命名是我的前五个任务世界。

  盛擎面部的表情霎时间就变了,他几乎是总发颤的手去点开文件夹,进去后就点了文档。

  视线往下移动,盛擎的眼中出现错愕,震惊,惊喜,愤怒,悲伤,诸多情绪铺天盖地般咂向他。

  进度条到底,盛擎的唇角划开一个弧度,愉悦又兴奋,最后呈现的是扭曲的疯狂,他抵着额头笑出声。

  “原来是你啊……”

  盛擎笑的不能自抑,他后仰身子哈哈大笑,笑声令人毛骨悚然。

  “我们还会再见面的,小骗子。”

  电脑毫无预兆的黑屏,同一时间,盛擎这一刻的记忆被强行清理。

  他再去开电脑,却开不了机,就在他要去检查的时候,电脑底部冒出一团烟,诡异的起火,砰地一声爆||炸。

  盛擎退的及时,并没有受什么伤,他就那么盯着成为废品的电脑,许久过后,眼底闪过了什么,沉了下去,藏匿于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

  那天之后,盛擎恢复如常,他的生活回到最初,繁忙又单一。

  盛夏是春天走的,入秋的时候,方淮淮结婚,她给盛擎寄了请帖。

  婚礼当天,盛擎独身一人出现在现场,以盛氏文化董事长的身份,他的身影瞬间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新郎的家人纷纷震惊,那样的大人物前来,整个婚礼提到了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高度。

  方淮淮撇下几个朋友过去,她打量着盛擎,眼中是难以掩饰的意外,对方容姿优雅冷峻,不再丝毫颓废憔悴,硬要说和过去的不同,大概就是气质越发的沉稳。

  找了个稍微僻静点的地儿,方淮淮说,“盛夏离开以后,我以为你会一蹶不振。”

  盛擎单手插兜,“他只是去了另一个世界,我也会去。”琇書蛧

  方淮淮的眼皮一跳,“你想干什么?盛擎,人死不能复生,你别……”

  “知道孤星命吗?”

  盛擎打断方淮淮,“我会孤独终老,这是我的命。”

  他露出方淮淮看不懂的笑容,“等我老死以后,我再去找他。”

  方淮淮倒抽一口凉气,到目前为止,有关人死了究竟会去什么地方的科学性言论有很多,但是没有哪一个是得到验证的,毕竟人死了,不可能还回来告诉活着的人,自己去了哪儿,看到了什么,那里有什么东西。

  这个男人要去哪儿找盛夏?她有些担心,“盛擎,你没事吧?”

  盛擎说,“我很好。”

  方淮淮看着男人,从外表看,身姿挺拔高大俊朗,的确是很好,但是她在内的所有人看不到的地方,却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一副景象,是否已经千疮百孔?

  盛擎朝一处昂首,“你的丈夫在找你,快去吧。”

  方淮淮扭头去看自己的丈夫,她要过去的时候,想跟盛擎再说两句,可是等她去看旁边,对方已经不在原地。

  那是方淮淮最后一次见到盛擎。

  婚后她就跟着丈夫去了国外,结完婚,就是生孩子,生活的重心一分为二,家庭跟事业占据的份量总是在偏移,慢慢的,前者成为胜利的那一方。

  或许这就是一个女人生活的最后一道轨迹,转来转去,还是转上去了。

  方淮淮从朋友那里知道,盛擎没有娶妻。

  毕竟作为盛氏的董事长,关注的人太多了,要是有另一半,肯定会在m市传的沸沸扬扬。

  几年后,肖琅苟出差去异地,碰见了意想不到的人。

  盛光在找盛景,他变了很多,那身骄傲早就随着当年路边一地的血消失。

  连朋友都算不上的两人在街角对立。

  肖琅苟问起盛夏。

  他没想过会从盛光嘴里听到结果,因为他总是在问,总是一无所获。

  所以当肖琅苟听见盛光所说时,他整个人是懵的,觉得是在做梦。

  “那盛夏现在在哪?”

  盛光说出一个地址,前年他回去看奶奶,下山的时候屋子里发现了一个墓碑,远离那一片墓碑群,风景很美。

  旁边还空着一块地,是那个男人留给自己的。

  “盛夏早就死了。”

  肖琅苟的身子一震,一把抓住盛光,“你说什么?”

  盛光说,“究竟是怎么死的,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他死了有几年了。”

  “你要是不信,就自己去看。”

  肖琅苟后退一步,慌不择路的跑了。

  那天下午,肖琅苟去了盛家老宅后面的山上,他找到墓碑,浑身僵硬,舌头都不听使唤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过了很久,肖琅苟蹲了下来,他抹了把脸,“小哭包,你怎么这么任性啊?”

