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狗子的娘埋在药罐子旁边,隔了两个坟包就是二狗子的爹。
那三个人在地底下见了面,有原配,有小三,那热闹的,好不了了。
二狗子的娘下葬以后,二狗子就不见了,不知道去了哪儿。
陈又见不到二狗子的第五天,担心的睡不着觉。
系统也不跟他说话了。
一个两个,都不能让他省心。
陈又在院子里走动,走一步都觉得阴冷。
王婆走了,这里就剩下他自己,夏秋冬来过两次,希望他回清风楼,他没答应。
当初把清风楼做大,成为第一老||鸨的梦想已经完成了,现在只想等二狗子回来,给他自己所有的,在走之前多陪陪他。
陈又在别院外面的竹园砍了根最纤细的竹子,挖了蚯蚓去附近的河边钓鱼。
天气晴朗,日头不晒,刚刚温暖。
河边连个人鸟都没有。
陈又这看看,那看看,好半天才选了个地儿,把蚯蚓拿出来一条,捏住一穿,竹子下水,等鱼上钩。
“白龙马,蹄朝西,驮着唐三藏,跟着仨徒弟。”
陈又吃着自己晒的小鱼干,边吃边哼唱,“西天取经上大路,一走就是几万里。”
三藏师傅啊,我现在能体会到你取经的艰难了,没法说,真的。
叮的声音突然在脑子里一响,陈又差点把手里的小鱼干给弄掉地上了,好险。
“我没跟二狗子见面,怎么会获取了1个恶念值?”
系统说,“是你那块玉的作用。”
陈又噢道,“这样啊,那二狗子人呢,我有好些天没见他了,你能告诉我,他在哪儿么?”
系统说,“不能。”
陈又翻白眼,“没劲,我跟你讲,你迟早要进入我的黑名单里面。”
他吧唧吧唧嘴,“1.5加1等于2.5,10减2.5等于7.5,那就是说,现在我还有7.5个恶念值没有拿到。”
系统说,“真棒,你的数学一定很好。”
陈又吃着小鱼干,“一般般啦。”
系统说,“谦虚了。”
陈又气道,“咬你了啊!”
他的数学,哎,怎么说呢,总之是一言难尽啊。
好像几门学科里面,语文好点,能上一百,偶尔灵光一闪,还能上个110,再往上的分数,那肯定是跟他同名同姓的。
陈又一上午钓了两条鱼,巴掌大,他已经想好了十几种做法,准备回去大干一场。
远远的,看到个胖影子在别苑的竹林边踱步,陈又走过去一看,是胡少爷的爸爸,胡老爷。
胡老爷看看他,“廖老板这是钓鱼去了?”
陈又挑着竹竿,木桶挂在竹竿上,慢慢悠悠的,“是啊。”
胡老爷说笑,“廖老板真是好雅兴。”
陈又去开门,“什么雅兴啊,我是一个人待着太闷了。”
他把门推到一边,“胡老爷有事?”
胡老爷说,“没有,有,其实也没有。”
陈又,“……”我知道了,大伯你是在逗我玩。
胡老爷大概是发觉自己语无伦次了,他叹口气,“是这样的。”
陈又一听这个开头,就知道是跟胡少爷有关。
果然是。
胡老爷说他儿子无端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谁进去他都发火,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廖老板,你去看看我儿吧。”
陈又把竹竿放地上,“胡老爷,我不能去。”
胡老爷皱着眉头,“廖老板,你与我儿多年交情,为何连一面都不愿意?”
陈又叹息,“胡少爷,令公子对我有意。”
胡老爷一脸淡定,“他的眼光很好。”
陈又,“……”大伯你不是应该怒气冲冲的回去打你儿子屁股吗?套路错了吧?
胡老爷咳了声,“实不相瞒,廖老板的为人,手腕,品德在江城都是屈指可数,值得深交。”
陈又一愣,我竟然这么优秀吗?真的假的,怎么听起来,感觉像是在做梦。
胡老爷这趟是深思熟虑过的,直接言明,胡家很满意廖老板,也希望能成为一家人。
陈又是头一次碰到这种情况,他比对方更直接的说,“胡老爷,我有喜欢的人。”
胡老爷准备的那些说词全都嗖的一下卡住了,他长叹一声,“那真是不幸。”
陈又黑人问号脸,怎么个意思?
