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就盘腿坐在地上,目光停滞在他被发尾扫着的后颈,眼眸暗沉,神色也冷寂,他从来没有用这样的神情看过林疏秋,但与此相反的,是他轻柔的动作,他轻轻按了按林疏秋的后颈,alpha的信息素从阻隔贴中溢出来,安抚着Omega进入更深的睡眠,轻柔地盘踞在后颈上,君就静静等了一会儿,伸手揭开了他的阻隔贴,渐浓的牛奶味充盈着鼻端,alpha信息素克制着极尽轻柔地覆盖在腺体上,形成保护的姿态,阻隔贴重新覆了上去。
君就轻轻摩挲着他的后颈,克制着自己想在这片白皙上留下痕迹的欲/望,他的声音很轻,“要快点来找我啊。”
来找我安/抚你;找我拥抱你;找我在任何你需要的时候出现在你身边。你要快一点来找我,不能让我等太久。
千万不能让我等太久。
林疏秋醒来的时候浑身舒畅,神清气爽,这次的午睡质量尤其好,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睡床的原因,之前醒过来的头昏脑涨后颈刺痛都消失了,简直神采奕奕,他心情很好地站起身伸了个懒腰,看着自己睡成一团的薄被,挠了挠脸,有些笨拙地把它叠了起来,又把床单拉拉整齐,末了拍了拍才满意地站起身。
一转头就看见君就已经掀了帘子,静立在那里,也不知道站了多久。“醒了,现在去班上吗?”他问。林疏秋揉了揉后颈,脸上还带着睡醒的红,“去,我先去洗手间漱个口。”
一整个下午林疏秋都很精神,往常因为药物引起的倦怠感也消失不见,写作业的效率都高了,这难道就是午睡睡床的效果吗?要不要申请宿舍午睡一下?
他在心里思索着,手无意识地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没有注意到一直盘踞在身后的视线。
君就课间一直在观察他,终于笃定地得出了一个结论——看来信息素的效果很好。
以往下午第三节课的时候,林疏秋就该打瞌睡了,少年人挺得笔直的脊背会慢慢弯下去,像是柔韧的修竹,清瘦的脊骨和两边的蝴蝶骨会线条明晰地凸显出来,让他忍不住想伸出手一节一节地摩挲过去。
后颈也是如此,他的后颈也会像天鹅饮水一般,毫无防备地露在身后人深沉的视线里,形状优美的骨节会显露出来,接近肤色的阻隔贴下,藏着香甜的腺体,是他身上甜美的秘密。
他当然愿意守护这个甜美的秘密,就想巨龙守护着他掠夺来的宝藏,深深地埋藏在洞穴里,不容得半点觊觎。
他内心磅礴的欲望已经涌现,欲壑深深,尚存的理智让他守护着这份宝藏而不是选择吞噬他。
他希望林疏秋快点反应过来离他远一点,却也同样希望着他茫然懵懂地相信着他,安然地被他在放在手心把玩。
林疏秋,秋秋,你会怎么做呢?
“君就。”那被他记忆在脑海里的声音响起,让他瞬息之间脱离了天马行空的想像,上课铃刚打过,现在是下午最后一节课——自习课。
林疏秋拿着一道数学题凑上来,“帮我看下这道题怎么做。”
是道几何题。
“我真的要对几何绝望了,”林疏秋在他看题的时候轻声嘟囔,“应该是空间想象力不行,我根本看不懂这些乱七八糟的线……镜子刚刚跟我讲了一遍,但是我没有听懂。”
是的,几何废林疏秋就是这么坦诚。
君就嘴边勾着一抹笑,他把题横在两人中间,侧着身,轻声说,“我讲给你听,讲到你懂为止。”xǐυmь.℃òm
“我们先分析题意……”
他们细微的讨论声汇入周围同样细微的讨论声中,没有引起注意。
老沈班上,自习课是非常赞同同学之间互相讨论题目的,毕竟平时课业紧张,留给大家自由做作业的时间不多,所以有这么一段时间可以让大家互帮互助互相进步还是非常好的,当然也不乏趁机聊天的人,但是水至清则无鱼,对于这种情况,老沈也就睁一只闭一只眼了。
班上氛围很好,讨论声都压得很低,没有人刻意大声喧哗。
一片和谐中,安初白的目光紧紧盯着坐在角落里讨论题目的那两个人。
他们看上去那样亲密无间,就隔着一窄小的桌子,头都要凑在一起去了,低低地絮语着。要不是他知道林疏秋是个alpha,此情此景产生的危机感足以让他失去一些理智。
林疏秋是alpha就好,即使他们之间真的有什么,君家绝不会允许一个alpha成为继承人的妻子。
再者,就算林疏秋是个Omega,以他的身世想搭上君家,无异于痴人说梦,只有他,只有他安初白,才是足以与君就相配的人。
他的视线里,君就抬起头,他的脸上带着未散去的笑意,眸光却瞬息之间变得森冷,安初白被他看得无法控制地打了个寒噤,脸上的笑意却变得更深。
日子又一天一天过去,学生的时间认知里好像暂时失去了几月几号这个说法,盘旋在嘴边的问题都是“今天星期几?”
今天星期五,下午第二节课是体育课。
体育课和为数不多的美术课,音乐课一样,是非常愉悦学生们身心的课程,只要老师们不生病,他们就能如愿以偿地这在三种课上放松。
不过最近几天天气变幻无常,昨天的一场暴雨把温度都降了几度,都有人穿上外套了,今天是阴天,风很凉爽。
林疏秋依旧抱着他的零食盒跟君就坐在一起看季跃影打篮球,安初白今天罕见地没有凑到林疏秋面前来,林疏秋也乐得轻松。
今天篮球赛倒是热闹一些,因为隔壁班今天也上体育课,高复即使现在处在老妈子阶段,但依旧愿意挑战自我,头铁上阵。
季惊鸿也在,穿着规规矩矩的篮球服,和季跃影极其相似的脸庞上温和平静。双胞胎打对手赛还是很吸引人的,看台上满满当当都是人,林疏秋忽视那些有意无意看过来的目光,咻了一口奶,问,“季惊鸿篮球打得好吗?”