  “考了那么好的成绩,不来填志愿,不去学校报道,你到底上哪儿玩去了,连个电话都不留……”

  风吹动墓碑前的枯叶,有只蚂蚁翻出来,它大胆的往前爬,爬过男人的面前时,一滴水砸了下来,它洗了个澡,只觉得冷,不知道那是悲伤。

  肖琅苟辞职,离开了m市,离开了这座他死守了这么多年,最终守来一个墓碑的城市。

  一年年过去,没有人知道xx高中曾经有个少年从班级倒数第一往上爬,考上重点的分数,他的名字叫盛夏。

  小黄狗走了以后,盛擎就是一个人了,他的余生都陷在回忆里面。

  少年的一颦一笑陪他度过每年的春夏秋冬,生命走到尽头,他是笑着离开这个世界的,仿佛是要去做什么事,寻找什么人。

  ******

  释城,xxx医院

  陈又坐在诊室里面,身上穿着白大褂,他这副身体的主人是一个年轻的男科医生,竟然也叫陈又,跟他的名字一模一样。

  原主的脾气跟陈又不太一样,人刚来就把一个科的都得罪了。

  这是有原因的。

  原主上学的时候是个学霸,专业里的一把手,人到了医院,傲气也带进来了,一身优越感,逮着谁都嘚啵嘚啵,一点都不知道谦虚。

  可惜啊,天妒英才,原主还没来得及被前辈磨一磨,就死了。

  跟陈又一样,也是猝死的。

  不过他是玩游戏,对方是弄什么课题研究。

  陈又翻翻桌上的东西,在现实世界,他不管是哪回上医院,看的什么科,不同的医生在病历本上写的东西都照样完全看不懂。

  那哪儿是字啊,就是鬼画符。

  陈又把右腿搭在左腿上,抖抖白大褂,自我感觉良好。

  没想到第一个任务世界就是做医生,运气好好。

  他问系统,“我的目标是哪个?也是这个医院的医生?”

  系统说,“目标出现的时候,头顶会有恶念值提示,个人信息。”

  “知道啦。”陈又说,“四哥,多多关照啊。”

  系统说,“好好干。”

  陈又撇嘴,感觉他跟这个系统没法一起玩耍。

  他突然莫名其妙的说了句,“你是不是要跟我说祷告吧?”

  系统沉默了。

  陈又抽了瞅脸,说掉线就掉线,怎么这么不靠谱啊?他绕着桌子走动,脑子里好乱啊,说不出来是怎么个乱法,反正就是乱。

  好像随时都会蹦出一朵花出来。

  门外响起敲门声,伴随清洁工的声音,“陈医生,你的垃圾袋要换吗?”

  陈又看看垃圾桶,堆满了棉球卫生纸倚着乱七八糟的东西,“要的。”

  清洁工是个大妈,四十来岁的样子,她麻利的把垃圾扎了拎出来,拿出干净的垃圾袋甩甩换上去。

  陈又说,“谢谢啊。”

  大妈愣了一下就笑,“陈医生今天的心情不错。”

  陈友端起茶杯喝水,没接话。

  到上班的点了,陈又拿鼠标在电脑上戳戳,进来一个大哥。

  他看了眼电脑,又去看大哥,“王大大?”

  大哥说是,他有点拘谨的坐在椅子上,“医生,我有点痒。”

  陈又问他要了病历本,“哪里痒?”

  大哥是个老实人,害羞了,他憋着声音,磕磕巴巴的说,“撒、撒、撒尿的东西。”

  陈又的演技目前还是100,他面不改色,“怎么个痒法?”

  大哥搓着粗糙的手,“一热就想去抓,白天还好,到了晚上痒的睡不着觉,夜里要抓很多次,我也不知道怎么说。”

  陈又刷刷鬼画符,“这种情况多久了?”

  大哥挠挠头,“有差不多一个礼拜。”

  陈又继续在病历本上鬼画符,“你去帘子后面把裤子脱了,我看看。”

  大哥哦了声,他起来的时候问,“医生,里面的裤子也要脱吗?”

  “要,脱到膝盖位置。”

  把笔放下来,陈又一脸严肃的往帘子后面走去。

  ※※※※※※※※※※※※※※※※※※※※

  我来啦我来啦,哎,写着写着,就写了好多,还写到好晚,我错啦

  写完三三和来福,我决定年后去搞一只小狗狗回来养,嗯,就这么定了!

  我真是亲妈,真的不能再真了。

  靓妹就是姓靓,名妹,胡少爷也是姓胡,名少爷,绝对不是我取不出名字。

  感谢提供男医生这个脑洞的小天使,柚子说他爱你,爱到天崩地裂,爱到爱的不要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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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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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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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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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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