胡老爷笑着拍拍他的肩膀,“是我儿的不幸。”
话挑明了,再硬聊下去,会很尴尬的。
胡老爷说,“那既然如此,廖老板可有什么话要跟我儿说的?”
陈又说,“祝他幸福。”
胡老爷说能不能再多一两句。
大伯我懂你,陈又说,“他也不小了,我希望他能早日成家,娶妻生子,和和美美,平安一世。”
胡家,胡少爷听到他爹带回来的那几句话,怔了很久。
次日,他就走出屋子,恢复正常。
陈又屁事都不管,只管等二狗子回家,二狗子没回来,他的师姐来了。
蓝青进门就是一巴掌扇在陈又脸上。
陈又被打懵了。
“原来是你!”
蓝青的面容憔悴,眼睛红肿,似乎是哭过了,还不止一次,“廖清风,你害人不浅。”
陈又一脸懵逼。
我害谁了啊妹妹,你把我打了,怎么还自个哭起来了?
蓝青哭着说,“你知不知道,陈末旧伤未愈,又深受重伤,危在旦夕?”
陈又摇头,我不知道啊。
蓝青再出手,被陈又给拦下来了,妹妹,刚才那一下是因为你是女的,我没打回去,但是你打一次够了吧,你还想打两次,这就过分了。
“说,”蓝青拿剑指着陈又,“你是不是给陈末下了蛊?”
陈又看她一眼,妹妹你太高估我的智商了,我这么蠢,哪会那玩意儿。Χiυmъ.cοΜ
“不是。”
蓝青根本不信,“他受伤的时候,一直喊你的名字,不是下了蛊是什么?”
当然是爱啊,你看你,傻了吧,陈又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蓝青难以置信,“你说陈末爱你?”
陈又说,“是吧。”
蓝青抖着嘴唇,“不可能!”
“你是一个男子,还年长他许多,他怎么可能对你有那种心思?”
你太天真了,年龄性别都不是问题,陈又说,“是不是,你带我去就知道了。”
蓝青把剑一收,抓着陈又飞出竹林。
陈又无心看风景,到了地方,他就自己进去了。
扑面而来的是浓烈的烟味,少年躺在床上,瘦的两边脸颊陷进去,颧骨突出,满脸的病态。
陈又想哭,他忍住了,迎上少年复杂的目光,“你爱不爱我?”
少年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
陈又重复一遍问,“我问你爱不爱我?”
少年扭过头,把脸偏到一边,苍白的唇抿在一起,“不爱。”
他说着不爱,可那神情,动态,明明是相反的。
行了,答案出来了,陈又没去管门外的蓝青,他快步走到床前,不知道说什么好。
二狗子为他挡了一刀,又去那什么破山给他采药,摔出内伤,又加上小时候被原主打出一身的病,哎。
“谁带你来的?”
听到少年的声音,陈又说,“是你师姐。”
陈末徒然变了神色,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将男人拽到自己眼前,“她打你了?”
“没事没事。”陈又说,“你师姐是担心你。”
陈末抓紧被子,“你站着给她打的?”
别问了好么,这个问题没有意义啊,打都打过了,陈又说,“你受伤了怎么都不让人告诉我一声,我在别苑天天等你。”
陈末的身子一震,沙哑着声音问,“你说你,天天等我?”
“是啊,都长白头发了,不信你看。”
见男人把头伸过来,陈末抿着的唇角弯了弯,“没有白头发。”
“怎么会没有,我早上还看见了一根,你再找找。”
“我说没有就没有!”
陈又瞅瞅少年,没问病情,问了不会说,说了也是假的。
“我不走了。”
“随你。”
“我要跟你睡一张床。”
“不行。”
陈又说,“那算了,我还是走吧。”
他说完就真的转身,走了几步,背后传来少年咬牙的声音,“行!”