君就今天依旧在林疏秋的诚挚邀请下蹭吃蹭喝,他撕开猪肉脯的包装,递给林疏秋拿,见人乖乖塞进嘴里才回答,“曾经有市篮球队的教练来找过他。”
“那很不错哦,”林疏秋想着季跃影上次打篮球也是偏玩闹一点,不知道这家伙的真实实力如何,“他们两兄弟谁厉害一点?”
君就不回答他了,卖了个关子,“你看了就知道。”
他话音刚落,充当裁判的同学已经有模有样地吹响了口哨,一场激烈的篮球赛拉开帷幕。
为首的两兄弟像是猎豹一样互相突围,极其相似的脸上带着如出一辙的战意,篮球在两个队伍之间传来传去,每一次腾跃,投篮都会激起看台上的喝彩声,这是正规比赛级别的篮球赛,看得人又激动又过瘾。
林疏秋也看得很开心,他下意识地捂了捂后颈,才发现后颈的疼痛感很薄弱,比上一次体育课的时候弱了很多。
也许是因为他这次上课之前提前喷了药的缘故,他心头浅浅掠过这个念头,没有深想下去,沉浸在这场篮球赛里。
君就分出心神注视着他,身边的人眼眸明亮,像是染了月色的清泉,酒窝在他的颊边绽放,让人想上手戳一下是什么触感,又让人想尝尝看是不是很甜。他扫过身边人的后颈,这么几天了,萦绕在他颈后的信息素快要失效了,现在全靠着他用信息素隔开的屏障,把他和外界众多混杂气体隔离开来。
快点来找我吧。
这场赛事并没有分出胜负,因为下雨了。
雨是一下子就下了起来的,起先是重重的雨滴,顷刻之间越下越大,暴雨如注,沉重的雨水溅到地上,激起一阵水花,像是落下来的雨水撑开了降落伞。
雨声很大,看台里的喧哗声显得很沉闷,体育老师在一片喧哗声中宣布大家现在坐着聊会儿天玩一玩,看看下课之前雨会不会停。
“一时半会儿应该停不了。”林疏秋轻声对君就说,蔫蔫地叹了口气。
“怎么了?”君就敏锐地察觉到他的情绪不太对,朝他看去,原本神采奕奕地双眸也垂出没什么精神的弧度,他往嘴里塞了颗软糖,声音有些软,“不喜欢下雨,下雨天总让我有点儿烦。”
像是对这句话有所不满似的,一阵风吹了进来,冷风裹挟着雨丝气咻咻地往里冲,林疏秋被它吹得一个激灵,裸|露的皮肤上激起微小的鸡皮疙瘩。
冷也不是很冷,就是乍然凉了一下,起了点应激反应。
“听歌吗?”君就拿出手机问他,林疏秋往他那边靠了靠,“听。”他还没来得及擦手去拿耳机,鼻端就传来柠檬的味道,一只修长的手在他的视线里一闪而过,耳机就已经被身边的人戴上了。
“谢谢。”
空灵遥远的纯音乐在耳边响起,因雨声和喧哗所起的浮躁心绪渐渐被抚平,林疏秋懒懒地靠在椅背上。
一切喧嚣都与他们隔绝开来。
雨到了快要下课的时候逐渐变小了,上课在即,大家陆陆续续地冒着淅沥小雨离开,“我们也走吧。”林疏秋收好零食摘下耳机站起身,君就却把手机递给他。
“怎么了?”林疏秋接过他的手机,有些疑惑,继而变得更加疑惑——君就在脱外套。
宽大的校服外套下,男孩身上的线条轮廓分明,“帮我拿着外套,你在这里等我一会。”他说着,看了一眼两手都拿满东西的林疏秋,似乎有些苦恼,拿着校服向前一步,一阵风声掠过,肩上添了轻微的重量——君就把宽大的校服外套披在了他身上,也不多加解释地冒雨离开了。
林疏秋一头雾水地坐在椅子上等人,期间季跃影他们来打招呼问要不要跟他们一起走,林疏秋摆手拒绝了。
他披着君就的外套,犹带着主人的体温,暖洋洋的,冷风席卷而来,冷意被隔绝出去。淡淡的柠檬气味充盈在他的鼻端,融进他的呼吸,君就很喜欢柠檬吧,他记得浴室里的洗手液也是柠檬味的。
耳机的纯音乐依旧在放着,林疏秋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好像这件衣服披了上去,后颈腺体的疼痛又变弱了。
他在音乐声中漫无边际地胡思乱想,耳边传来男生拔高的声音,“君神?!”
君就来了?林疏秋抬眼看去。
看台外,君就打着一把黑色的雨伞走了过来,他好像永远都是这样气定神闲,即使校服上有星星点点的被雨打湿的深色痕迹,也不显得他有半分狼狈。
他走到看台下,伞抬了起来,露出好看的脸庞。
身穿淡蓝色校服的男孩在伞下微笑,他的黑发微湿,有些凌乱,细细的雨丝在他眉眼间留下了些许痕迹,那双好看的黑曜石般的眼眸弯着,在暗淡的阴雨天里灿若星辰,他的身量高大修长,握着伞柄的手宽大有力,他微笑着,淡色的嘴唇勾起的弧度好看极了。
“下来吧。”他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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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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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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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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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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