于是陈又就在心里住下来了。
可能是蓝青受到了太大的刺激,觉得自己输给一个男的很丢脸,又或许是无法接受师弟爱上别人的事,需要时间冷静冷静,就没再出现过。
陈又不是大夫,管不好二狗子的伤,他只能摸摸对方的心。
不过看起来,效果还是挺好的。
同吃同住以后,恶念值获取的很顺利,0.10.2的往外拿,陈又想了想,照这么下去,他离开这个世界的那一天真的就不远了。
希望在他走之前,能看到夏秋冬那三个找到伴儿,像春桃一样,开始新的生活。
无意识的,陈又露出伤感的情绪。
系统这时候就出来了,提醒他,后面还有任务要做,别忘了自己是一个要回家见老爸的人。
陈又,“……”
说真的,如果系统出现在他面前,以一台机器的状态,他会拿钳子把螺丝帽一个个拧下来,把机器拆掉。
看你还怎么跟我神气。
系统说,“你的情绪波动不正常。”
陈又说,“没有吧,我觉得很正常啊,一点问题都没有。”
系统说,“你对我有成见?”
陈又赶紧说,“没有没有,你想多了。”
系统说,“那就好。”
陈又抽抽嘴,真是个格外敏|感的系统呢,让人想抓怀里,使劲揉一揉,捏一捏。
好像陈又来了之后,房里的死气沉沉没有了,陈末脸上的病态淡去了几分,人也精神了。
虽然他的话还是很少,多数时候都是在听,但是明显看得出来,心情很不错,没有一丝疲倦和不耐烦。
甚至会不经意的笑一下。
那种感觉,就像是有阳光照进来一块小角落,驱赶走了霉气,阴暗,潮湿。
陈又下厨,做了几个小菜,都是他爱吃的,不是他自私啊,是他跟二狗子的喜好口味都一样。
看到桌上的菜,陈末的脸色就变了,如同腊月寒霜,“你要走便走,我这里不需要你。”
陈又愣愣,“谁说我要走了?”
陈末的声音也冷,“不走,你给我做菜做什么?”
“我乐意。”陈又给他挖了一勺肉末豆腐,“吃菜。”
陈末垂下眼皮,又问,“当真不走?”
“真不走,”陈又说,“我想好了,从明年开始,清风楼不过问了,交给夏梨他们打理,我就跟着你去闯荡江湖。”
陈末拿着筷子的手顿了顿,“江湖凶险。”
“有你啊。”陈又对他笑道,“你把伤养好了,就能保护我了。”
之后两人都没说话,只是安静的吃着饭菜,偶尔筷子会碰到一起,又错开,过了会儿,少年痛苦的咳嗽声响了起来,他咳的脸通红,背弯的很低。
陈又看到少年咳出血了,心里乱糟糟的,不好受。
主啊,保佑保佑我的二狗子,让他快点好起来吧,别再遭罪了。
睡前,陈又支着头看少年擦身子,虽然瘦了,还有很多伤疤,好的没好的,都在上面。
但是不丑陋,真的。
陈又的眼睛忽然一睁,又睁的很大,哎,终于看见了振奋人心的一幕。
意料之中的好看。
他还以为到走的时候都见不到一面呢,毕竟||鸟||他|爸还小嘛。
陈又看着看着,来了,感觉来了。
“我们打一炮吧。”
这是他几个世界以来,第一次在没有强迫,也完全不考虑任务进度的情况下,主动把这事提出来的,之前都是被动。
毕竟他不是很喜欢被搞,尤其是被当布娃娃的搞。
只是,说完了,陈又就在心里吐自己口水,要不要脸啊?
二狗子病成这样了,走个路跑两步都吃力,你还想着打||炮,呸!
不过呢,说都说了,陈又期待的对少年眨眨眼,你不行,我来也可以啊。
“鞭炮?”陈末皱眉,“天色已晚,明日再放吧。”
陈又,“……”睡吧我的好宝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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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腊八哎,吃粥了没有啊,晚安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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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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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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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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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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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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